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沉睡的小五郎’说出了推理、证据,二宫宽人也不再狡辩,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我原本没打算杀他的,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原谅他!他背叛了对他有恩的大楠先生,之前利浦夫人流产,就是要收购牧场的望月让他做了手脚,而且牧场好不容易有了客人,但又因为他突然开车闯进来,害得池先生骑的马受惊,所以我忍不住去质问他,问他昨天和望月先生来往是怎么回事,问他是不是故意让利浦夫人流产,问他是不是故意让池先生骑的马受惊……”
灰原哀看向池非迟。
难道那家伙真是故意的?
池非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看出来。
马受惊之后,彬山元男跟其他人一样一脸不安,很难分析是被突发情况吓到,还是害人没成功之后的后怕。
不过他也很无奈就是了。
这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他被我戳穿之后,就拿出匕首说要杀了我,还说可以嫁祸到利浦夫人身上,”二宫宽人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淌,“就在我们打斗的时候,他的头不小心磕在了马蹄铁上,很快就没了呼吸,我很害怕,就将那块马蹄铁胡乱钉到了利浦夫人马蹄上……”
“他承认他之前想害非迟哥坠马了吗?”灰原哀问道。
二宫宽人轻声道,“他只说‘是又怎么样?反正这个牧场再维持下去也没什么用’这样的话……”
池非迟没去想彬山元男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彬山元男都已经死了,怎么说都是二宫宽人一句话的事。
要是二宫宽人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他说不定还会怀疑真假。
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别说这种一面之辞。
“二宫先生……”
“啊?”二宫宽人抬头看池非迟。
“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但也能验证你有没有说谎,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警方会找到彬山先生企图用来行凶的匕首,另外,用马蹄铁将人打死,和打斗时人摔倒、头部不小心磕在马蹄铁上,所溅射出的血迹不一样,只要检查现场和你裤子上的血迹反应就能推断出来,”池非迟盯着二宫宽人,发现二宫宽人脸色没有变得难看、心虚后,心里有了结论,收回视线,“如果是他先动手,你就不是过失杀人,而是防卫过当。”
柯南偷偷走出了毛利小五郎身后,有些意外地看向池非迟。
这些他都没想到,不,应该说,没想过……
“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界限很模糊,就要看律师怎么样了,”池非迟继续道,“我认识不少优秀的律师,可以帮你安排。”
“池先生……”二宫宽人怔怔看着池非迟。
如果被判为正当防卫,他就可以无罪释放。
只要律师够优秀,哪怕没办法争到‘无罪’的程度,也可以帮他免除刑事处罚,只需要赔付一些钱。
站在一旁的警察笑道,“好了,我们还是先确认一下二宫先生的言论是否属实吧!”
“我……”二宫宽人擦了擦眼角再次流下来的眼泪,低下头,“十、十分感谢!还有,我很抱歉……”
之后警方展开了调查,找到了彬山元男打算用来行凶的匕首,通过血迹的痕迹,也基本可以确定二宫宽人没有说谎。
池非迟没有食言,联系了在真池集团做法律顾问的一个律师,顺便让大山弥找人过来谈投资牧场的事。
柯南远远看着池非迟去打电话的背影,有些走神。
一旁,灰原哀轻声问道,“怎么?你觉得非迟哥在包庇犯人?”
“不……”
柯南忽然失笑,目光依旧停在池非迟身上,有些感慨,“只是觉得你的感觉还蛮准的。”
确实是个很温暖的人啊。
他以前觉得,侦探的责任就是找出凶手,怎么宣判那是检方的事。
这样也没错。
但他想到了一个侦探,他最喜欢的那个侦探。
对于福尔摩斯而言,真相很重要,但还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人心的救赎,还是包容,他暂时还不太明白。
不过刚才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福尔摩斯……
“我的感觉?”灰原哀疑惑。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柯南收回视线,“当然,他确实是在包庇二宫先生,不过这一次,我想做福尔摩斯。”
只要是彬山元男有意行凶在先,他也不想去追究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灰原哀:“……”
名侦探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
另一边,毛利兰等池非迟挂了电话,才走上前,“非迟哥……其实可以联系我妈妈的。”
“不用麻烦妃律师,集团里擅长刑事辩护的律师也没什么事做。”池非迟面不改色地找了个理由。
想要二宫宽人被判‘正当防卫’,有一个漏洞必须要考虑。
就是二宫宽人之前说的,彬山元男要拿匕首杀死他,并嫁祸给马。
匕首杀死的人,怎么嫁祸给马?
说马会用匕首?还是说马能造成匕首那种利器伤?
说不通。
真相应该是,彬山元男确实动了匕首,也确实是在打斗中不小心磕到了头,但拿匕首,应该只是为了吓唬二宫宽人。
这一点很容易被对面律师利用,说死者虽然动了危险利器,但没有杀人的意图,那么二宫宽人就是防卫过当。
这些情况,他必须跟律师说清楚,再表明自己的意思,让律师有准备。
说白了,他就是要包庇二宫宽人。
跟自家律师好谈,跟妃英理说内情没那么方便。
剩下的就是律师的事了。
这种情况,不能说‘二宫宽人被吓到了,觉得死者想杀他才反击’,而应该表示‘死者想杀人时情绪激动,没有考虑到匕首杀人怎么嫁祸给马’,咬定一点:对方就是想杀人,二宫宽人没有误判,是对方情绪激动、思绪混乱了,跟二宫宽人没有一点关系……
具体辩护时该什么说,律师比他清楚。
他父亲在各国的集团分部都养了一堆律师,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这些。
这个国度没那么公平,甚至比不上前世他在中华见过的公平性。
资本社会是资本家的天堂,虽然不扼杀人们物质、文化等需求,也在谋求大众社会利益,但始终会优先保障私有资本利益。
而且‘资产阶级政权’这一点,就注定了财团与党政间必然存在着一些联系。
……
时隔一天,池非迟恰好就见了日本另一大财团燕氏财团的会长,燕健三。
燕家宅邸,戴了圆框眼镜、留着光头和白色长须的老者坐在沙发上,等佣人上茶后,才长长叹了口气,身形越发显得佝偻瘦削,“昨天的晚宴,我原本打算去的,不过最近出了点事,实在脱不开身。”
“我是担心燕爷爷的身体,今天才登门拜访,”池非迟的声音放得很轻,“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日本这些财团里,铃木财团以前跟真池集团没多少交集,而燕氏财团跟真池集团的关系要亲近一些。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是不怎么来往的两方,掌权者、继承人彼此间都混了个脸熟,更不用说关系好的两家人。
之前他老爸、老妈各国跑,原意识体在上学,三口人都很少参加什么晚宴,不过他接手身体又出院后,有时间的话,一些双方关系好、场面大的宴会还是得去一下。
待半个小时就走人也没关系,去了就行。
这是一种态度,表达一下对主办方的善意。
燕家的情况有点特殊。
燕家财团的会长燕健三,今年已经70岁了,在去年,燕健三的独子、儿媳都在意外事故中身亡,就只剩下一个5岁的小孙子。
他们池家好歹有三口人,燕家就只剩一老一小爷孙俩,也很少出席晚宴。
但昨晚是政方组织的纪念晚宴,规格大得惊人,白天就开始安排安保,更是在三天前,就已经开始了对会场内危险物品的排查。
各大财团、司法要员、边防高官……到场的不乏很多平时见不到的人。
他跟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招呼,混脸熟,又跟铃木园子凑了堆,面对着一个布置庄重的会场,无聊地熬了三个多小时,半夜才散场回家。
无聊归无聊,那一位估计都会赞同他去参加晚宴,丢下组织的急事也值得去。
不说搜集什么情报,至少能让他了解到一些平时见不到的人,以后说不定就用上了。
这样一个晚宴,燕氏财团能去的高层都去了,但主事人一家居然没到场,实在有些不合理。
出于双方的交情,他有必要登门拜访,关心一下是不是老爷子身体不适。
今天一看,老爷子的精神确实比前两年差多了。
“唉……”燕健三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大山弥静静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话。
池非迟垂了垂眸,“是……秋夫出事了?”
要是燕氏财团遇到麻烦,不到即将崩塌的地步,燕健三不会这么愁。
而如果是燕氏财团出了什么大事,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在那些记者不知道之前,他们恐怕就已经知道了。
那就只可能是燕健三的小孙子燕秋夫出事了。
燕秋夫得了重病?不,那样的话,燕健三应该会在医院里,甚至聘请名医去坐诊,医学界也会被惊动。
燕健三这么不声不响的大事,那应该是……绑架!
燕健三迟疑了一会儿,起身去旁边桌上拿了一个纸质文件袋,递给池非迟,“是昨天早上的事,秋夫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过来,说秋夫没有去幼儿园,而在昨天下午,这些塞到了大门口的信箱里……”
池非迟接过文件袋打开。
里面除了两张蜡笔画的画,还有一张纸,纸上贴了报纸上剪下来的字。
【小孩的价值是十亿日元。
小丑上】
“这、这是……”大山弥惊讶,下意识地转头看池非迟,却发现自家少爷依旧一脸平静,又默默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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