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吃了一个大瓜,心满意足的讨论着离开。
李海月惨了。
不说她根本没什么海市习题集,就那一百块钱,想必又会引起一场家庭争吵,以及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对两个嫂子的黑脸跟指桑骂槐。
唉。
生活艰难。
看来,必须要把赚钱提上日程了。
而对她来说,唯一一本万利的东西,是画设计图。
李海月思绪乱飞,沉浸在赚了大钱各种享受买买买的幸福世界里,一路被张桂花拉回了家。
关上房门。
“你说,中秋节那天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
张桂花压低声音吼道。
别人不知道,她这当妈的还能不清楚?什么在家撞的包,先前这死丫头可是说在看电影时摔的,那么大一个包,又是敷热水又是抹药。
还有那蓝墨水儿...
说谎必有蹊跷。
“还不快说!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人呀!”
她用力的掐了好几把闺女的胳膊,自己也抹起了眼泪,“你就说,何老三那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李海月捂着手,忍着痛摇头,“妈,真的,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她咬了咬牙,“是,我承认,那天在窗外的,是我。”
“可我没坏心的,我也不是什么放风的。”
“我、我去找余姝,刚走到知青点就听到里面在吵什么,我本来想走的,可又好奇,就躲在窗户外偷看,却发现那男的是何老三,他打余姝,把她按在地上,我、我实在害怕,就没声张,想悄悄离开找人来,没想到会被余姝发现,还被说成是何老三的帮-凶。”
“那你刚才怎么不解释?”张桂花盯着她,“既然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人?咱家要赔一百块钱,你爸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那不是个小数目好吗。
这年头,没什么比赔钱更伤筋动骨的事了。
涉及到钱,伤感情。
“我...”
李海月咬牙,“妈,我以后会赚很多钱,会给家里过好日子,你,你就别再问了行吗。”
张桂花瞪大眼睛,好一会儿,脸上写满失望,手无力的垂下,“你,你好自为之吧。”
就出去了。
但内心十分复杂。
惊恐害怕,难以置信,犹豫,失望,迷茫...
怎么会这样?
回到房间,张桂花坐在炕沿,连连叹气,阿月性子软弱,说是胆小也不为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自己是当妈的。
有些事真的经不住推敲。
就比如,那天,因为要看电影所以家里吃饭很早,碗是大儿媳洗的,之后这段时间,早早出门的阿月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了?
她去找余知青做什么?
她没有进去,没有出声,也没有找人来帮忙,就躲在外面看,一直看到何老三被余知青打走?
还有,家里是有钢笔,但早就没蓝墨水儿了。
一切的一切...
她不敢细问,她怕问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来。
就这样吧。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财...
又是一桩麻烦!
等这件事了了,就托媒人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嫁出去,这样有心思的女儿,自己不敢留。
也留不起。
果不其然,待李海月的父亲兄嫂回到家,听到说要赔一百块钱并三十斤粮食,都怒了。
肯定不给呀!
纷纷要去找余姝要说法,这跟他们有啥关系,谁家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一分一厘攒下来的。
闹得很凶。
这次没要孟与出面,李春根自己就给摆平了。
他怕呀!
怕到时候再抖出点什么来。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件事彻底的结束。
结束吧,他太累了。
李家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怨气冲天的给了钱物。
李海月日子不好过,面对大嫂二嫂天天找茬生事,她只能忍着,打定主意等以后发达了,就让哥哥们离婚另娶,前嫂子休想沾她半点的光。
几天后,何老三领了颗花生米走完他这一生。
村里...
对孟与更忌惮了。
惹谁都不能惹知青成为大家默认的一条规定。
村口大榕树下。
“今个何老三被‘砰’,你们说余知青知道吗”
一人问道。
“那哪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知青们说说笑笑的出门了,我多嘴问了句,余姝那姑娘笑眯眯的回答,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请知青们去镇上国营饭店搓一顿,庆祝庆祝。”
众人:...
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包间里。
一张大圆桌子围着坐了十个年轻斯文的男女。
孟与:“多谢大家之前帮我,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话虽这么说,虽馋肉,但点的基本是素菜。
孟与无奈道:“都说不用客气了,我带足了钱票的。”她自己拿过菜单,一目十行,上下嘴皮子一翻,荤菜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点。
包子,饺子,红烧肉,回锅肉,炖得稀耙的大蹄膀,烧大鹅,卤鸭子,香菇炖大公鸡。
还要了一瓶梅子酒。
詹月看得目瞪口呆,她的心直乱跳,李树云杨成明几人已经开始在心里默算这一桌要花多少了。
“太、太多了...”
“开心嘛。”
等菜上桌,孟与端起酒杯,“谢谢大家,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我!”
“敬你们。”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客气的说不用不用。
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詹月啃了两大个包子,感叹,“真美味呀。”
太香了。
本着不铺张不浪费的原则,满满一大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的汤汁卤汁都蘸了饺子。
好饱。
众人满足的捧着肚子回味嘴巴里残留的好味,下一次能再这么大快朵颐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大家,有没有想过未来?”
未来?
未来难道不是留在农村苦苦的等着回城的机会吗?
回去了又能怎样。
其实,没啥未来。
其实,也看不到啥希望。
别人都在沉默沮丧,杨成明却看向孟与,眼神犀利,“余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树云也抬头看她。
“我不知道。”孟与轻轻摇头,否认道。
杨成明心里不免觉得失望。
就听她继续道,“但,我们可以试着猜一下。”
“猜?”
“没错。”年纪最小又才经历过大难的女孩子眼神明亮自信,坦荡无畏,“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
好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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