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道:“李将军,我有调令,只要是你拿着调令去找晋王殿下,自然是一切妥当。陛下哪里,我自会安排妥当的。嗯,李将军记住一点,晋王殿下那里,你直接说时间紧迫,让他立刻收拾行礼随你出发,不必前往通报陛下。我这里,也会前往陛下那里,拖住陛下的。”
李震说道:“好!”
魏叔玉当即拿出了调令,交到了李震的手中。
随着李震去执行任务,而魏叔玉则是径直再度到了李世民的房间中,和李世民说着如今的政务。不过魏叔玉提及的诸多政务,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不是特别重要。
李世民虽说听在了耳中,心中想这些政务魏叔玉都可以一力决断的,不过他还是耐着心思倾听,以及阐述事情。因为魏叔玉进入时,曾吩咐门口的士兵,暂时不得打扰。
一直都没有人来禀报消息。
转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李世民这时候,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盯着魏叔玉,沉声道:“叔玉,你一直找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说,从北方辽东局势,说到了江都的情况,又说到了如今韶州境内的局势。乃至于,也说了其余的诸多事情。可自始至终,都不曾说到了什么关键点。说吧,你来见我,到底是所为何事,有什么事情发生。”
魏叔玉听完后想着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以李震的速度,应该是已经安排了下去,甚至于军队都已经启程离开了。尤其李震离开山中,走水路南下速度更快,更是难以再追回。
想到这里,魏叔玉站起身,他一副整理凛然之色,撩起衣袍跪在地上,俯伏跪地道:“陛下,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道:“你何罪之有?”
魏叔玉说道:“臣假传圣旨。”
李世民眼眸一下眯了起来,说道:“给朕说清楚。”
对一个皇帝来说,臣子假传圣旨,那就是要被诛杀的罪名,这更是大逆不道。如果再上纲上线,那更是其罪当诛。
魏叔玉也不隐瞒,直接道:“臣以陛下的名义,假传诏令,命李震率领六千精锐,先一步护送晋王殿下南下广州,往广州去驻扎。”
“你……”
李世民听到后,满脸怒容。
可是话到了嘴边,李世民却是又咽了回去,他指着魏叔玉的手,忽然垂下来,说道:“你劝朕准备退路南下,朕没有同意,你就让李震带着晋王离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叔玉道:“臣有罪!”
李世民道:“你为何不一并南下?”
魏叔玉摇了摇头,道:“臣累受陛下的恩待,焉能背弃陛下。陛下死战,臣则死战。陛下撤退,臣则撤退。臣,誓死和陛下共进退。”
李世民听到魏叔玉的话,便道:“你啊,真是……”
魏叔玉的安排,不带私心。
是一心为大唐。
尤其魏叔玉本身,也是留下来死战的。更何况,安排李震带着李治南下广州,也是为李家留下了一条后路,为李家考虑周全。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魏叔玉的面前,搀扶起魏叔玉道:“起来吧。”
“谢陛下!”
魏叔玉站起身。
他知道这一关已经过了。
再者魏叔玉本身,也的的确确没有半点私心,他所做的一切,那都是为了大唐。即便是李世民战死,那么夏国这里也不可能把大唐就灭了。
李世民道:“你来朕这里,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且自始至终,没有人来禀报消息。所以,你是专门通知了外面的人,让他们不得进来禀报消息。另外,李震已经离开了吧。”
“是!”
魏叔玉立刻就回答。
李世民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魏叔玉再度应了一声。
便转身退下。
在魏叔玉一离开后,便有人进入觐见,来到了李世民的房间中,禀报了李治离开,以及李震带着军队护送李治离开的消息。
李世民本就知道了这一消息,所以并不意外,摆了摆手就让士兵退下。
这一刻,李世民情绪有些低落。
脑中更是思绪万千。
他不由得想到了昔日发生的种种,而如今,却需要魏叔玉来替他安排退路。对于魏叔玉,李世民并没有任何怪罪的,反倒是颇为赞许魏叔玉,因为魏叔玉是一心为公的。
李世民起身走出了房间,他带着身边的亲卫,径直就往外走。
他来到了山下一处渡口码头,这是先前李震、李治离开的地点。如今的江面上,河水依旧颇为湍急,但远处河道上,早已经是空悠悠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走了也好!”
李世民望着江面上,叹息了一声。
他留下来死战,那是了却了一个心愿,但李治的离开,意味着即便是他落败,也有人会继承他的志向,所以李世民心中倒是觉得还不错。
“陛下!”
就在此时,却是身后传来了魏征的声音。
魏征快速走来,他来到了李世民的身旁,行礼道:“陛下!”
李世民道:“魏相怎么来了?”
魏征说道:“臣是刚知道消息,得知孽子竟然假传圣旨,安排李震带着晋王殿下离开。陛下,有一就有二,有了这个先例,那么下一次,再涉及到大唐的事情,这孽子也就有可能再度假传圣旨。故而这小子,应该惩处。臣,更是教子不严,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魏相啊,你不是教子不严,相反,你教导孩子很不错。叔玉这小子,是一个好孩子,很是不错。”
魏征道:“陛下赞缪了。”
李世民继续道:“叔玉是一个人才,他所作所为,都是一心为公。仔细说起来,也是朕应该向他道谢。因为叔玉的安排,才确定了这一条退路。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了叔玉。”
魏征再度谦虚回答。
要说这事儿,他其实内心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如此的胆大妄为。要知道曾经的魏叔玉,那是一个良善君子,是敦厚之人,行事极为稳重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敢假传圣旨,着实是令人诧异。
李世民忽然道:“魏相,叔玉这小子,是大器晚成。他如果跟着在这里,一旦战死就可惜了。你去通知他,让他紧跟着南下吧,跟着治儿去广州。”
“不必了。”
魏征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臣了解犬子。他的性子看似柔和,可实际上,却是极为刚强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不可能做出改变的。所以当下,没必要劝说他离开,即便是劝说那也无用。如今,还是全力备战吧。”
李世民听到了备战,那脸上的神情渐渐肃然起来,一双眸子中,忽然间多了昂扬的斗志,他目光转动,看向了曲江县的方向,看向了遥远的天空,仿佛是看向了杜启所在的位置,掷地有声道:“这一次,朕便不撤离了。朕如今和杜启,死战到底。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杜启要如何打破我们的防守。这一战,我们即便是落败,那也要让杜启磕碎了牙。”
魏征道:“臣,也自当全力以赴。”
对于魏征来说,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是为李世民效力,那就死战到底。
算是尽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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