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跟着李霖的穆青也面露怀疑的神色,对李霖问道:“贤弟,你又是如何判断出今晚敌军可能会出城夜袭我军呢?”
李霖笑了一下之后,却并未给穆青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穆青静观其变便是,推说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穆青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多少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这几日他也看到了李霖加强了攻城,觉得李霖可能自己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李霖能现在加强攻势,对他和江枫来说,是件好事,也许是这几天攻城不顺利,使得李霖有些紧张,以至于有些疑神疑鬼也说不定,所以穆青也不再多说,毕竟防备敌军夜袭,加一些小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太阳西下,黑夜吞噬掉了落日最后一丝余辉之后,整个天地又一次归入了夜色的统治之中,天地之间被黑暗笼罩,喧闹了一天的战场,也随之开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按照惯例,落日之前,一架架抛石车被壮丁们朝后拖了一段距离,被拖入到了一处城外临时布置的营栅之中安放,这样可以减轻第二天他们的劳动量,天亮之后能快一些把发石车推到城外。
而且每天都会有一些抛石车因为过度使用,造成损坏,这些损坏的抛石车按照惯例,会被运回大营之中,交给营内的工匠进行修复。
可是今晚看守抛石车的兵将却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军将下令将撤下来的抛石车之中完好的一部分抛石车运回大营,而那些当天损坏的抛石车则被留在了营外的营栅之中。
另外入夜之后,周成亲自率领了麾下的一卫兵将,悄无声息的便在夜色掩护之下,进入到了营外临时陈放抛石车的营栅之中,然后悄然藏身在了这处营栅之中。
而大营之中,表面上也一切照常,但是在营门内部,李桐却率领一卫兵将,在营门内部设下了一个埋伏,原来白天用来攻城的十几部轻型三弓床弩,也被他们藏在了营内一些营帐之中,做好了随时上弦的准备。
当入夜之后,州城的北门之内,也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大约有七百人左右的守兵,这些人既有刘家的私兵,也有以前的州兵,更有一些临时征募的贼盗、泼皮这样的亡命徒,基本上算是目前州城之中,刘辩手头上战斗力最强的一批兵将了。
这些人在黄昏之前,便被方仲从各营之中挑选了出来,并且将他们聚集在了北门之内,饱餐了一顿之后,令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罐子,里面装了油脂,还准备了一批缠上了油布的火把,分发到了这些人手中。
而方仲披挂整齐,带着几个部将亲自来到了城门之内,不多时刘辩也亲自在亲兵的护随之下,来到了北门。
刘辩扫视了一眼这些聚集在成门内的兵将,看到他们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于是命人又抬出了一个大箱子,接着又有人送来了数大坛美酒,一大筐酒碗,摆在了这些被选出来出城夜袭的兵将面前。
有人将碗发了下去,而刘辩命人将箱子打开,里面摆的是一锭一锭的银子,看样子应该是五两一锭的银锭,这个大箱子之中,起码有数百锭之多,加起来起码有两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铜钱,而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这个时代白银在民间并不是主要流通的货币,铜钱才是,平时很多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成锭的银子,突然间众人面前一下子摆出了这么多银子,不由得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接着便哄的一下开始喧哗了起来。
“肃静!”有刘辩的亲兵立即大声喝道。
方仲也举起手,大声喝令所有人都闭上嘴,这才压住了这阵乱哄哄的声音。
刘辩满脸的肃然,站在了装满银锭的箱子旁边,清了清嗓子之后,对着下面的那些兵将们朗声说道:“诸位勇士听了!今晚尔等将会出城夜袭敌军,城外贼军接连攻城旬月有余,但是至今却毫无建树可言!此乃都是诸君的功劳!
现如今贼军在城外很是狂妄骄悍,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前段时间本官严令诸军不得出城,便是在故意示弱与城外贼军,令其对我等产生轻视之心!现如今他们早已对我等失去了戒备之心。
果不其然这些贼军到底还是中了本官之计,现如今终于时机成熟,该是我们还以颜色的时候,今晚天空没有月亮,此时也正是我等克敌制胜之际!
你等各个都乃是好汉,历来都颇受本官的器重,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终于到了用上尔等的时候了。
今日本官准备了这些银子,但凡尔等只要今晚出城,能斩杀一个贼军者,便可获银一锭,这些银锭都是五两的银锭,只要你们有本事杀,那么本官便断不会吝惜赏赐!
所以本官拜请诸君今晚出城之后,敢于当先,将城外贼军一举击败,本官特备水酒,今日为诸君践行!来人!上酒!”
于是一批亲兵立即出面,将一坛坛美酒的封口拍开,抱着酒坛走入人群之中,将酒水倒入到了这些兵将手中的酒碗之中。
而刘辩也装模作样的取了一个大碗,让人给他斟满了一碗,故作豪迈的举过头顶,看着众人都已经拿到了酒之后,于是大声叫到:“本官在此恭候诸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干!”
说罢之后,他立即端着酒碗,装出了一副豪爽无比的样子,咕咚咕咚的便大口将碗里的酒灌了下去,当然也洒了一大半,胸前流满了酒水,倒是也有那么几分豪迈的样子。
这些兵将们看到刘辩如此豪爽,而且再加上还有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刺激着他们的观感,令他们各个肾上腺大量分泌,变得开始兴奋了起来,于是纷纷也举起酒碗,仰脖咕咕咚咚的灌了下去。
看着众人都亮出了碗底,干了一碗酒之后,刘辩重重的将手中的空碗掷在了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那数百兵将,也立即有样学样,纷纷将酒碗摔在了地上,城门内响起了一片嘁哩喀喳的声响。
这也算是一种誓师,当酒也喝了,酒碗也摔了之后,这时候三更的梆子声也响了起来,刘辩对面前领兵的方仲抱拳说道:“方将军,一切拜托了!”
方仲也立即抱拳还礼,大声道:“请大人放心,末将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定要将李贼人头取回来!请大人静候我等得胜的佳音!”
城门这个时候开始吱吱呀呀的被守门的兵将从内打开,方仲故作雄壮的将腰刀锵的一声拔了出来,高举过头,大声喝道:“出发……”
七百多刚刚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兵将,因为不敢惊动城外的讨逆军,所以没敢齐声应诺,但是却立即如同一窝蜂一般的紧随在方仲的身后,涌出了城门。
这些出城夜袭的州兵,出城之后也不点火把,借着夜色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的借着天空中微弱的星光,一个紧跟着一个,吭吭哧哧的跟在他们的军将背后,摸出了城门,随即按照事先在城内提前安排好的计划,在城外分成了两拨,一拨随着方仲,直扑向了城外临时放置大量抛石车的那片营栅,另一波则被一个刘家的族人率领,直扑向了城外讨逆军的大营。
在夜色笼罩的城外,这么一批人如果用肉眼观瞧的话,不到近处还真就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但是这也仅限于活人而已,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冥冥之中有一些身穿甲胄的阴兵,就在虚冥之中盯着他们。
李霖使出了分神术,神魂带着一群阴兵,站在城门之外,默默的看着城门缓缓的从内打开,一大群敌军涌出了城门,开始分成两拨扑向了各自的目标。
于是李霖冷笑了一声,挥手让阴兵散去,继续围着临海州州城巡视,而他一转身身形一晃,便回到了肉身之中。
而李霖肉身此时就坐在营中他的大帐之中,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亲兵多次前来劝他到寝帐之中休息,毕竟城内守军会不会今晚出城夜袭,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并不大,故此亲兵劝李霖只管下去休息,一旦有事自会立即将他叫醒。
但是李霖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坚持披甲坐在大帐之中等候消息,而穆青到了二更天之后,和李霖闲聊了一阵有些坚持不住,便回了他的寝帐休息去了,帐中仅剩下了李霖和两个亲兵,丝毫没有一点要去睡觉的意思。
当神魂归体之后,李霖猛然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站起身说道:“传令余虎,令其率领骑兵从东面出营,堵住城门!给我备马!”
两个亲兵不明就里,但是也不敢违令,赶紧下去传令,并且将李霖的坐骑牵了过来,这时候李恩也顶盔挂甲带着一营亲兵,在中军大帐之外列队等候。
李霖大步走出中军大帐,立即翻身上马,伸手将李恩递过来的他的那柄长刀接到了手中,静静的朝着营门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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