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柳带着众人在山中周旋了几日,好不容易回到了同安。
同安派的弟子在后山找了几日,也派了人从官道混去风啟,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音讯。
琴笙心中忧虑烦闷,这一日实在是食不下咽,干脆带了人又去山上转了一圈。
竟不想李寻柳带着人从旁的地方回来了。
琴笙一惊:“总算是回来了。”
李寻柳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头发有些乱,衣服也划破了几个口子。
见到琴笙,理了理头发:“琴笙姑娘寻来了。”话音未落,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琴笙伸出胳膊去支撑柱他,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脸色微变:“月姑娘呢?”
李寻柳脚步虚浮:“还没有回来。”
琴笙看众人神色凝重,又十分的虚弱疲惫,招呼了手下,将人扶住:“先回去再说。”
行至门口,便见有人匆匆忙忙奔出来。
琴笙有些诧异:“宁王殿下何时来的?”
纳兰倦夜将朝廷的处理了一下,便匆匆赶过来,星夜疾驰,如今刚刚下马。本是迫不及待地来找慕容纤月,却被告知慕容纤月带着人去炸山了。
在这里焦急地等了片刻,总算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纳兰倦夜匆匆迎了出来,笑容却逐渐僵硬在脸上——回来的人中,没有他的慕容纤月。
纳兰倦夜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这丫头,肯定是自己又去冒险了。
“这个骗子。”每次都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再一个人冒险,可是没回都记不住。这丫头,是属金鱼的么?
担忧是远远大于愤怒的,纳兰倦夜竭力平静自己的心思,他得等着回来的人信息。
直到日暮时分,李寻柳总算是恢复过来。
纳兰倦夜一见他,迫不及待便问:“她人呢?”
几日不吃不喝,李寻柳的声音有一些沙哑,气息也有一些弱:“她将所有人诓到了山上,自己却留了下来,引燃了火药。”
纳兰倦夜心中一紧,手中将衣襟都攥得发皱:“她人呢?”
李寻柳摇摇头:“不知。尘土太大,没人看清她的去向。”
纳兰倦夜猛地起身,转身便走,因为走得太过匆忙,撞倒了旁边的凳子,也撞得他自己一个踉跄。
一定不会有事的,慕容纤月的轻功可是出神入化,一定能及时的躲开。纳兰倦夜连夜朝着风啟赶去,心中默默祈祷。她答应过他的,绝对不会再头脑一热便拿着自己的性命冒险。世间还有那么多值得她眷恋的人,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葬送了自己。
一路走,他一边安慰自己。
可是等他靠近放炸药的地方,纳兰倦夜却感受到了一股子绝望。
落下的山石很多,在那里翻找的士兵少说得有八百人,却也是围着那一堆石头一筹莫展——如今山体不明,他们不知道翻动哪一块会造成山体的再次崩塌。
便是不被火药伤及,被那嶙峋的山石砸在下面,娘也是尸骨无存啊。她一个人,真的逃得了吗?纳兰倦夜心中发慌,手和脚都抖动地厉害,几乎都要站不住。
他脚步踉跄,不经意间踢到了脚下的碎石,引来了风啟士兵的警惕:“谁!”
纳兰倦夜自知寡不敌众,只得暂且离开。
若是他的丫头真的死在了那里,他绝对不会顾惜这一条命,会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那怕是最后被千刀万剐,葬身尸山血海。
可是现在,他的丫头生死未卜,他还得顾惜着这一条命,他还要找到她。
不过是塌了一座荒山而已,任风啟的士兵再怎么风声鹤唳,也干涉不到边陲的百姓。不少小贩正要收摊,接着余晖吆喝着贱卖自己最后的蔬菜。
有乐意赶着这个时候省一些银钱的妇人,一边挑拣这果实还算完好但是顶上的花儿已经有些打蔫儿的黄瓜,一般同那小贩讨价还价。看着暖融和乐,十分的热闹。
只是纳兰倦夜的心底一片寒凉,他强撑着有些模糊的双眼,心烦意乱的在人群中仔细辨认,看看有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任周围的热闹再喧嚣,似乎也同他隔着一层很厚很厚,但是看不见的薄膜,将他隔绝在热闹的人潮之外。
直到人潮慢慢散去,周围的声音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纳兰倦夜站在空荡荡地街道上,看着太阳催下去,将夜幕拖上来,将那最后一丝光亮也严丝合缝地遮住了。
他咱在街上,心魂却已经不知飘去了和放,呆呆怔怔地一动不动,直到夜猫子的叫声将他惊醒回神。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僵直,四肢冰凉。
已经快要入夏了,这天气,原来还是这般的冷。
纳兰倦夜叹了一口气,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进去,想要探听一些情况。
客栈中的人不多,气氛也比较的沉闷。
似乎是有什么牵引一般,纳兰倦夜的眼睛忽然飘到了那客栈中挂着的一幅画。
那画上的一脚虽然用其图案遮掩得很好,但是纳兰倦夜还会一眼认出了那图案——珠帘招也有那图案的。
想来,这家客栈便是千羽阁的一个消息买卖点了。
纳兰倦夜心中升起一点子希望——若是他的丫头还活着,想来会联系她手底下的人吧,那么,那么,他们会不会知道他的下落。
纳兰倦夜从怀中摸出贴身藏着的一根羽毛,羽毛的杆上刻着字,这是千羽阁的入门路引,没有这路引,便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不会有人接待的。
纳兰倦夜将一定金子放在柜台手,金子押着羽毛。
掌柜抬头大量了他一阵,做了个手势:“贵客里边请。”
纳兰倦夜不多言语,便跟着他走进去。
掌柜地将内室的灯盏转了一圈,那间屋子便也跟着转了一圈,由此便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掌柜抬头,看纳兰倦夜只是一脸颓丧,并没有半点的惊讶,心生警惕。
“贵客想要问什么?”
纳兰倦夜的倦怠地抬抬眼皮:“我想要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何人。”
“慕容纤月。”
纳兰倦夜的话音刚落,掌柜的匕首便架在了纳兰倦夜的脖子上:“你是何人?”
纳兰倦夜的眼神根本就没有落在匕首上,事实上,他的眼神没有落在任何一样东西上,十分的空洞。
“我是......”他说:“她男人......”
言尽于此,无需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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