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瑞电子集团,是世界上最有实力的液晶显示屏制造商之一。
而海阳,是东北地区新开发的三线枢纽城市,尽管这里地价便宜,交通却很便利,投资前景也很广阔,恩瑞电子集团华夏区总部设在海阳,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让集团内部觉得离谱的是,总部竟然派了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美女,当华夏区的总裁,来管理这样一家上千人的大企业。
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儿,她能懂什么?
别的且不说,单就是公司里的那些高层,哪一位的年纪都有资格做她的爸爸了,凭她这么小的年纪,还是个女孩儿,又能管得了谁了?
也许那个女孩儿有点儿自知之明,前一阵子在例会上露了一面以后,就再也没在公司出现过。
现在整个公司的所有事务,仍然由常务副总裁理查来主持。
理查是德国人,他的性格中有德国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专注与投入,尤其在工作上,事无巨细他都要用百分百的认真去对待。
理查对这个新总裁很不感冒,哪有刚刚上任,就给自己放长假的?
而且这么多天了,到现在还是头影不露?
理查忍无可忍,夜里给总部打了小报告,原以为总部会认真聆听他的意见,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且玩忽职守的女孩儿调回去,再把他这个全心全意为公司卖命的副总扶上正职。
可理查万万没想到,总部反过来却把他给臭骂了一顿。
说他不安守本分,妄议上级的工作,甚至还怀疑有不可告人的野心。
总部告诫他,这种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再听到他的抱怨,总部就会毫不留情的把他辞退。
理查实在搞不懂,那个女孩儿又不是女巫,怎么会让总部的上层都向着她说话?
但现在理查无论怎么莫名其妙,为了不被炒鱿鱼,他也只得忍气吞声,老老实实的当那个女孩的属下了。
所以今天理查的心情佷不好,接完了总部的那个越洋电话以后,他再也没心情工作了,既然总裁都撂挑子,他一个副手何必还这么兢兢业业?
理查干脆关了电脑,锁上了办公室,打算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透口气,舒缓一下心情。
刚走出电梯,理查来到了公司一楼的大堂,碰巧看见一个衣着普通年轻人,正和门厅里的保安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理查猜测,这个年轻人肯定是来求职的。
最近总裁刚刚上任,出于对新总裁的安全考虑,总部早早就让理查这边给总裁物色一位保镖兼司机。
只是招聘广告发出去之后,倒是来了许多应聘者,可挑来选去,却没一个能让理查看得顺眼的。
那位女总裁长得那么迷人,身份又那么特殊,然后孤男寡女的坐在一台车里,这不是明摆着在引诱犯罪吗?
再看看那些相貌彪悍的应聘者,理查还真怕会引狼入室,弄出点不必要的麻烦来。
不过这个年轻人给理查的印象还算不错。
他觉得他不那么浮躁浮夸,也没有学武的人那种气势汹汹的凶狠霸气,至少给人感觉很安全也很放心。
“你,来。”
理查说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边说还边向那个年轻人勾勾手指。
那个年轻人正是林子涵。
早在一个月前,林子涵就听丈母娘提起过,陆婉婷要到恩瑞华夏总部当总裁。
所以林子涵找陆婉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这里。
可让林子涵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保安这么势利眼,听他说他是陆婉婷的老公,那个保安差点没笑岔了气:“你是陆婉婷的老公,那我就是她前夫!编瞎话也没有你这么编的,什么都敢往上安。
那可是我们的新总裁,就你这熊样,别说给人家当老公,就是给人家当司机,人家要不要你都两说呢?”
林子涵被他那句“我就是她前夫”气得脑门儿直冒烟,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可看了看公司门口来来往往,衣冠楚楚的那些人,林子涵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管怎么说,他和陆婉婷仍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做为一个合格的丈夫,总不该随便给妻子丢脸吧?
真要是一时冲动,弄出点乱糟糟的事,该怎么收场且不说,陆婉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呐。
因此林子涵强压住邪火,尽量心平气和的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是她丈夫。”
“你是她丈夫,那好啊,你给她打电话,只要她让你进去,我肯定不拦你。”
“我,我跟她闹了点小矛盾,现在她不接我电话。”
“那就没办法了。
我劝你还是回家等她吧。”
保安嘿嘿地笑着打趣说:“总裁不是你老婆吗?
老婆哪有不回家的?
夫妻俩床头吵床尾和,没准明天早晨总裁就跟你如胶似漆了呢。”
林子涵真拿这个保安没办法,正巧这时候,他看见里面走出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叔,正大大咧咧的冲着自己勾手指。
这回保安不敢拦着了,那位可是常务副总,现在公司内外都是这个老外一手遮天,敢拦着他叫的人,还想不想在这混了?
林子涵以为这个老外知道他是谁,也就跟着这个老外进了公司大堂,一块儿上了电梯,来到一间华丽的办公室。
老外说了一句林子涵听不懂的外语,示意他坐下来。
“你,名字?”
理查坐在林子涵的对面,双手比划着问。
林子涵听懂了,他是在问他的名字,就说:“我叫林子涵。”
“哦,叫嫩只猴。”
老外点了点头。
林子涵听了泄气,又重复了一遍:“林子涵。”
“嫩只猴。”
林子涵没办法,只能随他叫了。
老外还举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说:“好名字,好名字。”
好个屁呀?
林子涵没兴趣跟他臭贫,先是看了一眼老外胸前戴着的那个牌子,弄明白了这老外叫理查,是公司的常务副总。
再环顾着整个办公室,看那堪比酒店总统套房的华丽装修,以及大得离谱的大班台,还有那套真皮的沙发,心情不禁又有几分失落。
一个常务副总都用这么奢华的办公室,那总裁就更不必说了。
也难怪人家说陆婉婷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比起陆婉婷,他林子涵不就是牛粪吗?
那个副总理查见林子涵溜号了,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拿出一张纸,推到林子涵面前,问:“你是,为了这个,来的?”
林子涵被问得莫名其妙,随手拿起那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原来是张招聘启事,是给总裁招聘保镖兼司机的。
林子涵的脑路有点卡壳,这个老外怎么给我看这个?
他不会以为我是来应聘的吧?
再看那上面对应聘者的各项要求:年龄在二十二周岁以上,四十五周岁以内,高中以上学历。
相貌端正,无残疾,不染发,没有纹身。
无犯罪记录。
没有吸烟、喝酒、嗜毒等不良嗜好。
有机动车驾驶证。
会搏击术,或是散打拳击跆拳道等,能够在危急情况下,确保总裁的人身安全。
……好像林子涵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尤其是最后那一项,之前他好像还亲身演练过,而且也的确确保了总裁的安全。
林子涵总算捋清了思路,既然刚刚那个保安说,他给总裁当司机,人家都不见得要。
那咱就试试,看看他这回当司机,人家到底要不要?
“嗯,对,我是为这个来的。”
见林子涵点头,理查也挺兴奋,他翻出了自己的钱夹,让林子涵看他的身份证和驾驶证,然后又勾了勾手指。
林子涵一看就明白了,对方是想看他的证件全不全。
正好任子涵的这些证件都带在身上。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钱夹,抽出了两份证件递给了理查。
理查看着很满意,他把证件还给林子涵,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央,身体半蹲,双手握拳,拉开了架势:“来,打。”
林子涵看他的样子,觉得有点滑稽。
这老外可真有意思,还要亲自和他开练,这么大岁数人了,也不怕把胳膊腿给抻着。
林子涵转过椅子,仍坐着不动,笑着对他道:“你,先打我。”
这句话理查听懂了,抬起胳膊就对林子涵打出一拳。
至从那次在麟游斋,把涛哥和那些马仔打翻之后,林子涵就已经对自己那套功夫收放自如,现在也不怕再误伤人了。
所以见理查那拳头砸过来时,仅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对方的腕部的太渊穴上。
理查没等看清对方出手,就突然感觉到手腕处产生了一股电流,紧接着那股电流直达全身,让他轰的感觉脑袋中一阵空白,然后整个人像被吊了威亚似的,猛的向空中弹了上去,又忽的一下子落了下来。
林子涵生怕把老外给摔零碎了,赶紧起身想去接他一把。
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理查正好摔在地中间的那块地毯上,哼哼唧唧半天,才算爬起来。
“实在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林子涵扶着老外的胳膊,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理查都被摔出鼻血了,还摇着头说:“没事,我没事。”
他又向林子涵举起了大拇指说:“你的武功,真棒!”
林子涵算是通过了面试,成为了恩瑞公司的一名正式职员。
等到了人事部,办好了各项手续之后,人事部经理告诉他,下星期一九点就可以来公司上班了。
林子涵回到老宅,看见曹三儿还在工作室里专心致志的鼓捣着,也没敢去打扰他。
回到自己房间,林子涵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古玩鉴赏集锦》,想让自己的心思投入到这本书里。
可他的心总也静不下来,不是想着那个高高在上陆婉婷,就是想起那个总也甩不脱的李晴。
两个女孩的影子像是在脑子里绕圈,扰得他的脑袋乱哄哄的没个着落。
眼看着天要黑了,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把他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拿出了手机。
看那串号码,林子涵就猜到了是李晴,犹豫了一会儿,事先组织好了语言,这才把电话接通了。
“李晴,你听我说……”对方打断他,抢着问道:“你是林子涵?”
林子涵被弄得一愣,怎么会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我是。”
“我们是大同区公安局的,你的女朋友李晴涉嫌盗窃,想请你来这里协助调查。”
林子涵皱紧了眉头,问:“你,你说什么?”
“李晴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在大同区公安局二楼的询问室里,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察正板着脸,认真的问坐在他对面的林子涵。
“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林子涵觉得丧气,这李晴怎么跟橡皮糖似的,粘上了就扯不下来了?
现在都这种情况了,干嘛还要非得把他连带进去?
“那她为什么说,你和她是那种关系?”
“那是她在自作多情,我从来都没想过和她怎么样。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林子涵说的是事实,可那位警察却鄙夷的冷笑一声,道:“我最看不上你这种人!平时装的像个多情种子,山盟海誓说了一大堆,一到真格的,把什么事儿都往女人身上推,你说你算什么爷们儿?”
“不是,我……”林子涵刚要解释,那警察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实话跟你说吧,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把你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了。
“没错,你是结婚了。
可你就是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你的妻子从来就没看得起你,你们之间就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你和李晴才有了地下情,你们才准备私奔。
为了以后能丰衣足食,所以你们俩个又合谋盗窃,对不对?”
“不对!”
难道警察都喜欢想当然,没犯法的也要给想象成罪犯?
“我没跟她合谋,我也没盗窃!”
林子涵可不想背上这个罪名,激动地冲着警察吼道。
“那这两件东西是怎么回事?
你能说出它们的来路吗?”
警察拿出了那两个翡翠吊坠,向林子涵展示着。
那是林子涵刚进这里时,被警察从身上搜出来的。
“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它们是你的?”
警察又哼的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个脑残,不知道它们的价值?
这是翡翠中的极品,冰种帝王绿。
这么大的两个吊坠,哪个不值个百八十万的?
你能有这种东西?”
“这真是我的,不信你问我那哥们儿,他现在就住在我家。”
林子涵现在百口莫辩,只好求助曹三儿了。
警察说:“好,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过来作证。”
曹三儿听说林子涵摊上官司了,急得手都没洗,工作服都没换,打个车就赶到了公安局。
可警察询问了曹三儿和林子涵的关系,认为曹三儿说的话不可取信,他证明不了那两个吊坠是林子涵的。
林子涵又想到了陈胖和他师傅何宇坤,警察也不嫌麻烦,大半夜的把这师徒二人都给接到了公安局。
本来何宇坤还在住院,听说林子涵摊官司了,身上的毛病一下子好了一大半,精神头倍足,非要去凑这个热闹。
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何宇坤老奸巨猾,胆大包天,居然说那两个吊坠是他家店里的镇店之宝,前几天刚刚不见了。
就为了这个,他急得心脏病发作,都住进了医院了。
而陈胖至始至终都没见过那两个吊坠,就是想给林子涵做证,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他是在胡说八道!”
林子涵没想到那个何宇坤会这么贪婪,这么卑鄙,他被气得抓狂:“那不是他的,他是在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警察当然不能偏听偏信,又到古玩城的保安处查了前几天的监控录像,发现林子涵还真去过何宇坤的翠玉轩。
这回林子涵的嫌疑可就大了。
可警察审了一天一宿,林子涵一口咬定自己没偷过东西,何宇坤在胡说八道。
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人证物证俱在,再加李晴的一番说词,林子涵就算再怎么铁齿钢牙,也一时半会儿洗脱不了罪名。
何况那两件东西价值不菲,警方把这个当成的重案来办,一直特别关注。
最终林子涵被当成嫌犯,暂时羁押在海阳市第一看守所。
被送到看守所的那天夜里,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林子涵戴着手铐,穿着一身灰色印着编号的衣服,垂头丧气的被狱警引领着,来到了一个铁门铁窗的房间。
狱警打开了门,又给林子涵解开了手铐,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那个号间里的灯光太刺眼,林子涵适应了半天,终于敢把眼睛睁大了。
整个房间里摆着四张带上下铺的铁床,靠东面的那张床的下铺坐了一个人,其余五个人都像列队似的,规规矩矩的在那个人的两边站着。
坐着的那个人脑袋大得像个冬瓜,头顶光秃秃的,跟篷顶上的灯泡交相辉映,亮得直晃眼。
那个冬瓜脑袋上生了两颗黑豆大小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林子涵。
“我还当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是个蹩脚的草鸡呀?
!”
那个冬瓜阴气森森的笑着,晃了晃他的那个大冬瓜脑袋:“你能把我那两个大侄儿给废了?
不会是玩阴的吧?”
林子涵皱了皱眉头,两个大侄?
这个大冬瓜说的应该是金博金凯吧?
如果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你怎么想的?
既然都见面了,你是打算自己解决,还是我来帮你呀?”
那个冬瓜脑袋阴着脸问。
“你说什么呢?
我听不懂。”
在这种情况下,林子涵也只能装糊涂了。
冬瓜呵呵的冷笑了两声,那两个黑豆似的小眼睛非要睁得大大的:“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你要是能把你自己的老二给废了,你和我那两个大侄的帐,就算还清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儿,等你出去了,让小凯子当面跟你算,怎么样?”
正说话间,林子涵身侧的上铺响起了一阵口哨声,林子涵回头看去,见那里坐起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帅哥。
那位帅哥和林子涵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四五岁,面色煞白,鼻子高挺,一双眼睛泛着幽蓝色,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个亚欧混血儿。
“王海,你丫的又开始给人当枪使了?”
那个混血帅哥扒着床栏杆,似笑非笑的问。
原来那个冬瓜叫王海,他仰起冬瓜脑袋,瞪着黑豆眼睛,看向了混血帅哥:“卢希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
“可咱们都在一个号间里住着,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你把它弄得乌烟瘴气,我能睡得好觉吗?”
混血帅哥看了一眼林子涵,眼里充满了鄙夷:“就这么一个衰货,你还用得着你亲自出手?
这不明摆着大炮拍蚊子呐?”
他又对林子涵说:“小子,快去给海哥跪下磕几个头,兴许海哥一高兴就饶了你了。”
此时的林子涵早就非比从前,他已经知道软弱和退缩毫无意义,只会让恶人更加猖獗,更加肆无忌惮。
他冷笑了一声:“好吧,海哥,你给我跪下磕几个头,我兴许一高兴就饶了你了。”
“耶喝?”
此言一出,不仅海哥被气得火冒三丈,连上铺的那个混血帅哥也对林子涵刮目相看了。
“小子,死鸭子嘴再硬,也是死鸭子。”
混血帅哥卢希杰噗嗤一声笑了:“我给你划了一条好道你不走,还非要往死路上撞,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林子涵看都没看那个帅哥一眼,瞪着面前的冬瓜王海,和给他卖舔的几个弟兄,阴气森森的说了一句:“给我跪下,磕头!快!”
冬瓜王海还真没见过这么能装的衰神,当场就被气乐了:“吗的,你小子找死呀?
!”
他向身边的那五个弟兄示意,那五个人立刻各有分工,麻利的行动开了。
一个站在床上,举起了一件衣服,挡住了号里的监控摄像头。
其中两个各脱下了衣服,到面盆里蘸湿了,拧得半干不干,狞笑着向林子涵走过去。
另外两个,站在了林子涵的两侧,笑嘻嘻的说道:“哥们儿,今儿就让你尝尝‘灌毛肚’的味道,保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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