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澈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北堂璃音,阴鸷的眼眸中满是不屑。
“既已毫无利用价值,不若本将送你一程?”
敖澈斜勾着唇角,阴恻恻笑着。
此刻的他,像极了万丈深渊里无情的恶鬼,令人胆寒。
北堂璃音顾不得额角处传来的尖锐痛感,急急地伸出双手紧搂着敖澈的双腿,声色俱颤,“你且仔细看看手中的王宫密道图,另一半早已被本宫藏在无人知晓之处。”
闻言,敖澈面色骤沉。
他抖了抖手中褶皱不堪的北璃王宫密道图,这才发觉,他手中攥着的,仅仅只是半张残缺不全的密道图。
“北堂璃音,你竟使诈!”
敖澈怒不可遏,他一手扯着北堂璃音的头发,用那阴鹜幽深的眼眸逼视着她。
北堂璃音深谙敖澈此刻的心理,心中惧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梗着脖子不愿服软,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本宫可没想过诓你,是你使诈在先。本宫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罢了。”
“你!”
敖澈气急,脖颈上的青筋于须臾间暴突而起,原先青白的面色亦涨得通红。
他越着急,北堂璃音就越有底气。
他们二人足足对峙了一刻钟的时间,北堂璃音这才不疾不徐地道:“护本宫逃出北璃,事成之后,本宫就将另一半密道图双手奉上,如何?”
“北堂璃音,你莫要坐得寸进尺!”
“这怎么会是得寸进尺?一旦得到另半张密道图,凭着你的实力,一鼓作气直捣北璃王宫自不在话下。”
北堂璃音瞅着犹豫不决的敖澈,再添一把猛火,“待你君临天下,东临长公主势必母仪天下。到时候,那些曾恶意中伤过长公主的人,必定会为之前的愚蠢付出惨重的代价。”
敖澈极讨厌被人威胁。
不过,若是为了即墨止鸢,任何妥协与让步,他都能坦然接受。
俄顷,他骤然松开了紧拽着北堂璃音一头墨发的手,冷声道:“牢房的另一端,恰恰是男监。待本将打通这一堵墙后,你便可换上苏锦如的衣物,大摇大摆地从大理寺天牢中走出。”
“苏锦如?”
北堂璃音眉心一跳,愈发觉得敖澈深不可测,“你早就算到,她会来探监?”
敖澈冷声道:“不该你管的事,最好少管。”
在此之前,他虽未料及北堂璃音留有后手,但出于谨慎考虑,依旧命人给苏锦如修了一封加急密报,让她速速前来大理寺天牢见突发疾症的凤之麟最后一面。
北堂璃音噤了声,她双手紧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紧接着后退了几步,深怕被轰然倒塌的狱墙所累。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敖澈仅仅是在狱墙上取下一块砖石,整面狱墙竟似暗门一般,轻轻一推便可直通狱墙另一面的男监。
北堂璃音惊愕地瞪大了眼。
她怎么也没料到,大理寺天牢的狱墙,竟暗藏着“通天”的玄机。
追溯至大理寺天牢建成之日,距今已有十载。
那时的敖澈,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将门新秀,定无机会在天牢狱墙上做手脚。
而十年间,大理寺天牢只在三年前翻修过一次。
翻修耗时三个余月,正是由敖澈亲自监工。
细细一想,北堂璃音瞬间了然。
原来,敖澈并非是为了即墨止鸢极力追求的富贵荣华才决定铤而走险篡夺王位。
说白了,他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想不到,深受百姓爱戴的敖澈大将军,一直都是在逢场作戏。”
北堂璃音嗤笑出声,她原本还以为敖澈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圣。
直至今日,她才知,敖澈根本配不上这个“圣”字。
他之所以总是做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无非是想将他夺权篡位的罪行推至即墨止鸢身上。
如此,北璃万民便会将炮火对准“以色侍君”的即墨止鸢。
从古至今,不少上位者均是将所有不利于己身的祸端推至女人身上,从而将自身摘得干干净净。
显而易见,敖澈亦是这般薄情寡义的上位者。
敖澈听出了北堂璃音话里行间的讥讽味儿,心口堵得慌。
诚然,他确实存了别的心思。
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即墨止鸢的位置。
即墨止鸢的心计,他全部看在了眼里,并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包容。
能同他并肩而立的女人,绝不能是单纯天真的小白兔。他更欣赏即墨止鸢这类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
“鸢儿,你听我解释。”
敖澈深怕即墨止鸢得知真相后,连面上的平和都维持不了,特特解释道:“相信我,今生今世定不负你。”
“嗯。”
即墨止鸢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些怨气,但并未表现出来。
对她而言,敖澈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恰恰是因为不上心,她才显得格外大度。
敖澈倏然伸出双臂,死死地桎梏着默然无语的即墨止鸢,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一丝恐慌。
他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情绪竟会被即墨止鸢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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