李霖露出了苦笑道:“郡守大人如此器重在下,在下是感激不尽!想我李霖年纪轻轻,何德何能,能得郡守大人如此厚爱,虽肝脑涂地也不足为报!
但是此次郡守大人授我招讨使之职,却实在是太过高看在下了!在下只是区区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能做如此大事?只怕是会耽误了郡守大人的大计,如此一来,这倒是让在下为难了!”
穆青抬眼看了一眼李霖,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摇头道:“贤弟!你就莫要诉苦了!其实虽然我等身在余杭城中,但是对于山海县此次之战却也算是了如指掌!
贤弟乃有大将之才,以区区小县的偏师弱旅,力克两千州兵,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亲手擒获彭大通,此等之事绝非常人可为!
而且你收降大批降兵,难道以为我等不知吗?所以大人才会对你委以重任,令你担纲招讨使之职,进讨叛臣刘辩!还望贤弟此次一定要把握机会,莫要辜负了大人对你的期望!”
李霖心中微微暗惊,从穆青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江枫的监视之内,在山海县之中,江枫肯定有他的情报系统,在自始至终的盯着自己的行为。
这次他俘获大批降兵,并且将之收编,也没有瞒住江枫,故此江枫才会使出这一招,让他来当这狗屁的招讨使,去进讨刘辩,表面上看是江枫对他青眼有加,但是背后隐含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不愿意看着他李霖做大,想要通过让他率兵进讨刘辩,来消耗他的实力,这才应该是江枫真正的想法。
当然也不可否认在刘辩这件事上,司徒家族肯定也有所警觉,他生擒彭大通之后,司徒家肯定猜得出彭大通会供出他和司徒家的关系,以及这次受司徒家族的胁迫,助刘辩发动兵变。
江枫得知这件事之后,铁定会对司徒家更为忌惮,弄不好就会对司徒家族先下手为强,只要司徒家族不愿坐以待毙,有极大的可能会逼得司徒家趁着北方开始大乱之机和江家最终摊牌。
江枫现在不调动麾下府兵来进剿刘辩,也确实有防备司徒家族的想法,这一点穆青所说的并非虚言。
如此一来,李霖也不再多说什么,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起身道:“是在下过于唐突了!还请穆兄回去之后,多替在下美言几句!
在下之所以收编这些降兵,也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在下手中所握兵力实在是太过有限,这些降兵一旦放归之后,肯定大部分将会被刘贼再次收拢,为他所用!
故此在下才不得已之下将其收编,以防这些兵卒再次为刘辩所用。
此次郡守大人如此器重下官,下官岂敢不尽心竭力,请穆兄回复郡守大人,下官定会想方设法,将刘辩人头取下,送交给郡守大人!下官愿意为郡守大人所驱!”
穆青听罢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日之后,一批粮秣器甲被人从余杭送至了山海县,穆青亲自监督对这批物资进行移交,看李霖清点收下了这批物资之后,穆青却并未返回余杭,反倒是留在了山海县,只是让几个随他前来的手下返回了余杭,摆明了不准备马上离开此地的意图。
李霖立即便明白了穆青的目的,穆青肯定是受江枫之令,这段时间要留在他这里,充当监军,这也说明了江枫对他并不放心,要穆青留在这里,直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霖心中冷笑,这个江枫看来确实不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做事优柔寡断的同时,还喜欢玩弄一些权术,用人又不敢轻信他人,如此之人居然也能统治余杭郡一二十年,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原本李霖还打算尽快突袭临海州,毕竟养活着这么多兵马,对他目前来说压力很大,唯有尽快拿下临海州之后,才能在临海州获取跟多的资源来养活这么多兵马。
但是这一次江枫授予他招讨使之职,并且给他送来了一批钱粮,便缓解了他对粮秣的压力,李霖如果不趁机捞取最大的利益的话,那么就不是他了。
于是他立即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派出了信使赶往临海州所辖各县,现如今江枫已经下令罢去了刘辩长史之职,又没有任命新的刺史,而原本江枫令临海州司马陈乔继任长史之职,代行刺史之权,可是陈乔很显然在刘辩决定拥兵自重抗令不遵之后,已经被刘辩控制了起来,这临海州暂时就群龙无首。
正好江枫这个时候授予李霖临海州招讨使之职,那么李霖实际上便成了临海州临时性的掌控者,这临海州起码在他当招讨使的时候,数他最大,如果不充分利用一下这个机会,那么他就不是李霖了。
一批骑马的令使很快便被李霖派了出去,赶往了临海州各县面见各县官员,将李霖被授临海州招讨使的消息迅速传达给各县官员,并且穆青也亲自做了背书,证实了这个消息。
李霖以共商进讨叛贼刘辩的名义,请各县县令、县尉前来山海县一趟,商讨进讨刘辩之事。
而原定年节之前动兵的事情,也被延后另定时日,原本新军的操练继续下去,务求争取时间,将这批兵马训练成为一支堪用的兵马。
各县的官员很快就收到了李霖的消息,一个个有些面面相觑,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些吧!一个月前,他们还受刘辩所辖,出兵出粮配合刘辩进讨李霖,这眨眼的工夫,刘辩就成了叛逆,而李霖摇身一变却成了临海州招讨使。
这样的变化让这些各县的官员简直有些目不暇接,而且感叹这世界变化太快。
但是对于是否前往山海县这件事上,各县县令却各持看法,虽然李霖现在被授予临海州招讨使之职,但是这个招讨使在大陈只是一个临时的差遣,并无品级,李霖实际上主职还是山海县县令之职。
这么一来李霖和他们只算是平级,如果他们按照李霖的邀请,前往山海县的话,那么无疑显得有些自降身份,就等于他们认可了听命于李霖的调遣。
但是这件事对这些各县县令们来说,却不太容易接受,毕竟李霖实在是太年轻了,让他们这些人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让他们很是有些不爽。
可是不去的话,李霖毕竟现在身上兼着招讨使之职,名义上确确实实有节制他们各县的权力,如果不去,那就是公然抗命。
几个县令思量一番之后,各自拿定了主意。
就在年节期间,临海州其它五县的县令之中,有四县的县令如约带着县尉以及扈从赶至了山海县县城之中。
而唯独乐安县的县令县尉,一个没来,只是派了一个兵房的司吏来到了山海县,李霖心中冷笑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李霖亲自在县里的一座李家新开设的酒楼设宴款待了这些同僚,穆青和唐宏也都出面作陪。
虽然穆青本身没有官职,只是江枫门下的清客,但是毕竟还是代表了江枫,有他的出现,也就更加证实了李霖获得招讨使之职,这些各县前来的县令县尉,对穆青更是不敢怠慢,对其相当客气。
至于唐宏虽然以前是临海州刺史唐通之子,但是现在毕竟唐家已经没落了,好在这次唐宏获授山海县县尉之职,这些人也没敢太过小看于他,见面之后少不得假惺惺的唏嘘了一番。
唐宏很看不起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在刘辩发动兵变夺权之后,立即就倒向了刘辩,又是出兵又是出粮,给刘辩打下手,发兵来伐山海县李霖,意图逼迫李霖将他交给刘辩处置,现在看刘辩失势了,又跑来向李霖和他示好,着实让唐宏恼怒。
但是碍于李霖的面子,唐宏也不便发作,席间稍微喝了几杯之后,便借口身体不适告退离席而去。
李霖也明白唐宏的感受,让他先行离开,扫了一眼在座的这些人之后,抱拳说道:“在下承蒙郡守大人抬爱,暂领本州招讨使之职,奉命进讨刘贼,故此请诸位前来共商此事!
刘贼倒行逆施,冒天下之大不韪意图兵变夺控本州,为了个人恩怨,擅起刀兵对我山海县进犯,纵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如今更是违抗上命,意图以武力割地自立。
我等乃是郡守大人所授之官,岂能坐视不理?
诸位先前受其所迫,派兵协助于他来攻本县,这件事本县并不计较,只要诸位此次与本官通力合作,讨灭刘贼,那么此事本官自会向郡守大人替诸位开脱!诸位尽可放心便是!”
众人一听,都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事儿说起来虽然他们并无过错,毕竟当初刘辩令他们派兵助战的时候,刘辩还是临海州长史,代行刺史之权,有权调用他们的县兵,可是这世道实在是变得太快,转眼间刘辩就成了叛贼,他们这些人当初之举,就失去了合法性,被李霖抓了小辫子。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如果江枫不追究的话,那么没人会说他们的不是,可是如果江枫追究的话,这就是从贼的大罪。
李霖今天提起这件事,其实就是隐隐间在威胁他们,最好是好好配合与他,否则的话,便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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