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拳头接近沈廷风的脸时,他这才回过神来,快速侧了下头,拳头擦过他的耳边打过去。
“你还敢躲!”
沈谷子气得吼了一声,又抡起拳头砸过去。
沈廷风躲了一次,第二次却躲不掉了,眼看着拳头朝脸而来,他闭上眼,却听“碰”的一声。
“你们不能打廷风哥,你们健全的人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赵阿贵撞开了沈谷子,继而瞪向沈家二房。
张氏赶紧过去扶起沈谷子跳着脚就骂赵阿贵,“我们家的事关你们老赵家屁事!”
沈廷堂见父亲被打,气冲冲的上来打算揍赵阿贵一顿。
“都住手,谁再动手就到祠堂跪着去!”
族长脸色冷厉,指向沈家二房,“你们都消停点,等廉氏回来了就都清楚了。”
村口远处,一抹消瘦的身影渐渐走来,正是廉氏。
她赶到镇子上,找遍了三家医馆都不见筠筠的身影,最后还是之前那个医馆老板告诉她,筠筠背着草药应该去了县城。
廉氏深知被骗了,这才赶紧回来,生怕晚了一步,筠筠先回来看不到她该着急了。
刚走到村口,就听有人喊道,“廉氏回来了。”
廉氏惊讶的看过去,还没看清局势,就被跑来的张氏拽着头发扇了两个耳光,“你个杀人犯,我打死你!”
杀人犯?
她何时杀过人?
张氏将她甩到沈老太尸体跟前,廉氏看到死的僵硬的沈老太,吓的往后退,“娘怎么死了?”
沈谷子没打成沈廷风,趁赵阿贵不注意冲上去将廉氏踹到在地上,“你还装,你中午出去了,娘中午死了,不是你杀的谁杀的!”
廉氏被踹的倒在地上,肚子疼的站不起来,脸色都惨白了。
“别打了!”
沈廷风推着轮椅过去想要扶起廉氏,却被沈廷堂给一脚踹翻了,沈廷风连人带轮椅都摔在地上。
“廷风……”
廉氏爬起来想要扶起沈廷风,却被张氏拽着头发“啪啪”的扇着耳光。
村长媳妇看不下阻拦,这才让张氏停下。
孟氏指向廉氏的衣角,“你看,大娘的衣裳缺个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沈老头黑着脸,用力拽下沈老太手里的衣角,抖平后对着廉氏的衣角缺口对比了下,刚好吻合。
“就是你杀的!”
沈老头吼出声,吓得廉氏哆嗦了下。
族长脸色越来越沉,质问廉氏,“你今天晌午出去了吗?”
廉氏边哭边点头,“是村西头那家的孩子告诉我,说筠筠脚扭伤了,在医馆回不来,让我去接她,谁知道我去了后才发现被骗了。”
张氏“呸”了一口唾沫。
沈廷风也赶紧道,“对,那个孩子来找我娘说的,你们可以去问他。”
族长沉声,“村西头是……”
话还未说完,一个村民跑出来就骂廉氏,“你个杀人犯自己杀了人不承认,还想找我家孩子给你开罪。”
他拉出自家的孩子,廉氏也看到了,哭着问,“你告诉婶子,今天你是不是给婶子说这话了。”
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可对方却摇了摇头,躲到大人身后,“我才没有,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帮我娘干活,你个大骗子。”
哗——
心里陡然间落了空,廉氏也彻底怔楞住了。
沈老头抡起旱烟杆朝廉氏身上泄愤的打了好几下,疼的廉氏在地上惨叫打滚。
孟氏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着,而后对族长口口相逼,“族长爷爷,现在水落石出,大娘杀人证据确凿,我们要和他们大房分家,然后把大娘送到官府。”
张氏也跟着开口,“我家廷申眼看着就要童生试了,上面的人也会派人来查,要是知道我们家有个杀人犯,那廷申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所以这个家必须分!”
沈家人一听,全都起哄的闹着要分家。
张氏说的这些话都是孟氏下午教她的,让她在这个时候给族长说,分家更容易。
廉氏忍着疼爬到沈廷风跟前,双手都被沈老头的旱烟杆抽的红肿,麻木又烧痛。
“廷风,娘扶你起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忍着疼爬起来准备扶起沈廷风。
族长看了眼廉氏费力扶着沈廷风却扶不起来的样子,皱了皱眉,等了一会才道,“好,我把文书给你们,你们按了手印,有我和全村人给你们作证,今晚就把你们沈家分了。”
廉氏扶不动沈廷风,两人都倒在地上。
赵阿贵想去帮忙,张氏去跑过去拽着廉氏的头发就要拖过来。
“放开我娘!”
沈廷风怒吼,双手紧紧抓着张氏,却被沈廷海抬脚给踹倒在地上。
“别打我儿子,别打了……”
廉氏被拽着头发拖过去,哭着喊着求沈廷海别打沈廷风了。
沈廷风捂着头,脸色沉寒,忍着沈廷海一脚接一脚的踹在身上,忍着全村人的谩骂和嘲讽。
赵阿贵为了护沈廷风,和沈廷海打起来,被村长给制止了。
文书拿来,沈家大房被迫按了手印,族长与村长和全村人做了证人,沈家大房和二房彻底分家了。
而大房只得到了一间屋子,其余什么也没得到。
族长将文书交给沈老头,厌烦的皱眉,“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把廉氏送到县衙去,现在先把他们关到祠堂去。”
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眼廉氏,摇了摇头,“廉丽娘,你作孽啊!”
沈廷海和沈廷彦把沈老太抬回了沈家,又回来把廉氏与沈廷风抓到了祠堂,没有让他们待在祠堂里,而是关在了祠堂边上的杂货房里。
廉氏被推的趴在地上,双手蹭在了地上,磨出一层血印子,伤口里还有土灰和小石子。
沈廷风也被沈廷海扔到了里面,重重的落在地上。
沈廷海在他腿上连续踹了好几脚,沈廷风的腿没有知觉,却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们一群混蛋!”
廉丽娘爬起来就和他们拼命,却被沈廷海给推倒在地上。
他大笑讽刺,“没有那个死胖子,你们娘两就是个废物,你杀了阿奶,证据确凿,明天就送你去县衙,看你们大房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说完后两人将杂货屋锁上离开了。
屋子里堆满了祠堂里退换下来的东西,许久没人打扫,全是灰尘,窗户也露着风,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吹进来,吹的屋里面更加寒冷。
沈廷风被廉丽娘扶起来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黑眸空洞的望着外面,脸色苍白的仿佛透明人。
廉氏低低哭泣着,痛恨的打着自己巴掌,“我为什么要相信那个孩子说的话,我要是不去,怎么会被陷害。”
她虽然不知道沈老太怎么死的,但却肯定那个孩子一定是受谁唆使的。
“明天娘就要被带走了,咱们家也分了,你们可怎么办呀。”
廉氏悔恨的痛哭,却没有任何办法,哭了好一会就晕了过去。
沈廷风退下外衣披在廉氏身上,紧攥的手抬起狠狠砸在腿上,“我就是个废物!”
废物……
他低下头,紧抿着薄唇,隐忍的哭出来,滚烫的泪水落在唇角,充满苦涩痛恨。
他就是个拖累。
不仅拖累大房,还拖累筠筠。
自己这双腿已经没救了,明天娘就要被抓走了,要是他死了,筠筠和廷雨就没有了负担。
依照筠筠的本事,一定会照顾好廷雨吧。
这么想着,他渐渐闭上眼,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死气。
*
沈家烛火透亮,张氏和孟氏冲进了大房的屋子,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孟氏在墙缝里扣了半天。
张氏也察觉到了,刚走过去就看到孟氏扣下来一块砖,里面是个小洞,藏着一个布包子。
张氏抢过去把布包拿出来打开,竟然都是银子!
婆媳两高兴的数着钱,这一数可吓着她们了,竟然有四十多两银子!
“哼,这下我看大房还得意什么!”
张氏把钱收起来,“这钱到时候供廷申考秀才。”
孟氏心有不甘的低着头,眸底划过一抹狠厉。
这笔钱沈老头并不知道,若是知道,定会收走。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刘氏从后院走出来,身子有些哆嗦,刚往屋子里走去,就碰见从屋里出来的孟氏。
刘氏又是吓得一个哆嗦。
孟氏眉心一皱,“你干什么?”
刘氏连连摇头,“没,没怎么。”
她赶紧往屋里跑,手腕却被孟氏猛地拽住,孟氏脸色一沉,质问,“你中午去了哪里?”
刘氏脸色刷的惨白,连连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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