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瑜行可不敢得罪顾九爷,只能硬着头皮一叠声地称是,脑子里却飞快地运作起来,想要寻个由头离开,或者阻挠京兆尹的人进来。可惜,无果。他感觉被楚玥璃踢过的地方开始疼痛起来,身上的汗水又有了泛滥的趋势。不过,他已然打定主意,就算京兆尹将那两具死尸认出,他也有脱身之法。毕竟死的是他府中护院,又不是别人。
楚大人本想当个君子回避,奈何脚下生根,偏偏要留下看个热闹。也罢,那就看吧。
京兆尹的衙差来得极快。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人是衙差头,另两人是普通衙差。衙差头生得俊美,只是眉眼间显得有几分阴沉之气,看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尤其是,他还有一只略带鹰钩的鼻子,使其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衙差们一入内,便给长公主等人行了大礼。
衙差头道:“小人无意打扰长公主和侯爷,还请长公主、侯爷见谅。”
长公主道:“事关钱府,本宫听听也无不可。”
长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衙差头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却也没品出个味儿来。毕竟,事情不单关系到钱大人,还和顾管家有关。
衙差头略一思忖,看向钱瑜行,抱拳道:“钱大人,今天一早,有人在白祥林处发现两具男子尸体。小人奉命查办,却发现此二人乃是钱府的护院。不知大人可知晓此事?”
钱瑜行皱眉,道:“府中确实不见了两名护院。下人禀明于本官,本官却并未当回事儿。毕竟,昨晚是多事之秋。本官的府邸进了贼人,闹得很凶。此事,还请诸位多多用心,仔细查证,务必给本官一个交代。”
衙差头道:“这是自然。小人奉命查询此事,必然要寻访周围的人家。白祥林附近,较为偏僻,只有六户人家。”看向顾管家,“小人先拜访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一处宅院,打听得知,这宅院竟是顾管家私宅。”
顾管家心中一凛,顿觉不妙,却十分沉稳地开口道:“长公主厚爱,让区区得了一处小院,安置家中痴儿。”
此事,长公主确实晓得。
衙差头接着道:“小人一入院,却见一女子拖着受伤的跛足,蓬头垢面跑出,抱住小人大腿喊救命。紧随其后,还有一名……咳……一名公子,将那女子打晕,又拖回屋去。”
楚玥璃一挑眉峰,深觉得趣儿。这钱碧水想来也是被打傻了,怎不知道先自报家名,喊什么救命?
顾管家当即道:“那女子是个下人,负责照顾晨儿的起居。若衙差觉得不妥,大可以再去盘问一二。”
衙差头道:“小人得知那女子是昨晚才进的小院,自然要再仔细询问才好,不知是否方便?”
钱管家见长公主望过来,便道:“自然方便。”
衙差头又看向钱瑜行,问:“听闻钱大人昨晚戌时出过府?也曾在白祥林附近出现过?”
钱瑜行唯有将阿牧之事公之于众,并将楚墨醒拉扯进来,做成阿牧行凶的事实,末了,还踩了一脚,道:“本官怀疑,府中那二人,也是被阿牧所杀!”
衙差头问楚大人:“楚大人,敢问楚公子去白祥林附近做什么?”
楚大人多想保持沉默继续看热闹,然,迫于无奈,看热闹的反倒成了热闹,哎……
楚大人在长公主面前不敢隐瞒,只得回道:“犬子送丫头红宵到顾管家处。”
顾管家噗通一声跪在长公主面前,道:“小儿痴傻,却独喜爱胸前有肉的女子。那红宵便是这般模样。奴才……奴才才鬼迷心窍,收下红宵。”
长公主吹了下手中茶杯,道:“一个丫头罢了,管家何必如此紧张?”
顾管家硬着头皮,陪着笑脸,都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谁都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可是这话还真是上不得台面。他平时也收用了别人不少好处,可从没有哪个好处如此这般,第二天就被捅到了长公主面前,让他闹个没脸。
顾九霄撑着后腰道:“爷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出闹剧,一个个儿都唱得好听,唱的却不是什么正经调子。得,爷也不和你们耗着了,左右不过一个没趣儿。”说着话,就要起身。
不想,那衙差头竟然开口道:“九爷要听有趣儿的,也不是没有。”
顾九霄挑眉一笑,又坐回到原处,道:“说来听听,把爷逗笑,赏!”
衙差头道:“有人声称,昨晚看见了两个女鬼。看不见身子,却见两颗头在空中漂浮着。并言之凿凿,是那女鬼杀了钱大人的两名护院。”
楚玥璃深感活着不易。有楚老爷这样的猪队友,已然让人头痛欲裂了。可她,偏偏还手持白云间送的镶嵌了夜明珠的钢刺杀人,这就有些往脑残上靠了。果然,出事了。此时此刻,她禁不住开始怀疑,白云间是故意为之。匕首上镶夜明珠,一个敢送,一个敢用。呵……
顾九霄的眼睛瞪了瞪,突然就眯眼笑了起来,道:“有趣儿,真是有趣儿……女鬼?何来女鬼?”看向钱瑜行,“看来,钱大人的护院不是死于阿牧之手,而是牡丹花下死啊……”
顾博夕轻咳一声,示意顾九霄注意言辞。
钱瑜行不理会顾九霄的打趣,直接问衙差头,道:“两名女子?可看清楚是何等模样?”
衙差头略显犹豫地回道:“这个……尚未画出人相。”
楚玥璃扫了衙差头头一眼,发现这人回答问题的方式有些像天桥下算命的,基本上可以两头堵了。
顾九霄笑吟吟地道:“两名女子能杀钱府的两名护院,到底是两名女子手段高超,还是护院无用?”
无人答。
衙差头突然看向楚玥璃,问:“小人听说,那红宵是楚三小姐的丫头,不知为何楚三小姐在听闻红宵被顾管家的公子打昏时,丝毫无动于衷?”
楚玥璃在面具下挑眉,暗道:这衙差头倒是个有脑子的人。
楚玥璃的声音含了丝微不可查的哽咽,道:“我能如何?我是能将她抢回来,还是能教训欺负她的人?女子好似浮萍,在家听父母之教,出嫁听夫君之命。红宵今日之命,许就是我它日结局。”这话说得,真是颇为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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