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萤光不想被陈知年知道的事情,不管陈知年怎么问她都不会说。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陈知年知道,很多时候无知是福。
而且,她不能保证自己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在林萤光看来,陈知年还是天真的需要保护的妹妹。很多事情,并不适合也不能让她知道。所以,即使陈知年一再询问,林萤光也什么都没说,气得陈知年直想掐她。
直接问,林萤光不说。
套话?陈知年更不是林萤光的对手。很多时候,陈知年自己都被套路绕晕了,但林萤光却置身事外旁观者清。
有时候,陈知年还没有绕一圈,林萤光就知道她想要套话了,根本就套不下去。而林萤光想要套话,每每都是一套一准。
有时候,陈知年会突然询问,想要打个措不及防,但都没有成功。林萤光的秘密是秘密,不管陈知年怎么问,都是一个秘密。
无奈,陈知年只能败北。但她一再叮嘱林萤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虽然说,钱是万能的,但也有买不到的东西。
“所以只有自己的人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是有钱但没命花。”
陈知年不会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傻。”林萤光拍拍陈知年的小脑袋,“周末要不要去看《粤风采》的拍摄?这期拍的是广东的饮食文化,请了两个很有名的红案白案大师一起来和我们讲解,广东的饮食内含的文化和历史变迁。”
陈知年双眼发亮,然后无奈的嘟嘟嘴,“我和阿美约好了。”
在10月份,她去深圳出差之前就和阿美越好了,说要一起逛街。但现在都12月份了,才能确切成行,不能再推了。
否则,就真的要成言而无信的小人了。而且,她也的确需要买外套。现在,天气逐渐凉了下来,外套已经成了必须品。
“姐,你们下一期拍摄的题材是什么?我去探班,看看你们是怎么工作的?”陈知年眨巴着干净的大眼睛看林萤光,“嗯?”虽然她常去电视台,也知道室内节目是怎么录制的,但室外的还没有看过。
“粤剧。”
“好啊。我要去。我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粤剧了。我记得那时候,每年傍晚放学回来,都能在珠江台看到粤剧......”不过,那时候他们家还没有电视机,只能在村长家看一小会。
陈知年记得村里的老人很喜欢,没到傍晚的时候就会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等待放电视的那一刻。
后来,村里的姑娘们赚钱,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电视机,孝敬老人。老人可以不要金银首饰,但就是想要一台电视机。
即使很小的一台,只有23寸;即使是黑白的,不能很好的心呈现电视人物的美感;即使看着看着就要拨一下电视机上自带的天线;即使只有两个天,珠江台和岭南台......但对老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陈知年记得有一段时间,大力推广粤剧,天天都场。陈知年常常都能听到村里的人站在路边的某一棵大果树下聊粤剧,聊自己喜欢的角色。
其中,听得最多的就是红线女。
“姐,你们电视台好像还有一个《粤韵风华》节目,是不是?我想要......”去当现场观众,想要近距离的听粤剧大家聊一聊那些粤剧的二三事。
“我以前真的很喜欢的。”
林萤光笑着捏捏陈知年的小圆脸,“以前喜欢,现在就不喜欢了?”
陈知年歪着头想了想,“也不是说不喜欢了,就是没有以前喜欢了。但听的话,还是能静下心来听一场的。”
可能现在会更喜欢电影,电视剧。
“见异思迁。”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的确。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都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有时间,你还可以深入的了解一下粤剧文化,越是深刻了解,你就会越喜欢。”
因为要做节目,林萤光最近花了很多时间了解了不少的粤剧文化,越是深入探究就越是喜欢。粤剧的‘唱念做打’都能让人着迷。
林萤光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每做一个主题前,她都会深入的了解,探究。
而且,在选主题上,也会花费不少时间和心思去衡量。
她想要努力去寻找那些在时间的流逝中,在历史的变迁中正在慢慢失去的文化。林萤光想要把广东的人文文化呈现给大家,不管是现在的,未来的,或者是过去的。
想要给大家带去一盘有营养的精神食粮。
一个文化综艺,就是要让大家在玩乐说笑中学到知识。
林萤光是怀着敬畏之心来做《粤风采》的。林萤光希望尽自己的微博之力,让一些不再是主流的文化的文化源远流长,即使不能再次灿烂于时代,但也不至于失去。曾经的文化瑰宝,不仅是要保存,更要流传下来,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甚至喜爱上。
瑰宝永远都是瑰宝,不能说因为它不适应时代发展了,就成为了糟粕。林萤光想让瑰宝永远灿烂于人们心中,即使这块瑰宝已经被时代挤在了历史的墙角。
这是林萤光最初想要做《粤风采》的初衷。
因为经济的飞速发展,很多慢文化因为不适应而慢慢的被摒弃,被抛弃,被丢弃。这是林萤光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她喜欢快速的生活节奏,但也想守护传统。
现代化和传统的矛盾并不是不可调和,但需要时间和人力的投入。现在,她有名有利,所以想要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尽可能这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容易,但她想要去尝试,去挑战。
下一期《粤风采》,林萤光选了粤剧为主题,向大家呈现在电影电视剧泛滥的今天的粤剧表演,还有粤剧团的艰难生存情况。
“姐,你下次叫我。我对粤剧的花旦化妆很感兴趣,我想去看一看。”
“可以。至于《粤韵风华》,元旦那天吧。节目有活动,请了很多著名的粤剧大师,到时候你可以要签名和合影。”
陈知年立刻笑容满面,“好。”
明明就是想要问一问林萤光收入来源情况的,但最后被岔开话题,聊到了粤剧。
能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
这个周末,陈知年和阿美相约一起逛街。
阿美很喜欢名牌的衣服和鞋子、包包,但因为工资不高,只能买高仿的。人的气质是很奇怪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它有真实的存在。
阿美是个能把高仿穿出正品感的女孩,而叶钦则是能把正品穿成高仿的男人。
陈知年对衣服的牌子没有要求,只要适合自己就好。
“阿年,这件好不好看?”阿美拿起一件针织长裙在身上比划了下,“听说是意大利的某个牌子,全是意大利语,看不懂。”
“阿美,你不是想要买香奶奶套装吗?”
“只要好看,谁管它是香奶奶还是宝奶奶的?”
陈知年认真的看看长裙,的确好看,而且做工很好,“要不,你试试?”
“好。”
女孩子逛街,就少不了试衣服。
穿着新衣服,照着镜子,心情又美又好。
女人对新衣服是没有抵抗力的,恨不得立刻穿回家。
试了一件又一件。
试了一家店又一家店。
乐此不彼。
累了?
休息一下,喝口水,然后转战下一家。
如果不是钱包限制了欲望,她们都想要闭着眼睛买买买。
‘这件,这件,这件,全要......’想想就能疯狂。
但是,钱包太薄了。
这件想要?
太贵,一会遇见更好更喜欢的怎么办?
忍痛放下,寻找下一个更好。
没有遇到更好的,怎么办?
回头呗。
所以女孩逛街,一般否是从头到尾,然后在从尾到头,甚至逛两次三次,就为了‘要不要买?’当然,这是钱不多的前提下。
人家有钱的,买,买,买。
压根就不需要考虑。
考虑的时间就能赚回好几套衣服了。
阿美很喜欢一件白色的外套,腰部有松紧绳子,能束腰,前面上下各两个大口袋,看起来很工装。但冬天的话,也实在是方便,能把雪花膏直接放口袋里。
阿美很想要。
“阿年,38一件值不值?”阿美很犹豫,“白色好像很显脏耶。”
“很适合你。你想不想买?”
阿美想了又想,“太贵了。又不是很厚。”这件外套,只能算秋装,不能算冬装。也就穿一个多月而已。
“我还要买冬天的厚外套呢。”
放下,走人。
逛了一圈后,还是觉得那件白色的外套很好看,又走回来,试了试,“阿年,很好看吧?”
陈知年肯定,“好看。”这是当然的。
“就是太贵了。”
阿美拿起衣服看了又看,从布料看到做工,还扯了扯缝接的地方,“针脚有些宽。应该很容易脱线。”
不买。
再看看。
回头。
试试。
买不买?
陈知年这么没有脾气的人都想要骂人了,就不能爽快点?一件衣服,来来回回四五次,试了又脱,脱了有试。
别说店员,就是她都觉得眼疼。
“阿美,店员想要打人了。”陈知年看一眼正在收银台嗑瓜子聊八卦的店员。第一次进来,三个店员一起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第二次进来,有两个店员跟在身边,询问想要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喜欢什么颜色?是喜欢设计感些,还是简单些?
第三次进来,一个店员不情不愿懒洋洋的问她们‘还试那件吗?’
第四次进来,没有人理会了。
第五次进来,店员已经翻白眼了。
在店员看来,这就是两个穷光蛋,想买衣服又没有钱。她们也懒得浪费表情了,想试就试吧。至于买?她们是不抱希望了。
阿美撇撇嘴,“不买了。哼。”阿美心情不好,怒气冲冲的拉着陈知年走了。
但是......
最后,阿美还是回头买了这件外套,因为真的很喜欢。
超级喜欢。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买。如果不买的话,可能要记挂一辈子。买了后,可能会后悔,会挑剔‘手工不好’‘容易脏’。
但是,如果不买的话,可能一辈子都能想起它,觉得它款式好,颜色好,总之哪里都好,反正就是最适合最喜欢。
人总是这样‘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提着衣服出来,阿美心情终于舒畅了,也不需要再纠结了。
“感觉天空都蓝了。”
陈知年呵呵,你高兴就好。幸好她小时候走的路比较多,否则,真的要断腿了。难怪男人都不情愿陪女人逛街。
作为女人,陈知年都觉得郁闷和暴躁。
真的。
陈知年没想到阿美是这样的人,买件衣服需要考虑大半天。在陈知年看来,要么很喜欢,买;要么不喜欢,或者一般喜欢,不买。
哪来这么多的纠结?
纠结得头晕眼花。
可能这和有钱没钱有关,但更多和性格有关。
累。
陈知年还是更喜欢和林萤光逛街,爽快。
阿美买了件外套还买了一双鞋子,羊皮小短靴。陈知年也买了一件的针织外套,她比较喜欢针织衫。
陈知年冬天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针织,针织的开衫,针织的毛衣。阿婆还在的时候,就常用毛线给家里的孩子织毛衣。
如果是女孩子,则会在毛衣上织一朵小野花;如果是男孩子,则会织一片小树叶。阿婆去世后,还有外婆。
青山镇勤劳的妇女们,能把毛线玩出花样来,各种款式的毛衣,毛线帽子,手套,袜子等等。陈知年小时候的袜子都是阿婆织的。
陈知年二年级的时候,阿婆因病去世了,家里就没有人给她织毛衣、手套和袜子了。她四年级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她没有袜子,只能穿一双凉鞋上学。
冬天了,塑料的凉鞋会特别硬,能把不是很白嫩的脚割出血滋来。后来,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不能穿的旧衣服按照袜子的式样剪出两片布料,然后缝起来,以后那就是袜子了。
但是,因为布料没有弹性,穿不进去。
然后,她又适当的放大布料的面积,缝起来,能穿进去了,但很奇怪,不是想像中的样子,后跟也不是后跟,脚面好鼓起一块布料来。
而且,因为太宽松了,不保暖,而且也很难看,很不方便。
没有办法,冷着吧。
身上穿着厚衣服,脚上却是塑胶凉鞋。最冷的时候,双脚青白、僵硬,走在小石子路上也不觉得痛,反而因为冷得麻木了而酸酸的。
后来,堂伯娘看见了,告诉了外婆。
外婆看着他们姐弟几个因为没有家长在身边而过的寒酸,不会照顾自己,而红了眼睛。从那年起,外婆就给他们姐弟几个织毛衣、手套、袜子。
即使大舅母不高兴,外婆也坚持。
那时候,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阿公做主,爸妈给的生活费也在阿公手里。阿公自己就是个能光着脚过冬的人,从来没想过要给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服、袜子之类的东西。在阿公看来,能有塑料凉鞋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小时候都是穿着草鞋过冬的呢。
再后来,阿公去世了,生活费交到陈知年手里。第一年的时候,陈知年也没想到要给自己和弟弟妹妹买过冬的衣服鞋袜。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傻。明明手里就有生活费,为什么不到镇上去给自己和弟弟妹妹买手套、袜子?
那时候的她真的没有想到,衣服鞋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费包括了买衣服鞋袜等东西。她就怕把手里的钱都花光了,在需要的时候没有。
所以,尽量的省着,抠着。
爸妈每年在出去打工前都会给她一笔钱,用作学杂费、生活费,还有弟弟妹妹感冒生病时的医杂费。
一笔钱在手里,陈知年是既高兴又忐忑。
陈知年一直都知道自己对钱看得比较重,因为穷过。但她有不是那种会为了钱而不折手段的人,因为从小她手里就有钱。
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姐弟几个一年的生活费真的是很大一笔钱。虽然不能爽快的花,但手里有钱的感觉,她明白。
陈知年一直都以为,她抠是因为她穷,因为她生长在比较省吃俭用的农村。在来羊城之前,她觉得成立的姑娘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会像她一样为了钱而纠结很久。
但阿美打破了她的想想。
陈知年没想到,阿美比她更能纠结。原来,抠不仅仅和钱包有关,还和性格有关。
“阿年,我们喝芝麻糊吧。”
“好啊。”
两人一边喝芝麻糊,一边谈论刚刚看过、试过的衣服。阿美把外套拿出来,又穿上,“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陈知年点头,“很好看。很适合你。”既然已经买了,除了这个答案还能有别的答案吗?在朋友已经付款并且不能退的时候,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夸赞,让她觉得物有所值不后悔。毕竟个,你的夸赞能给朋友带来好心情。
听了陈知年的夸赞,阿美很高兴,“我就觉得要是不买下来的话,可能会一辈子后悔。”
“其实,好的衣服就和男人一样,遇到好的就要抓住。”阿美得意的笑了起来,“好衣服和好男人一样,可遇不可求。”
陈知年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她曾经看一本武侠小说,女主角追着男主角跑了大半本书,别人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力?她说‘如果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男人怎么办?’
陈知年是很认同这句话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把周医生收归囊中,成为她的‘私有财产’之一。
喝过芝麻糊,休息了半小时后,陈知年和阿美继续逛。
对于逛街,女人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即使血槽已空,休息三五分钟就能立刻血气满满,元气满满的原地复活。
“美女,要不要做美容,免费哦。”
“开业大酬宾,免费洗脸,做美容。”
路过一栋大厦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正拿着宣传单,捧着毛巾促销。
“免费洗脸,清洁毛孔......也不用担心不卫生。看,这是新的毛巾,一人一条,使用过后还能带回家继续用。”
“看看,这是洗脸专用毛巾,美容院定制,超级柔软的......像你们这么漂亮,皮肤这么好的女孩一定常美容吧?”
陈知年和阿美都穿了大牌的高仿,乍一看,就是两个有钱的小青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跳。让人觉得不抓住就是傻子。
“我们美容院新店开业,免费洗脸、美容、化妆......进去看看吧。不消费也没有关系,看一看,瞧一瞧。以后再去美容院的时候,就有了对比......店比三家,我家美容院在羊城绝对是前三的......”
前三?
陈知年看向阿美,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心动。最重要的是,免费。‘免费’两个字真的很吸引人,让人移不开脚。
阿美眨眨眼,‘要不去看看?’
陈知年,‘好啊。不合适的话再出来。’
反正不要钱,看看就不会亏。
女孩拉着有些心动的陈知年和阿美,“......我们美容院从国外进口了很多先进的美容机器,在国外做一次护肤最少要一千多,在我们店只需要20......今天免费,免费哦。”
“免费就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就后悔莫及。”
陈知年和阿美被女孩拉进美容院。
美容院装修得很豪华,一眼金碧辉煌能闪瞎眼,前台还摆玫瑰、百合等花,清香高雅。美容院里还有不少像陈知年和阿美这样因为贪图免费而进来的人。
有年轻的小姑娘,也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陈知年和阿美被美容师带到一个包房里,里面有两张铺着粉红色床罩的小床,窗台上还摆放着一束百合。
清香阵阵。
环境不错,让人满意。
“你们躺在床上。”
陈知年和阿美照做。
美容师给陈知年铺上一条赶紧的毛巾,然后用另一条毛巾湿水洗脸,手法轻柔,就是不太专业,因为有水进了陈知年的耳朵。
但想到是免费的,陈知年也不要求太多了。
“你们是想要做20元的美容套餐,还是50元的,或者是100......20元的套餐有......我建议你们做100元的套餐,毕竟一分钱一分货......”
陈知年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你们不是说免费吗?”
“是免费啊。免费美容,免的是手工费,场地费、水费、按摩费......但是,你们使用的洗面奶、面膜等东西是要付钱的呀。”
靠。
被套路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倒是才了个陷阱。
“我们不做了。”
陈知年和阿美迅速从床上下来,扯下身上的毛巾。
“美女,像我们这样有证书的国家一级美容师,做一次美容师要收30多的,就因为美容院开业,所以才免费......遇到就是赚到。你们以后可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我建议你们试试我的手艺,好的话以后常来,推荐更多的人来。要不,你们开卡,有月卡,年卡,终生卡......如果办卡的话,就能挑选店里最好的美容师,也还能享受打折优惠......”
终生卡?
陈知年要笑了。
她傻了,才会在这样不诚信的店办卡。
虽然店面装修的富丽堂皇,但行事不光明磊落,靠忽悠的店很难开得长久。林萤光常说,前提需要投入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诚信值。
诚信这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追回。
两个美容师还在滔滔不绝,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力气,仅仅的抓住陈知年和阿美,不让她们走出包房。
陈知年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黑点了?
应该怎么自救?
天见可怜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就不能想着占便宜。
“像你们这样常做美容的女孩应该也清楚,美容的手法手艺比护肤品更重要......好的手艺能促进脸部肌肤血液循环,让人从内到外焕发光彩。”
两个美容师拉着陈知年和阿美说话,根本就不给她们插话的机会,滔滔不绝把陈知年和阿美都说得有些晕坨坨。
意志力差些的,就要任由摆布了。
但陈知年坚决拒绝,脸色冷下来。“我们不做美容了。还是说,进了你们的店,不做美容就不能离开?”
别看陈知年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她冷下脸来的时候,也是很能吓唬人的。她眼神阴沉,好像很不好惹。
陈知年用力掰开抓住她手臂的美容师的手,论力气,她就很少有输的时候。
美容师也没想到陈知年的力气这么多,但既然陈知年坚决不做美容,她们也不能真的把人扣押下来。
他们是正规的美容院,不过是开业的时候没有什么生意,所以才不得不想办法拉来更多的客人,增加人气。
然后靠忽悠把客人安抚住,然后美容,开卡。
美容师的口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能把人忽悠得‘云深不知处’,云里雾里的就做了美容,开了卡。
虽然多数是月卡,但也让美容院看到了希望。
当然,像陈知年和阿美这样不听忽悠,什么都不做就要离开的人也有很多。特别是一些不好惹又想占便宜的中年妇女,能在店门口骂上大半个小时。
需要他们小心赔笑,送小礼物才能消气,离开。
像陈知年和阿美这样的年轻女孩,一直都是最好忽悠的。
但没想到,遇到了例外。
因为陈知年和阿美太坚决了,美容师只能让她们离开。但是,在离开前,还是要把费用结算清楚才能走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收钱呢?
就用清水洗了个脸。
难道还要收水费?
陈知年看一眼包房里开着的小灯,难道还要收电费?
“毛巾是新开封的,美容院专定,五元两条。水费、电费就不收了,但还床罩的清洗费,我们美容师的误工费......还有你们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如果你们做美容的话,20元套餐全包......你们没有买套餐,我们就只能单个收费。”
陈知年真的要笑出来了,还能这么算。
“那你们是不是也要给我们误工费?你们把我忽悠进来,耽误了我逛街,影响了我的心情......”阿美生气了。
真的太气愤。
想她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不过就是想要贪图小便宜而已,竟然掉进了狼窝。
还有脸说什么误工费。
呸。
难怪现在脸面越来越不值钱,因为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多了。
陈知年拉住想要吵架的阿美,“你们说说,误工费、清洁费多少钱?”
“算上毛巾,一共十元。”
“两人一起?”
“不是。一人十元。”
“呸。你们美容院就是靠这样赚钱的?”
陈知年拉住暴怒的阿美,“我们给。”不知道美容院具体什么情况,她们两个娇弱的女孩子还是先离开为好。
就算生气,想要报复也要先离开。
否则,束手束脚。
谁知道这美容院会下作到什么程度?如果美容院里有男员工,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如果美容院的老板再狠一些,直接把她们打晕,卖掉,那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社会太复杂。
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谁也不知道遇到的会是什么人,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阿美气愤的瞪了两个美容师一眼,然后和陈知年一起交了十元,然后一人带着两条毛巾离开。至于一次性拖鞋?
扔了。
“阿年,我气不过,气不顺,一口气上不来。”
出了美容院后,阿美气得直跺脚,双手不停的往脸上扇风。
陈知年也气不顺,莫名其妙的就花了十元买两条毛巾。十元,能买一件上衣了。
好气哦。
“阿年,我们想个办法教训一下他们。否则,我今天吃不下,睡不着。”阿美站在马路边,看着还在继续推销的女孩们,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样。
都怪他们瞎忽悠。
陈知年想了想,“怎么教训?”
骂一顿?
她们两人都不是会骂人,能骂人的人。
打一顿?
就更不靠谱了。
请人来骂、打、闹?
那要花钱啊。
本来花十元买两条毛巾就已经够郁闷了,要是再花十元请人来骂街,算不算是‘有事没事找事费’?
过后回想起,可能会更郁闷。
陈知年拒绝这样的报复,损人不利己。
阿美很不高兴,“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放过它?”
“要不,我们把他们的行为大公开?我们给报纸或者电视台爆料,让他们暗查,走访,然后大公开。让他们不能再这样忽悠人,也让大家提高警惕,明白‘没有这么大蛤蟆随街跳’,免费午餐可能会变成最后的晚餐。”
陈知年看向阿美,“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既能省钱,又能警醒别人,一举两得。”还能深藏功与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和她们有关。
“可以。但如果报纸和电视台觉得这是小事,不理会怎么办?”
也有可能。
“如果报纸和电视台都不搭理,我们再想办法。”陈知年觉得报社的记者应该会重视的,但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只能先等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美郁闷的点点头,“好吧。只能这样了。”突然,阿美双眼发亮的看着陈知年,“阿年,你闺蜜是林萤光啊。你给她打电话,电视台肯定会重视的。”
陈知年摇摇头,“她不是新闻部的。”
“但她应该认识这方面的人啊。”阿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阿年,你告诉林萤光一声。或者问问她,有没有认识报社的人......啊。对了。钦哥认识报纸的人。”阿美惊喜的叫了起来,“找钦哥。”
只要不找林萤光,找谁都行。
陈知年不想告诉林萤光,主要是她怕担心。陈知年觉得自己要反省,幸好这家美容院虽然是个大忽悠,但也不至于是黑店。
如果是黑点,她和阿美就危险了。所以,做人就不能贪图小便宜。
以后要引以为戒,对这类免费的东西要提高十二分的警惕。就怕是商家或者是坏人抛出的鱼饵,咬上了,就脱不了身。
不能为了一点点的小鱼饵,而身陷险境。
因为受了郁闷气,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再逛了,回家去。
陈知年提着衣服,坐上公交车回幸福,路过一家饺子店的时候才想起,她今天就喝了一碗芝麻糊。
饿了。
饺子店是一家旅馆的老板开的,楼上是旅馆,楼下是饺子店。
平时生意很不错,因为老板是个大方的人,遇到熟客就会送个小菜什么的,周边很多人都喜欢这家饺子店。
陈知年也一样。
陈知年喜欢香菇肉馅的水饺。先把水饺煮好,上面铺一个煎鸡蛋,再撒一把葱花和香菜,然后把滚热的高汤倒进来,搅一搅,美味至极。
不过,听老板说,这是南方人的吃法,北方人更喜欢干的,然后配上一叠调味料,酱油、醋、蒜蓉。
“老板,来一碗水饺。”
陈知年是熟客,即使不说老板也知道她的要求。
“今天不上班?”老板娘一边煮水饺,一边和陈知年聊天。因为老板娘是广东人,所以他们聊天用的事粤语。
虽然老板娘是广东人,做的却是北方饺子,一个个滚圆滚圆的,看着就喜庆。
“今天周末,和同事逛街去了。”然后,忘记了吃午饭。
逛街的时候没有发现,回来后才觉得又饿又累的,好像能吃下一头牛。逛街的时候不觉得累,但坐下来后才发现小腿酸痛。
陈知年给自己倒了碗大麦茶。
饺子店的大麦茶是免费的,装在一个大水壶里,需要就自己倒,想喝多少喝多少。饺子店的大麦茶带有一股清淡糯香,应该还放了薄荷和橘红,清甜甘凉中带着一点点苦涩。
让人回味无穷,也最能解渴。
对于吃喝,广东人可是最在行的。老火靓汤、凉茶就不要说了,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大麦茶也能做出花样来。
陈知年面对马路坐着,双手撑着腮外面的人来人往。
时不时有车辆经过,然后扬起阵阵灰尘。陈知年想了想,换了个方向坐。虽然好像依然不能挡住尘土飞扬,但还是有心里安慰的,假装自己的一个背部就能阻挡住所有的灰尘。
“老板,睡觉多少钱一晚?”突然,一个背着包的男人,风尘仆仆的站在店门口,扯着嗓门喊。
明明就人高马大,嗓门大也,但当老板娘和陈知年看过来的时候,男人却有些害羞搓着手。看着,就知道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
眼睛里的陌生和害怕、担忧明明白白。
老板娘擦擦手走出来,“你要睡觉?单人间没有了。还有双人间,三人间,里面有一个水壶。如果想要电风扇的话,要压金,还要加钱。”
男人没有听懂老板娘的话,比划了一下,“睡觉,一晚。”
老帮娘也和对方比划,双人间和三人间有什么区别。
鸡同鸭讲。
陈知年皱皱眉头,试探的问,“你要吃水饺?”
“啊。对。水饺。”
好吧。
人家要的是水饺一碗,不是睡觉一晚。
老板娘是广东人,普通话麻麻地。
男人则是从外省乡下来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直接把‘水饺一碗’说成了‘睡觉一晚’。
幸好楼上就有旅馆,否则,还要被误会。随便问人‘多少钱一晚’是要被打的。
“哎呀。”老板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以为他要睡觉呢。”
“嗨。都是普通话给闹的。”
男人放下大包袱,问老板娘,“睡,要不要钱?”
“水,不要钱。”陈知年看对方风尘仆仆的,手上还有些脏,就主动帮老帮娘给他倒了一碗大麦茶。
男人连续喝了三碗大麦茶后才和陈知年打听,附近是否有住宿的地方?
陈知年真的要笑了,然后给他介绍,楼上就是旅馆,可以住宿。陈知年把老板娘刚刚的介绍再说一遍。
陈知年担心他听不懂,从背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画给他看。陈知年尽可能的说得清楚,明白,详细。
陈知年还问他是不是出来打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给他介绍附近的几个建筑工地,都在招人。如果没有文化,没有技能,也没有亲人朋友或者老乡可以依靠,那进建筑工地是最快的站稳脚的方式。
虽然苦累,但有工钱拿。
而且,很多工地都包吃住。
相对很多地方,建筑工地的人事也简单些,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汉子。
男人感激的看着陈知年,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陈知年摇摇头,“不用谢。”她只希望,别人也能像她对待农民工一样来对待她的父母,多一些耐心,少一些鄙视和嘲讽。
她的爸妈也不会说普通话,也没有文化,也在人才济济的羊城卖着苦力。她希望别人在爸妈需要的时候,也能多一分善心,多一分耐心。
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到人生地不熟的羊城来。都是为了生活,都是为了赚钱,谁也没有比谁的灵魂更高贵。
老板娘则感慨的看着陈知年,“果然是读过书的姑娘。”
陈知年吃着老板娘送上来的水饺,轻轻的笑了笑,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你多一分善意,我多一分善意,世界将会变得更美好。
她待别人以善,也希望别人待她的父母以善。当年,她的父母从青山镇出来,应该也有着害怕、担忧、忐忑不安。
为了一份工作,可能吃了不少苦。
陈知年曾经听爸妈说,他们在找不到便宜旅馆的时候,曾经在马路上睡了一晚。两个人靠着路灯柱,坐着包袱,互相依靠。
只要想到爸妈,陈知年就愿意与人为善,与世界为善。
希望那些为了孩子,为了生活而鼓起勇气背井离乡的农民工们,能得到更多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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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会换成晚上更新。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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