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离的近,脚也快,已经到了于渊身边。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尤其是傻妮斜过来的眼神,他伸出去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
大小宝一冲过来,就被他先一步拦下,一个腋下夹一个,把两人重新堵回房间去。
并低声警告:“没事的,伤不到她,你们老实在屋里呆着,不准出来。”
他不由分说,把大小宝推进屋,反手把门从外面给他们锁了。
这才又回到于渊身边。
此时于渊还抱着傻妮,眼神幽深阴晦,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但他不松手,沈鸿和傻妮都没敢动。
这么维持许久,傻妮觉得自己都快僵住了,才小声地、试探地问于渊:“不是要去休息吗?”
半晌,他好似突然梦醒,眼神转到傻妮身上,低声道:“对,去休息。”
他把手松开,有放她走的意思。
傻妮原先被他抱住时,身子是微往后倾的,这一松手,人又直直往地上倒去。
幸好沈鸿在跟前,忙着去扶了一把,才没让她再摔在地上。
他也是新奇的不行,过去于渊毒发,从来不说话。
最开始他不知道这事,就试着去跟他说,结果每说一句,他就暴躁一次。
害的沈鸿以为,这种毒,在毒发的时候,是不能听到声音,不能打扰他的。
也就一直保持着不跟他讲话,任他自己去发泄。
今天傻妮这一出现,反而让他重新认识了毒发时的于渊。
只是,为什么他说话,那家伙就狂躁,嫂子说话他就不会?甚至看起来,还很听话的样子?!
沈鸿也就迟疑一下,于渊已经往对面院子里走去。
这回傻妮站着没动,直到他进了那边的院子,才慢慢转身,心有余悸发捂捂胸口,进了厨房。
看过炉火上温的晚饭,还热着,火也没灭。
这才又回到自己屋里。
在桌边坐下好一会儿,才觉察出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腿,后背还有胳膊处。
她轻轻把衣服褪下来,看见手臂上有一大圈青紫,颜色骇人。
而腿上,则是摔伤,已经有血流出来,把裤子都染红了。
后背处她看不到,但估计是当时砸到石板桌上弄的。
家里有现成的药,她起身拿了一些,自己擦擦抹抹,也就把衣服穿好。
该换的换下来,该洗的也放在盆子里。
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要让别人知道的意思。
于渊毒性大发,情绪失控,是不得己的,她一点都不怪他,还很心疼。
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受伤,也是怕他好了之后内疚。
且说于渊他们回到隔壁院里后,沈鸿本来以为他还要暴躁一次。
过往都是这样,差不多要闹过午夜,才会停下来。
然而两人进入院内,于渊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沈鸿完全没料到是这样,也就没扶住他。
待他急匆匆赶到跟前,查看于渊情形时,听到他虚弱地说:“行针吧。”
沈鸿随身带着银针,先扎了他几处穴位,确定不会再突然暴起后,才将他背起来,回到屋内。
又赶着检查了他身体各处,熬药等。
把半碗药给于渊灌下去,他才算彻底安静下来,人如抽了骨,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连眼都是闭着的。
按过去的经验,这个时候差不多就稳定了,沈鸿可以去做些别的事,或者吃饭等。
这么多年,好多事情都是做熟的,于渊的情形他也算的不差分毫。
可今天他没敢去。
毒发结束的时间不到,中间出了傻妮这次意外,他不知还会不会再闹出别的事。
心里一时不安,又一时带着希望。
默坐片刻,看于渊一直闭着眼,才试着轻声问:“感觉如何?”
半晌,他答非所问:“抽空把门修一下。”
沈鸿:“……”
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又问:“你……抱着大嫂那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有克制吗?”
于渊慢慢把头转过来,眼睛也睁开了,凉凉地看了一眼沈鸿。
并未说话,但眼神明明白白:你想怎样?
沈鸿赶紧笑着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看看这个毒,是不是跟男女之间的事有关。要是大嫂真能减少你的暴躁,那下次……”
“没有下次,下次我们上山。”
沈鸿:“……”
他就不该试于渊。
这个毒说来也邪性,每月定时毒发,毒发时不能以外力克制,药石行针只起到辅助的作用,就算能克制一点,过后也会再次暴发出来。
但却可以凭自己心智克制,只不过毒性过于强大,一般人根本控制不住,毒发一次,就能颠狂至死。
当初那个给于渊下毒的鳖孙,就曾得意洋洋地说,像于渊这么强大的对手,别人很难杀死,就让他把自己弄死好了。
后来沈鸿把那家伙抓住,多次逼问,没得到解药后,就给他也下了药。
让他浑身奇痒,生生把自己挠死了。
走神的功夫,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再一转头,于渊也已经往门口看去。
沈鸿赶紧跳起来,他奔到门口,傻妮也已经到了门口。
她换了衣服,手上端着还在冒热气的饭,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才轻声道:“安稳下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饭有两种,一种是特别给于渊做的,稀粥里撒了蛋花,还放了一点点小葱花,青青白白。
另一碗用肉汤烩了菜,上面放着两个热包子。
沈鸿确实饿了,伸手就把吃的捞过去,随口说:“谢谢大嫂。”
傻妮又往里面看:“他,没事吧?”
“没事,歇歇就好了。”
还故意提高一点声音问:“之前吓着大嫂了,你没事吧?”
傻妮赶紧说:“我没事,好着呢。”
简单的对话以后,傻妮看沈鸿的意思,是不想让她进去,她也不知这会儿进去好不好,只能走出院落。
沈鸿则端着吃的回去,就放在于渊面前:“我现在能理解你了,像大嫂这样的女子,别说你想抱了,她要不是嫁给你,我都想抱……”
他低头摆饭,并未多想,还问于渊:“你是现在吃吗?这粥闻着可香……”
“忽”的一声响,突然从床上传来。
正在桌边端饭的沈鸿赶紧回头,就见于渊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背部,上面还扎着银针,直奔他而来。
沈鸿:“……爷,您这是怎么了,我就是开开玩笑……”
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渊不知道。
在毒发时他受了刺激,脑袋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
就刚才沈鸿出去接饭的功夫,那毒性突然就又涌了上来,刚好又听到了沈鸿说的那些话。
此时,他混沌的脑子里,已经生了杀机。
他眼里虽看到的还是沈鸿,但意识里,他却是跟过去的牛林他们差不多。
对于此时的于渊来说,是要杀之而后快。
沈鸿一看他脸色不对,吓的面也顾不上吃了,转身就跑。
他从屋里窜出来,于渊如影随形也跟了出来。
他正常的时候,沈鸿还抵不上他一半的功力,现在被毒激着,武力值已经达到颠峰,别说只沈鸿一个,再多加几个他这样的,也不是于渊的对手。
沈鸿非常清楚形式,根本不与他交手,只管逃命。
院子就那么大,他能逃的地方有限,窜来窜去,好几次险些被于渊抓住,衣服都撕烂了。
两圈下来,连跑带怕,他浑身都冒汗,求饶对此时的于渊也没什么用。
但他一路“爷爷爷”的,倒把隔壁院里,还未来得及睡下的傻妮又给招了回来。
沈鸿咋一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跑她后面躲着。
但他理智尚存,及时刹住脚,并使劲给傻妮摆手,让她赶紧回去。
于渊现在连他都不认识,要这么追着打,那大嫂来了,不也是送人头吗?
况且,他还有点武,还能躲过一招半式,可傻妮是什么也不会,要真被于渊劈上一掌……
沈鸿都不敢往下想,但手挥的很认真,就是不让傻妮进来。
傻妮看不懂他的比划,但对院子里的形式却是明白的,她没贸然往前去,只是站在那儿盯着于渊。
然而事情却陡转急下。
因为先前沈鸿的担心,挥手,逃跑的动作反而迟了下来,一个不留神,就被于渊逮了个正着。
失去理性的于渊,下手极狠,伸手捞到沈鸿的一侧肩膀,直接把人给扳了回来。
都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已经捣在他肚子上。
力大的惯性让他往后弹去,于渊却并未放手,而是化拳为爪,直接锁向他的脖颈。
沈鸿顿时就上不来气了。
不过片刻,他的脸已经涨紫,两眼也向外凸出,嘴巴还极力张着想跟于渊说什么,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其实经过刚才一连串的,奔跑和拳打,于渊的意识已经有些清晰。
眼睛看着沈鸿的脸,也能分辩得出他是谁,已经在极力地克制自己了。
不然他大概会一掌拍在沈鸿的天灵盖上,那样极速的死,神仙都救不活他。
于渊心里左右挣扎,掐着沈鸿的脖子也时轻时重。
沈鸿就在阎王殿前跳起了舞,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出来,刺激到他心脏直颤,又不敢反抗于渊,怕这个时候他一动,于渊再狠起手来。
两人正纠缠不清,又有一个人掺了进来。
又瘦又矮,站在那儿不及于渊的肩膀高,此时却踮着脚,两只瘦瘦的小手扳着于渊的手,想让他把沈鸿放开。
于渊的目光从沈鸿脸上移开,转到她的脸上。
看到那张脸一瞬间,莫名想到了梨树。
一个姑娘站在梨树下,仰头看着上面结的青青的,鸡蛋那么大的果实,无限感叹地说,她从来没有吃过。
怪可怜的!
他松了手。
理智在这个时候已经回笼,再定眼看面前的人时,只觉得疲惫异常。
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人已经倒了下去。
这回沈鸿仍没接住他,他自己被松开脖子后,好一阵猛咳,腰弯的都快把头扎进地里去了。
傻妮想扶,但她的力气跟于渊相去甚远,人虽是架住了,但根本控制不住他往下倒。
而且是带着她一起倒,把傻妮直接拍到地上,他就压到了她身上。
压的她胸口一闷,气都差点没上来。
直到沈鸿缓过来,两人合力才把于渊又抬起屋去。
这一夜,于渊没再醒过来。
到第二天又发了一次,之后便彻底安静了,剩下的全是行针喂药。
毒发时身上那些黑紫色的线,已经爬到耳朵后,下巴上。
沈鸿给他喂了一天的药,又行针三次,那些线才慢慢下去,退回到胸口以下。
没让大小宝过来看于渊的惨状,但傻妮一直在左右照顾着。
沈鸿因为她的出现,被于渊放过后,也不再拦她,反而有种把她当新药试的打算。
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自己都没办法让于渊收手,差点没他掐死。
大嫂却是连话都没说一句,他就主动放弃了,这里面的玄机,沈鸿当然不会放过。
又过一两天,于渊醒了过来,也搬回到原来的院子里。
沈鸿又抓紧时间找人做了扇门,在院子里换了一块新的石板桌。
随后,就是牛林他们从山里出来,继续以往的日子。
沈鸿不解释,牛林他们也不问,一切如常。
于渊休息数日后,渐渐恢复,可以下地走路,自己吃东西。
只是想到自己毒发时的行为,十分别扭,神色也不由得冷沉下来。
再看到傻妮,便恢复之前的样子,不再多话。
有时候她进屋来,于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傻妮问他什么话,他也尽量简短回答。
要是问起书本上的,干脆就交给沈鸿去应付。
明显的冷淡,连沈鸿都察觉了,傻妮不在的时候,他就调侃于渊。
“你可真是一个负心汉,毒发时大嫂对你多好,这会儿又把你伺候的周周到到,你干吗一天到晚给人家冷脸?”
于渊横他一眼,不说话。
沈鸿就继续,“我知道,你那会儿忘情抱着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嘿,怎么又说着说着就动手?”
于渊把手里的书掷了过去,被沈鸿接住。
他乍乎着退后几步,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你们本来就是夫妻,相处近点是人之常情!”
看到于渊脸色越来越冷,赶紧又缓一下神色,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大嫂会这么胆大。”
大概是这句话说到了于渊的心里,他把目光瞥开,没再扔东西的打算,沈鸿坐回到椅子上。
颇有几分照顾熊孩子的叹息:“你说你吧,有什么话就说,动不动就打人……好好好,我说正事。”
他把书放回桌上,任命似地道:“一般的姑娘,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吓死也差不多了。但大嫂平时多胆小一个人,怎么看到你毒发,她一点也不怕?”
这也是于渊想不通的地方。
其实她应该是怕的,当时于渊抱着她时,她浑身都在抖,但看着他的眼睛却丝毫不移。
而且过后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该照顾他还照顾他,该往他的屋里来,还往屋里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
要照于渊的想法,看过他毒发的女子,应该是急着卷了铺盖走人才对的。
毕竟跟他生活在一处,是这么危险。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对傻妮的行为也不甚明白。
但有两点,沈鸿还是分析的很到位:“第一,大嫂是真的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离不弃。”
眼看着于渊要发火,赶紧换话题:“第二,她是治你的药,你当时看到她,就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疯,这可比我的药好用多了。”
*
都是没根据的结论,说说也就过了。
但很显然,于渊和沈鸿都把这事放进了心里。
包括门外无意间听到的傻妮,也回望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发现里面涟漪片片,已经浑了一池春水。
天气进入冬月之后,出太阳的日子越来越少。
平时就算不是雨雪,天也是阴着,时不时刮上一阵冷风,把人冻的瑟瑟发抖。
这天却意外的晴好。
早上傻妮一起来,看到天高云阔,太阳在东方已经露出淡淡一圈黄边,顿时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忙着把家里该洗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又特意进去给于渊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堆在院子里,一洗就是一上午。
等把这些洗完了,又烧了热水,让大小宝趁着天好,赶紧把身上擦一遍。
冬日太冷,已经不会像夏天那样,天天洗澡了,只能等天气晴好时,烧了热水,紧着擦一擦。
一直忙到午后,才算把一家大小的事做完。
傻妮舒展了一下身子,重新烧了水,就着午后还暖的冬阳,准备洗一个头。
她的头发经过这几个月的养护,已经又黑又亮,平时为了方便做事,都被她挽在脑后。
现在披散开来,柔柔滑滑落在身后,像一段黑色的锦绸。
她把袖子挽起来,一直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小臂。
伸手去拢头发时,黑白相衬,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水盆里的水冒着热气,被她垫高放在凳子上。
一段流云般的长发,被她拢到前面,弯着腰先用木梳,沾着热水先梳上一遍,油光水滑,令人生慕。
洗头发的皂香,是沈鸿从镇上拿回来的,具体用多少银子,她不知道。
但那东西洗过以后,头发又黑又顺,还带着香味,好闻的不得了。
此时她用手挖了一点,在手心里轻轻磨开,然后才往湿透的头发上抹。
整个洗头的过程,都透着喜悦和安闲,又十分自在。
窗子里面,大小宝早已经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外面洗头的傻妮,小声说话。
“头发这么长了?”
“嗯,以前总是挽着,也看不出来。”
“她洗头的样子真好看,像母亲一样。”大宝说。
小宝就朝他看一眼,没再接话。
中间隔了一间的于渊,也站在窗后面。
他的窗户正对着傻妮,可以看到她一截露在外面的胳膊,半边侧脸,还有洗的冒着热气的头发。
说不上多美,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于渊本来只是走到窗口朝外看一眼,然后就一直站到现在。
傻妮洗完了头发,脸上和额前都沾了水,她怕水进入眼里,就闭起眼睛。
然后一手挽着头发,一手往旁边摸。
她记得拿了布巾过来,就放在旁边的椅子背上,可这会儿去摸的时候,怎么也摸不到。
一着急还碰到了水盆,差点就翻了下去,吓的她连忙两手抓住盆沿。
把盆放稳了,才又往旁边摸去。
这次一下就拿到了。
布巾已经被太阳光晒去凉意,暖暖的。
她先把毛巾捂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才绕到头发上,按上去慢慢吸干头发上的水。
眼睛也睁开了。
映入视线的,却是一双男人的脚。
顺着脚往上一点,就是银灰色的棉袍的衣摆……
傻妮一下子站直身子,头也抬了起来。
面前的人则在她抬头的瞬间,转身又回了屋内。
来去没与她的目光相碰,就像是无意路过,顺手递了一下毛巾似的。
对面医舍里的沈鸿:“……”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白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不是我帮你娶个媳妇儿,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恨铁不成钢,对于渊刻意冷落傻妮更是看不下去,干脆从医舍里走出来。
欢欢喜喜跟傻妮说话:“大嫂,洗头发呢?”
傻妮的目光跟着于渊到了门边,听到他说话,赶忙扭过头来,应了一声。
沈鸿笑呵呵的:“大嫂你头发真好看,又黑又亮的。”
傻妮赶紧顺势夸了一波他卖的洗头皂。
沈鸿就笑的更开心了:“咱们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子,那还不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用上。”
看她把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他还主动拿起一旁的梳子递过去。
嘴上更是恣意:“这么长的头发,不好梳吧,要不我帮你梳梳后面……”
“雁之,进来。”
屋里有人憋不住,喊他了。
沈鸿当没听见,还背过身子,装作跟傻妮说悄悄话,实则在问傻妮:“大嫂,我哥是不是特骚气,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偏偏还要装冷。”
这用词,把傻妮惊了一跳,脸也在一瞬间红了个透,更是不自觉地往于渊的屋里看了一眼。
已经回到门口的于渊,这会儿脸青的跟长了一层草似的,看着沈鸿的眼神都能点火煮饭了。
沈鸿知道他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醋缸翻了,所以挑拔之后,就又回他的医舍去了,压根不进去找抽。
走几步又刻意回头,朝傻妮挤眉弄眼,做给于渊看。
于渊:“……”
沈鸿的人品他当然信的过,但这么挑衅,也太欠揍了。
正巧他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天气晴好,可以找人打一架解解闷。
所以也往医舍走去。
路过傻妮身边时,却听见她小声问:“我烧了很多热水,你要洗头发吗?”
于渊:“……”
继续往前走,进了医舍。
把沈鸿叫出来。
“天好,大家都洗个头吧。”他说。
沈鸿:“……”
洗头日呀?!
于是不光他们洗了,连隔壁的牛林他们都一块洗了个遍。
当然傻妮只负责烧开水,洗头的事他们都是自己完成。
于渊的是沈鸿代洗,傻妮站在一旁递了梳子,布巾,还提前帮他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沈鸿嘴欠,一边感谢,一边夸傻妮。
于渊听烦,拽回自己的头发,甩了他一脸水。
那边牛林他们几个,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使劲往里憋。
大小宝洗过澡出来,也站在廊下咬耳朵,眼睛在于渊和傻妮身上转来转去。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却听到外头医舍的门被人拍响。
沈鸿一手抓了布巾,在脸上抹一把,狠狠甩回于渊的怀里。
一边往医舍跑,一边把气撒到外头:“别拍了,再拍老子就不治了,回去等死吧。”
傻妮:“……”
大小宝:“……”
牛林五人:“……”
沈大夫就是霸气啊!
来人不是治病的,开门的一瞬,沈鸿的话吞了回去。
方良一手提着一块豆腐,一手抱着一大包点心,身后还跟着一位慈眉善眼的妇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药柜上,先跟沈鸿打招呼:“沈大夫回来了?”
“哦,怎么,你病不是好了,还来干什么?”
沈大夫对谁都没好语气,方良听过不少传说,又来过几次,也已经习惯了。
反正也不是找他,所以就又问:“项大夫在吗?”
沈鸿的眼睛立刻警惕起来:“你干什么?我大嫂是有夫之妇,你献这么多殷勤,是想被我哥打断腿吗?”
说是腿,眼睛却往他跨下扫了一眼。
方良:“……”
身旁的妇人怕起误会,赶紧上前来,先跟沈鸿陪了不是,这才道:“是我要找项大夫的。”
沈鸿还当她是来看女子病,不好意思说呢。
虽说医者无男女,可就是有些人,不好跟男大夫说她的女子病,扭扭捏捏,甚是讨厌。
反正沈鸿也不大愿意给她们治,所以就朝着里面喊傻妮:“大嫂,这里有人给你送银子。”
方良:“……”
妇子:“……”
傻妮低声跟于渊说了,让他记着换下湿了领边的衣服,才快步往医舍里走。
沈鸿当然不会站着听,自去跟牛林他们打趣。
这边妇人却开了口:“项大夫,我不是来治病的,我是方良的母亲,来求您个事儿。”
傻妮看了眼方良,又转向她道:“您说。”
方母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开口道:“我听说您有一个妹妹,是大丰村的,还未定亲出嫁是吗?”
她这么一说,傻妮就全明白了。
但她做不了丁平平的主,也知道冯氏的要求高,所以并没有贸然答应。
只道:“确实有,但我那妹妹并不急着嫁人,您要是有意,可以去托媒人说说看。”
方母忙着点了头,还是说:“那一带我们去的不多,也不认识什么人,项大夫能不能给指个人?”
大丰村里最出名的媒人就是刘氏,虽然她很贪,但在没有恩仇的情况下,办事还是可以的。
所以傻妮也就把她,指给了方家母子。
转头一想,刘氏那张嘴,张开就是喇叭,要是方家母子直接去找她,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没准她又会说些不好听的。
她不想丁平平的名声受损,干脆主动说:“还是我去问她吧,她家里我熟悉。”
方家母子当然感激不尽,当下就要付半两银子给她。
傻妮忙着拒绝:“我就是去找一下媒人,到时候有谢礼,也是你们给她,不必与我客气的。”
两下说定,第二天,傻妮跟家里说一声,就准备去大丰村。
于渊不放心,大小宝又不能出门,就叫沈鸿替她去。
沈鸿翻了满天的白眼:“有什么呀,丁家与大嫂断亲,那大丰村也不是他们家开的,还能把大嫂怎样?”
“她回去,闲话多。”于渊回。
沈鸿耷拉着嘴角:“我大嫂又不怕闲话。再说了,她现在过的好,别人说的也都是好话呢。”
既是这样,于渊仍不想让她回去。
看跟沈鸿说不通,干脆动了手。
拳头比嘴巴好使,没几下子沈鸿就抱头求饶,主动跳出门去,把已经走到院里的傻妮追了回来。
“大嫂,天冷风大路太滑,你在家里歇着吧,我去。”
然后又小声说:“我不去我哥要打死我了,大嫂您也不忍心看我挨打吧?”
傻妮:“……”
自然是不能让他挨打的,所以把手里的一包点心给他:“那辛苦你了。”
沈鸿:“……”
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出门去。
才到刘氏家里,还没说丁平平的事,刘氏就给他拉了一门亲。
说的天花乱坠,舌灿莲花,恨不得自己娶回来先体验一番。
结果说完一看沈鸿的脸,立马打住话头,小心地道:“我知道沈公子志向高远,不贪恋这些乡间的姑娘,都怪我多嘴。”
沈鸿“呵呵”两声。
刘氏赶紧问:“那您这回来是……,哦,打听丁家的事吗?”
沈鸿本来不想打听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兴趣,也就默许了。
刘氏立马来劲:“丁家自分家以后,可是比不了从前了,我就说嘛,那妮就是他们家的福星。
你看看,自从妮出嫁后,他们家没一天安生日子,又是吵又是闹。
本来以为闹到分家就完了,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沈鸿耐心快用光了。
也不怪刘氏,她平时给别人说事的时候,都是瞄着别人的脸色,看人下菜碟的。
可这沈家一向出手大方,她特别想讨好,反而有种用力过猛,词不达意了。
好在绕了半天,还是有几句说到了重点。
丁家老太太最近被盗了。
“倒没丢什么东西,就是把屋子翻乱了,还把老太太惊到了。”
说到这里,她又神秘地道:“要我说,那贼就出在他们自己家里。”
沈鸿瞟了一眼刘氏,没应话。
刘氏又靠近一点:“我们全村人都知道,这个老太太是有家底的。当时分家只分了地和房,银子都没分出来多少,那老二家会咽了这口气?”
沈鸿应了一句:“不是没偷到吗?”
刘氏也甚为纳闷:“对呀,听说把屋子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找到,也不知道传言是假,还是老太太把东西藏的隐秘?”
不管是哪种情况,沈鸿倒是有些兴趣。
如果丁老太真放的有些值钱的物件,说不定能从这些东西上,看出她的身份。
老太太人老嘴硬,他为了打听傻妮的事,先后已经派几个人去她家里试过了。
只字不吐。
还是从各房里探了一些消息,说傻妮是丁老太捡来的,但具体是从哪儿捡的,又没一个人说得清。
沈鸿打听这事,一来是为了于渊。
二来也真是觉得此事怪异。
朝中混乱,乡间也民不聊生,外面丢孩子捡孩子的事,不知多少。
但这些事一般就算前几年瞒着,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人翻出来。
反正是捡来的,又没人应了要回去,说说也不打紧。
反而是像傻妮这样,一点口风不往外露的,还是第一个。
除非她身份特殊,或者来路有问题,不然以丁家对她的态度,应该不介意告诉她,她是一个捡来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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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渊:媳妇儿洗头摸不着毛巾,我去递一把,我是优秀夫君
沈二:行舟这个口嫌体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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