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辰昼间送走才女,到了深夜无心睡眠,背手悠然伫立,站在行宫驿馆的别院中欣赏月色,一种遐想在这空旷的夜里,如此肆意。
很多时候,夜仿佛总能给人一种格外别致的感觉或是追忆前尘往事,或是享受生活的旋律,而此刻的刘禹辰心境难平,正为才女的处境担忧。
雪梦依从背后走近,站在他身侧,看着男人多情又落寞的神色,竟然触动了她内心柔然的地方。
他的文采,他的武艺,他的气概,雪梦依都曾见识过了。
但是,今日打动她内心深处的,是刘禹辰的一整日闷闷不乐,忧郁的神色。
原本以为,刘禹辰的女人不少了,即使喜欢楚才女,也是冲着她的才情和美貌,属于美女配英雄的那种搭配,但雪梦依今日终于意识到,刘禹辰与李月瑶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刘禹辰这个人,是很有责任心,很懂得温柔和爱情的男人。
换做了其他男人,可能才女刚走,就寻思着如何把身边的名姬拿下,但是,今天一整日刘禹辰都在担忧才女的处境,都在长叹寡欢。
没有暴走,也没有动怒,而是深思地反省,在不断考虑着破关,专注又冷静的神色,对佳人的思念与担忧,都表露出来了,在他身边,雪梦依真的越来越动心了。
这不就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男人类型吗?
刘禹辰伸手探出,拉住名姬的素手,目光洒在玉人的脸庞,闪烁迷人的红晕淡光,轻唤道:“依依!”
雪梦依仰起俏脸,夜色之下感到刘禹辰粗重的男子气息,心头一阵迷糊,一颗芳心忐忑狂跳,微颤道:“刘大哥……”
“还没睡吗?”
“恩,睡不着,刘大哥也没有睡呢。”
“辗转难眠啊!”刘禹辰苦笑一声,他此刻的心境,的确很难入睡。
雪梦依点点头,没有多问,也能够猜到他的担忧情绪。
“月瑶姐姐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到时候会毫发无损,与刘大哥平安相聚!”
“但愿如此。”刘禹辰轻叹。
雪梦依很想说,这些日子我也可以陪你的,但是女儿家的矜持和自尊,让她难以启口,光想一想,就臊红了双颊。
忽然行宫院角有脚步声传来,一名护随兵卫张冶拱手恭敬道:“沛公,门外面来了一位食客,自称远道而来,登门夜访有要事欲与沛公详谈。”
刘禹辰微觉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上门求见,问道:“深夜造访,必有不寻常之事,对了,那人有没有自报姓名?”
张冶回道:“禀沛公,那位老儒士通报了名讳,自称高阳酒徒郦食其,乃陈留高阳人,现已被郭林领入正厅,请沛公亲自过问盘查。”
刘禹辰惊叹道:“郦食其?好,很好!你先下去让郭林把老先生请入前堂,不可怠慢轻礼,我稍会就过去。”兵卫应命去后,刘禹辰暗忖历史弄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听书包www.tinshubao.com
“依依,你先休息吧,我去见一见此人。”
“好!”雪梦依点头,芳心还在怦怦乱跳着,红着脸逃地回房了。
刘禹辰走到前堂,一眼就瞧见一位六十旬的老儒士坐在上宾位,漫不经心地品着热茗,一副饱读史书满腹经纶的谋者姿态,心想史书记载郦食其是在刘邦带军绕走西南路线攻秦时,经过陈留县,他也是这般深夜献计而来,刘邦当时正与戚姬在香闺洗脚被他臭骂一番,反被刘邦委以重用。
郦食其首先献计招降陈留县令,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陈留,后郦食其又屡献计策,为刘邦一统天下做出了贡献;但可惜的是,郦食其在领刘邦之命与齐国和平谈判成功后,因与大将韩信关系处理不当,韩信率军攻打齐国,郦食其被齐国王烹杀。唉,又是一个历史悲剧人物,怎么今夜跑到寒舍来?
老儒士见堂厅口走入一人,身形高大伟岸,威风凛凛,令人桥上一眼,不禁生出朝拜之心,暗忖:此人定是沛公刘禹辰,果然名不虚传。
当即起身,拱手向刚入堂的刘禹辰一揖道:“老朽郦食其,拜见上将军!”
刘禹辰心中暗笑,赶紧上前扶礼道:“郦先生,不必多礼,禹辰早听闻过先生的名讳,一直便想引见,今夜先生造访,终于有幸结识。”
郦食其听了一呆,心想自己史一个老酒徒,他又如何听说过我?开始本以为一位名动天下的无敌上将军定会轻视他这无名儒者,想不到对方如此重礼于他,令郦食其有些手足无措。
他老脸一红,受宠若惊道:“上将军,如此可折煞老朽了,郦食其何德何能让上将军这般厚待,真是不敢当…不敢当啊!”
郦食其原打算见到刘禹辰后,万一对方不予理睬,自己一定要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好好驳论一番,证明自己这般儒士的作用丝毫不亚于冲锋陷阵的武将,岂知刚一见面,被刘禹辰的气度和礼遇所震慑,脑海空荡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刘禹辰让郦食其坐下,然后自己落座主椅上,对着老儒道:“郦先生满腹谋计,口才犀利过人,在西南一带堪为贤者智士,禹辰对天下能人都略有听闻,我军正值用人之际,求贤若渴,见到了先生,真是如逢甘露。”
郦食其听后连忙起身,双手挥袖一揖到底,蓦然变得谦逊道:“上将军礼贤下士,唯才是用,这般胸襟普天少见,难怪上将军纵横沙场所向披靡,被天下百姓所推崇拥戴了!老朽敢断言,日后天下必是上将军囊中之物,郦食其能有幸辅佐明主,必当誓死追随。”
刘禹辰听他巴巴一口气说个不停,果然有做外交使者说客的料,起身笑道:“先生不必这么见外,禹辰向来敬重奇人异士,只要有真才实学,沛军必当竭诚相待委以重任,是金子还是石头,磨砺一番就会展现出来了。”
郦食其直起身来,欣喜道:“早听闻沛公知人善用,广明纳谏,今日郦某算是打开眼界了。”心想能有这般主公,谁能不甘愿为他效死命呢?
刘禹辰有些好奇,按理说郦食其居在西南一带,刘邦不在了,理应向项梁去献计,怎么会连夜赶到绳池来,遂问道:“郦先生,你这是从何处匆匆赶来啊?”
郦食其恭敬道:“从西南丹水而来,途中遇上秦军正大举进攻武关,老朽曾去楚军项梁营地献计瓦解峣关,哼,孰知他顽固不化,骄傲自大,还说不齿于对秦兵用离间计,要堂堂正正去进攻峣关,以壮楚军威严;老朽知项梁义军这般硬拼下去必定会成为疲兵孤旅,便当夜离开军营,绕走丹水避开秦军赶来投奔沛公。”
刘禹辰点了点头,心想历史的发展真是奇妙,刘邦被除去了,不能照常去西征,郦食其却将计策献给了同样路线的项梁,奈何项梁久胜必傲,他反过来投奔于吾,有意思啊!
刘禹辰把思绪缕了缕,又道:“洛阳一带现有秦军驻守,你是怎么过来的?”
郦食其丝毫不觉为难道:“秦川高山峻岭,不止宽阔平坦的一条道路通往函谷关,几座城池也挡不住所有进秦之路,只是这几条栈道山路不宜军队行走,老朽同行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刘禹辰想起那句哲理名言:条条道路通罗马。颇觉大有道理,又问道:“喔,不知另外两位又是何方贤士?”
郦食其说道:“禀沛公,一位乃老朽之弟郦商,曾在高阳郡一家武馆里当首席教头,精于剑术,另一位则是宿迁沭阳铸器世家后代虞子期,本身也是一个著名的剑手,假如上将军未听过他的名气,但其妹虞姬誉为大秦名姬之一的东虞姑娘,近两年名声大噪,上将军一定有所听闻吧?”
刘禹辰心中惊骇:“虞子期?姬儿的哥哥?”脸色一动,这可是虎贲之一,又是亲戚关系,问道:“郦先生,虞子期及舍弟现在何处,本将军求才若渴,希望能早点见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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