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都到米国的弗吉尼亚海滩,并没有直达飞机,因此,向南和闫思远先是乘坐国航的飞机,用了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抵达奥克兰。
之后,两个人直接坐上了亚历克斯早早就派来的私人飞机,飞往亚历克斯位于弗吉尼亚海滩南部的私人农场。
闫思远虽然看上去身体康健,但毕竟年岁已大,尽管从魔都上飞机时,就开始靠在头等舱舒适宽大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但飞机一路颠簸,再加上他睡眠本就很浅,想要跟在家里那么舒坦,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一路行来,闫思远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估计要在亚历克斯的家中好好休息几天,他才能够缓过神来。
向南倒是精神奕奕,他毕竟年轻,精力旺盛,当初在修复文物时,连着熬几夜都没什么事,现在只是一天没有睡觉,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华夏和米国之间有时差,从魔都上飞机时是白天,过了十二小时到米国,还是白天,这让他怎么睡得着?
前来迎接向南和闫思远的,是一个黑人,名叫杰克·史密斯,看模样……向南也看不出他多大的年纪。
杰克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让向南感到很吃惊。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如今随着华夏国力不断增强,越来越多的外国人都愿意到华夏来淘金。
既然要来华夏淘金,不会华夏语怎么行?
“闫先生,向先生,需要吃点东西吗?”
上了飞机之后,杰克热情地招呼起来,“亚历克斯担心你们不习惯米国的饮食,还专门聘请了一个华夏厨师……”
“给我来一杯纯牛奶就行了。”
闫思远摆了摆手,略显疲惫地说道,“喝完了我再眯一会儿,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就快要撑不住了。”
这次他来米国,不止是陪向南,而是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亚历克斯洽谈,如果谈好了,闫思远的商业触角,将会大大延伸,甚至能够借助亚历克斯的渠道,覆盖整个米国版图。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比较重大,所以他才会不顾老迈亲自赶过来,否则的话,交给他在米国公司的二儿子就可以了。
向南想了想,对杰克说道:“有茶吗?如果有,给我来一杯绿茶,谢谢。”
“好的,两位先生请稍等。”
杰克礼貌地笑了笑,很快就端来了一杯绿茶,和一杯温牛奶。
闫思远几口就喝掉了牛奶,靠在已经放倒的大靠椅上,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相对而言,私人飞机里无论是环境,还是空气,比航空公司的飞机要好得多,没过一会儿,闫思远那边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杰克和向南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以免搅了闫思远的美梦。
向南将目光转向窗外,心里一片平静。
这次米国之行,说来并不复杂,只是帮亚历克斯修复一只残损的清乾隆年间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
这只古陶瓷器物,在拍卖市场上的价格,实际上并不高。
2006年,在京城举办的一场秋季拍卖会上,曾经出现过一只清乾隆年间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当时的估价也不过三四万元,而最后这只凤尾尊还流拍了。
尽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年,这只凤尾尊即便升值了,想必它的市场价格也不会太过惊人。
并不是说,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不精美,而是清代乾隆年间的瓷器除了官窑青花以外,无不以色彩艳丽为尊。
比如说,清代乾隆年间斗彩加粉彩暗八仙缠枝纹天球瓶,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了1.3亿港元;再比如说,清代乾隆年间宫粉地洋彩鹤鹿同春如意瓶,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也拍出了1.22亿元。
因此,相对于这些工艺精美、色彩亮丽的粉彩、斗彩和珐琅彩瓷器,单色釉瓷器,除了官窑青花之外,价格在艺术品市场上,都算不上高。
然而,就为了修复这么一只价格不算高的清乾隆年间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亚历克斯居然愿意付出元代钱选的《王羲之观鹅图》和五代后唐画家胡瓖的《调马图》,来邀请向南专程赶赴美国一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或许真如闫思远之前所说的那般,亚历克斯活得很洒脱,只要自己觉得值得的,倾尽所有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一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向南回头看了看闫思远,老爷子已经沉沉睡去,那名黑人杰克,则是去了驾驶舱,和驾驶员聊天去了。
坐在松软堪比顶级沙发的座椅上,耳边回响着轻柔的米国乡村音乐,向南也终于抵抗不住困意,渐渐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往下方降落了。
他抬眼从飞机的窗户往外看去,蔚蓝的天空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农田,在这些农田的中间,一条水泥浇筑的大马路,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通往何处去,就如同一道分界线,将农田一分为二。
在左边的一侧的田野里,播种着一畦畦的玉米苗,整齐划一。
在这片玉米地的正中央,有三四栋红墙青瓦的房屋,屋前有一大片空地,停着两辆卡车,屋后则有一小片树林,树林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匹白马,躲在树荫下休憩,看上去犹如世外桃源。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飞机就停在了屋前空地的停机坪上。
等飞机挺稳之后,杰克一脸笑容地说道:
“闫先生、向先生,我们到了。”
闫思远早在向南醒过来之前就醒了,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此刻看到农场外的风景后,更是精神大振,他站了起来,朝杰克点头致谢,又对向南笑道:
“好,那我们下飞机吧,看看亚历克斯拿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我们。”
向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着闫思远等人一起下了飞机。
亚历克斯早就站在外面的空地上候着了,一看到闫思远和向南下了飞机,立刻就迎了上来,先是给了闫思远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
“老伙计,一路辛苦了!”
紧接着,他又来到向南的面前,握住了向南的手,眉飞色舞地说道:
“亲爱的向,为了迎接您和闫的到来,我准备专程为你们举办一个篝火晚会!”
“亚历克斯先生,您太客气了。”
向南笑了笑,又说道,
“不过,篝火晚会我就不参加了吧,我想尽快看到您之前说的那只清代乾隆年间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我需要先察看清楚它的残损情况,然后才好作出相对应的修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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