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知年给李仁杰留有公司和幸福里的地址,但李仁杰还是先到小叔的糖水店。因为他们住的旅馆正好就在糖水店附近。
出差的经费有限,所以他们选择的是相对便宜的小旅馆。中午去糖水店吃午饭才发现,原来是老乡开的,然后聊了起来。
小叔才知道,原来青山镇的一把手是来找陈知年的。然后赶紧给陈知年公司打电话,不过,陈知年正在开会,为新项目的开工做准备。
李仁杰当年也是在羊城上的大学,不过多年过去了,羊城变化太快太大,他已经认不出来了。记忆里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变了模样。
变化,日新月异啊。
难得来一趟羊城,肯定是要到处走走的。
和李仁杰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青山镇比较有名的老中医。听说,祖上出了好几个御医,而他也医术高明。
李仁杰是自从毕业回青山镇后就再没有来过羊城,而另外两个人是从来没有来过羊城。
羊城的高楼大厦,羊城的车水马龙,让他们大开眼界。
“发展真好啊。”
“青山镇也会越来越好的。”
“这楼真高。外面看着全是玻璃,不怕碎了吗?”
“这是钢化玻璃,轻易不会碎裂。”
......
三个几十岁的人这里看看,哪里看看,然后感叹一番。
难怪大家都想往外面走,城市生活的确比农村要方便很多。
三个人在附近走了一圈,看着陈知年快下班了,然后回到小叔的糖水店。李仁杰和小叔聊天,问他的生意情况。
生意好不好?
每天累不累?忙不忙?大概能赚多少?
青山镇的青壮大部分都出来了,有人在建筑工地,有人在工厂,有人做点小生意。一般未婚的都会选择工厂,因为没有日晒雨淋,相对来说更舒适一些。结婚后,生活压力相对更大,会选择更辛苦,但也更赚钱的建筑工地或者小生意。
像小叔小婶这样的小生意,真的很忙、很累。每天要早早起来做包子,准备早餐买卖,然后是中午的快餐......
一天下来,汗流浃背。
休息的时间?
很少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在家乡就能赚钱,谁愿意出来?
背井离乡,其中的苦累、血汗,只有自己知道。
李仁杰叹口气,还是他这个领导没用,不能带领着父老乡亲发家致富,不能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陈知年下班就匆匆赶来了。
陈知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维他奶,一边喝一边问,“小叔,周辞白还没有下班吗?”
“没有。他今天很忙。”
陈知年点点头,“嗯。他最近都比较忙。”最近天气反常,时冷时热的,孩子容易生病,周辞白这个儿科医生也忙。
而陈知年这段时间也忙着出仓库的建材,也忙得昏天暗地的。
“阿年,给你介绍,这是陈主任,这是陈医生。”李仁杰给陈知年介绍同行的两个人。
“你们好。”
陈主任不认识,但陈正道医生,陈知年还是认识的。陈知年小时候壮得像头牛犊子,很少生病,也很少看医生。
至于一些普通的感冒发烧?
呵呵。
在家门口扯一把臭气草煮水喝掉,然后就好了。或者用艾草、薄荷煮姜粥喝出一身猛汗也能好七分。
在阿婆生病前,陈知年知道的医生就只有每隔半年会来村里一次,给孩子们送杜虫片的穿着大白褂背着药箱的医生。
后来,阿婆生病了,周围的人好像都是医生了。这个人说吃了什么能好,那个人说这个能治病。
病急了乱投医。
只要别人说好,阿婆都要试一试。因为有个路过的算命先生说,阿婆活不过52岁,所以阿婆有些急,不管什么药都愿意试一试,想要快些好起来。
虽然有些药能缓解一时的疼痛,但有些药吃了病情越来越重。
陈知年陪在阿婆身边,看着她被病痛折磨,看着她坚强,看着她挣扎,看着她不愿意放弃。
从发病到去世,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阿婆看过十几个医生。每一个,阿婆都抱着极大的希望看医生,喝药,然后等来的是无尽的失望。
失望叠加,成了绝望。
那么多那么多医生,陈知年印象最深刻的是陈正道医生。
陈正道医生祖上是御医,医术了得。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而全家迁居到青山镇的一个小村里。阿公听说后,用木板小推车送阿婆过去治病,陈知年跟在旁边。
可惜,太晚了。
来迟了。
阿婆吃了太多太杂的药。
是药三分毒。有些药不仅不能缓解病情,不仅不能治愈,还会让病情更加严重,甚至无力回天。
陈正道医生说,他也没有了办法,只能经历缓解阿婆身上的疼痛。
因为他说话太直白了,戳中了陈知年本就担忧害怕的心,陈知年瞬间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骂。
骂了些什么?
陈知年已经忘记了,但她永远记住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眼睛,里面是仁慈,是宽容,是谅解,是包容。
阿婆如算命先生说的那样,没有活过52岁。
从陈正道医生家回来不久,阿婆就去世了。但是,陈知年仍然感激陈正道医生,因为他帮阿婆缓解了疼痛。
让阿婆生命的最后不至于遭太多罪,不至于太痛苦。
再次见到陈正道医生,陈知年真诚的朝着他鞠躬,道歉,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而道歉。她不应该也不能因为他说了真话而骂他。
“对不起。”
“还有,谢谢。”
陈正道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他这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家属。遇到的事情太多太多。
骂算什么?
他还被打过呢。
70多岁的陈正道医生已经满头银发,但精神很好,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次,他整合了最原始也最详尽的方子,希望能为青山镇的发展出一分力。
当然了,方子还要考虑到成本和制作过程的繁简问题。如果成本太高,肯定还要继续调整方子的,尽可能用最简单的方子做出最好最强的药效;如果制作过程太复杂,同样要调整。
虽然现在拿出的方子是最好的,但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解决。
在小叔准备好饭菜,准备吃晚饭时,周辞白终于下班了。
“阿年。”周辞白一身疲惫。最近太忙了,孩子生病哭闹起来累的不仅仅是家长,还有医生。给孩子看病,不仅要医术精湛,还要会哄孩子。
即使现在,周辞白还感觉耳边有孩子的哭闹声。
陈知年给周辞白介绍李仁杰等人。
“你们好。”周辞白是个谦虚也有礼的人,一一和李仁杰等人握手打招呼。
“你好,闻名不如见面。”清水村有不少关于周辞白的流言八卦。
经过传扬,流言已经蔓延青山镇。
版本一变再变。
现在?
周辞白已经成了70多岁的院长。
宋文老师听到那些流言也有些担心。在李仁杰来羊城之前,宋文老师找他,让他好好的看看陈知年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如陈知年所说的那样好。
看到周辞白谦谦有礼,李仁杰满意的点点头,老师不用担心了。有些男人,看着就给人安全感,就让人觉得能依靠。
虽然陈知年谈对象是她和家人的事情,和宋文老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陈知年毕竟是宋老老师看着长大的姑娘,无儿无女的宋文老师一直把学生当儿女一样教育照顾。
宋文老师也希望‘他的儿女们’一辈子顺遂幸福。老师说,陈知年是个很倔强也很好强的姑娘,同时她有野心,私心,也有些虚荣,这样一个有着复杂性格的姑娘需要一个能包容她的男人。
宋文老师希望陈知年能遇到一个好男人,这个男人会欣赏她的优点,包公她的缺点,然后陪着她一起进步。
虽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钱真的不是夫妻关系中最重要的因素。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但感情同样能。
没有钱,生活会很苦。
没有感情,生活很难幸福。
宋文老师一直担心陈知年遇人不淑,担心她找到的男人不够好,担心她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顺心选择......
明明就是老师,却操着老父亲的心。
不过,想到陈知年岁宋文老师的好,李仁杰又觉得宋文老师如此操心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感情是相互的,也是‘你来我往’的。
李仁杰打量着周辞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一看就是被用心教导出来的,和农村放养长大的孩子有着天渊之别。
即使是李仁杰也要感叹一句,陈知年很有眼光。
注意到李仁杰打量的目光,周辞白朝着李仁杰点点头,然后和李仁杰聊起青山镇的风景和发展。
“吃饭了。一边吃一边聊。”小叔小婶准备了不少菜,鸡鸭鱼肉等等,色香味俱全。
一整天,小叔都乐呵呵的。
如果是以前,小叔根本就不敢想象,他有一天能和青山镇的大领导同一张桌子吃饭。
即使满满的一桌子菜,小叔还是歉意的说,“没有什么菜,大家将就将就。”这是青山镇特有的谦虚词。
家里有亲戚朋友来,不管准备了多少菜,都会谦虚的说一句‘没有什么菜,将就着吃。’
吃过晚饭后,陈知年和周辞白带着李仁杰等人去看外公和舅舅。因为舅舅是大学老教授,所以外公和舅舅都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楼里。
“呵呵。阿年来了?”外公很喜欢陈知年,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一脸的慈爱,然后瞪了周辞白一眼,“怎么让阿年开车?”
周辞白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说陈知年喜欢开车?自从拿到驾驶证后,陈知年就喜欢手握方向盘的感觉,每次出门都要开车。
周辞白也由着她,让她多练习。
熟能生巧。
“哼。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外公继续瞪周辞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女朋友,竟然不珍惜。恨铁不成钢,想要打人。
如果不是有客人在,外公真的想要好好的和周辞白聊一聊,如何讨女生欢心。
“外公,是我喜欢开车。”陈知年笑盈盈的拉着外公的手,然后赶紧给他介绍李仁杰等人。紧接着又给李仁杰等人介绍外公和舅舅。
陈知年认真又详尽的说起青山镇的祛湿贴。虽然青山镇的人习惯叫祛湿贴为‘癞皮膏药’,但陈知年觉得在外面还是正式一点好。免得给人一种‘假药’的错觉。
祛湿贴的效果是真的很好,很明显,这是经过青山镇众人多年试用的。
外公让李仁杰等人和舅舅说,具体怎么操作?让舅舅处理。
外公则带着陈知年和周辞白在校园里散步。
“最近工作很忙吗?这么久都没有过来吃放。”外公冲着周辞白冷哼一声,然后朝着陈知年笑得慈祥。
周辞白已经习惯了外公的区别对待。
自从他有了女朋友,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下草,而陈知年则成了外公手心里的宝。
“外公,我和阿年前天才回来陪你吃饭。”周辞白很无奈,越老越小孩。
“前天也是三天了。哼。”外公不高兴,“真不明白,阿年是怎么看上你这根木头的。”
陈知年呵呵的笑,然后偷偷的朝周辞白眨巴一下眼睛,俏皮又可爱。
周辞白:“是。我以后多回来。”
“说话算数才好。”
“外公,你烦心,我会督促周辞白的。”陈知年毫不犹豫的和外公一个阵营怼周医生。
周医生孤立无援,只能哄,“我保证,一定多回来。”
“哼。你回不回来没关系,阿年常回来看我就好。”外公拉着陈知年,然后给她介绍校园里的一草一木。
人老了,就喜欢含饴弄孙。但外公女儿早逝,儿子没有孩子,就周辞白一个晚辈。人老了,就总希望孩子能多回家看看,能多陪他说说话。
周辞白也希望多抽时间陪外公和舅舅,但人在工作岗位上,常常会身不由己。
“阿年,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最近有新项目开工,有一点点忙。”其实,主要忙的是建材的出货和采购。大笔钱入手,然后再投入。
“年轻人,就要多忙些。忙起来的人生才有价值意义。”
“生命在于运动。”
“不过,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没有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是浮云、泡沫。”
陈知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句。
其实,也不怪外公喜欢陈知年的,因为不管外公说什么,陈知年都一脸迷妹的表示认同和支持。
聊着工作,然后又转到青山镇的祛湿贴上。
“青山镇想要开厂并不难,难的是打开销路......而且,我听说青山镇的交通不便?”
陈知年点点头,“交通很不便利。”
虽然从县城到青山镇有一条公路,但这条公路狭小又坑坑洼洼。每到下雨天,就会有不少路过的车辆陷入路中,出不来,需要找附近村的人推车、抬车。这也算是清水村人的一个收入。
因为修不修路,都不妨碍大家过日子,所以大家对修路并不热衷,不情不愿。当然,如果有人修路,他们也欢迎,也感激,但让他们拿钱出来修路不现实。
看青山镇的小洋楼数量,就知道青山镇人并不穷。但,如果看青山镇的公路、桥梁,就觉得青山镇绝对是贫困中的贫困。
青山镇上有一条低水桥,没有桥墩,没有护栏。
这条桥,年年下雨,年年淹。而且,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过桥而落水而亡,但青山镇的人就是从来没想过要修一条新的桥。
每次从桥上过都胆战心惊,但大家依然日复一日的胆战心惊。
李仁杰想要修路、修桥,但财务没钱。
每年都想要搞集资,但没有人愿意。每年都开动员大会,但一年年的,都动员不起来。
有时候,陈知年是无奈又不甘,她的父老乡亲怎么能如此的短视?明知道修路造桥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交通不好,增加运输成本......”外公淡淡的说着,“想要致富先修路。”
陈知年抿抿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其实,陈知年能理解青山镇的人,他们觉得与其修路,不如走出来。就好像‘愚公移山’,有人选择移山,有人选择搬出来。
移山容易,还是搬家容易?
谁也不知道。
谁也不能说对方的选择错了。
对于家乡,对于根之所在,年轻人没有老一辈子的执着。哪里生活得好,哪里生活方便,年轻人就更爱哪里。
至于家乡?
可能忘记了,也可能藏在心底。
“除非比较有名望的人出面集资。”青山镇最有名望的人是宋文老师。但是,去年,宋文老师集资建设了青山镇中学新校区。
“目光太短视。”外公摇摇头,“见识少。”外公也曾经在农村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了解农村人,能吃苦耐劳,也容易满足。
虽然陈知年也希望青山镇越来越好,但对修路造桥,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期盼。
期盼有一天,青山镇的人能集中起来,齐心合力的修路造桥。
周辞白静静的听着陈知年和外公聊天。
“你就没有什么意见?”外公就见不得周辞白安静,“真不明白,阿年怎么会看上你?”
“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来。”外公摇摇头。
陈知年没有忍住,噗呲的笑了出来。
“你呀。”外公摇摇头,“哎。小年轻,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谈恋爱也是一门学问,是需要用心解读的。”
“出来散步,就要多和女朋友说话,聊天。你安静,沉默,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情不愿呢。”
周辞白抬头看天,心里想,你滔滔不绝说过不停,占据了女朋友的全部心神,难道他还要来争宠?
到时候,外公肯定又会说‘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懂尊老爱幼。和他一个老人争宠,不要脸。’
外公叹口气,摇摇头,“幸好阿年眼瞎看上了你。”外公一直都觉得周辞白是个冷清冷情的人,明明就风华正茂,却总给人一种‘阅尽千帆’的平静感。
可能是多年的书籍熏陶,让他少了几分少年心性,多了几人沉稳。
外公一直担心,担心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哄女生的周辞白会找不到对象。以前的姑娘喜欢沉默内敛的男人,觉得有安全感,但现在的小姑娘更多喜欢幽默风趣,觉得有意思。
自从周辞白大学后,外公就在担心,然后一年年的催他,在忙学习的时候也可以认识女孩子,然后找个聊得来的,三观一致的女朋友。
但直到毕业,周辞白都是一个人。
别说女朋友,连女性朋友都没有。
工作后,医院那么多的护士、女医生,但周辞白依然孤身一人。外公还一度担心周辞白因为周进步的事情而对家庭失望,从而不敢恋爱,不敢结婚组建家庭。
幸好,周辞白遇到了陈知年。
天知道听说周辞白恋爱后,外公有多高兴。
外公和陈知年说起周辞白小时候的糗事。
有一次,外公带周辞白去泳馆学游泳,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姑娘’所过之处都留下一行红色的痕迹,于是上前去告诉对方‘你正经期,不适合游泳。’
最重要的是,会影响泳池里的其他人。
那时候,外公就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让周辞白接触一些医学上的知识,让他看一些医学上的书籍。
所有,对于一些常识,周辞白还是知道的。
但对方却直接瞪了周辞白一眼,直骂他多管闲事。
周辞白觉得对方不仅没有对自己的身体负责,还污染了泳池。
“阿年,你猜猜,后来怎么样了?”外公笑得一脸的灿烂,然后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周辞白,“哈哈。哈哈哈。”
陈知年想了想,“周医生应该不愿意下水。”
外公摇摇头,“不是。你再猜?很有意思的哦。”
陈知年摇摇头,“猜不到。”以她对周辞白的了解,肯定不会下水。至于和对方争执?应该也不会。
外公抿住嘴,“猜猜。”
“不猜。”陈知年摇摇头,摇晃着外公的手,“外公你说。”不想猜,懒得猜。
陈知年了解现在的周辞白,但青春时期的周辞白会怎么做?陈知年还真猜不到。
“哈哈。那个长头发是男的。”外公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啊?
陈知年愣住了。
原来那段时间,很多摇滚男明星都留着长头发,一些年轻人也紧跟潮流留起了长头发。
“那他为什么会流血?”
如果是男的,应该就是没有经期一说了。
“泳裤掉色严重。”乌龙。巨大的乌龙。从那以后,外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乌龙茶。
陈知年嘴角抽抽,这样也可以?
“阿年,你不知道啊。”外公得意的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周辞白,“当时那男的直接撩起头发,瞪着眼,大吼一声‘你眼瞎啊。老子男的,男的,不会流血,没有经期。’”
“哈哈。”陈知年看看周辞白,然后看向外公,“所以,周辞白下水了是不是?”
外公摇摇头,“没有。直接走了。气冲冲的走了,然后投诉泳池不干净。”
周辞白抿抿嘴,“外公,我接下来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回来陪你吃饭。”每次回来,外公都要说一说‘那些年的二三事’。
周辞白很无奈,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些糗事?
但如果这些糗事被人记忆、收集,然后在你在意的人面前聊一聊,那就真的很让人生气了。但是,如果收集的这个人是亲人,还是不能生气的亲人,那就只能尽量的躲开,避开了。
“呵呵。你不回来正好,我可以给阿年讲述‘那些年的二三事’。”外公呵呵冷笑,“阿年肯定会感兴趣的是不是?”
陈知年偷偷看一眼郁闷但又无可奈何的周辞白,然后点点头,“感兴趣。”必须感兴趣。
“多回来陪外公吃饭?”
陈知年:“好。”
周辞白抿抿嘴,叹口气。
认命吧。
外公高兴,女朋友高兴,就好。
至于他高不高兴?
不太重要。
陈知年偷偷的拉住周辞白的手,摇晃两下。
周辞白捏捏陈知年的手心,笑了笑。自从恋爱后,周辞白觉得自己特别容易满足,特别同意高兴。
有些快乐幸福来得莫名其妙。
但此时,被陈知年牵着手的周辞白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外公看一眼周辞白,摇摇头,“傻小子。”
傻人有傻福。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外公开始日常催婚了。
“赶紧结婚,然后赶紧生孩子。”外公冷冷的哼哼两声,“趁着我还年轻,老当益壮,还能帮你们带几年孩子。”
陈知年:“外公,你说错了。”
“嗯?”
“不是带几年,而是带十几年二十年。你不仅要带,还要教育呢。”陈知年说的理所当然,“你把周医生教育得这么好,我还指望你把我儿子教育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我和周辞白要上班,没有时间也不会教育孩子,以后肯定就指望你了。特别是孩子的青春叛逆期......还有,如果他要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姑娘怎么办?哎呀,想想就觉得难受。还有,如果他不孝顺怎么办?自己养的孩子不孝顺,苦果是不是也只能自己吞?”
陈知年皱着眉头,“所以,外公,你一定要帮我。”
还没有结婚呢,就在讨论孩子了。
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就在讨论他以后会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
“哈哈。好。那我就发挥余热?”外公一脸得意,“我可是很会教育孩子的。辞白以前......被我教育后......”在外公的表述中,如果不是他有着教育专家一样的本事,周辞白可能就成了性格偏执阴霾的古惑仔。
反正刚来羊城的周辞白一举一动都要被教育。
现在,周辞白能如此优秀出色,都是外公的功劳。
至于周进步的基因影响?
可以忽略不计。
周辞白能成为一个出色优秀的医生,全部是外公的功劳,是他扭转了周辞白的人生,是他纠正了周辞白的性格,是他塑造了周辞白的高尚人品......
陈知年用一脸崇拜的目光看着外公,“外公,你真厉害。幸好有你在,否则,周医生就不是周医生了,社会又少了一个人才。”
“外公,你真厉害。为社会,为国家培养人才。”
“这是必须的。教书育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我连自己的外孙都教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
“外公,你这个。”陈知年竖起大拇指,“桃李满天下。”
周辞白......满头黑线。
这两人还真敢说。
一个敢吹,一个敢捧。
这样吹捧,是想要上天?
周辞白看一眼天空,很多牛在飞。应该都是外公和陈知年两人吹上去的。
陈知年和外公互相吹捧。
陈知年觉得外公厉害,外公觉得陈知年有眼光。
周辞白看着高兴的外公,再看看一脸笑意的陈知年,突然的心情很好。周辞白捏捏陈知年的小手,无声的说‘谢谢’。
因为陈知年,外公开心了很多。
自从周辞白工作后,搬到了幸福里,外公就寂寞了。
舅舅在忙,外公一个人在家看书练字。虽然有时候外公也会和老朋友下下棋,但更多时候是寂寞的。
看着别的老人含饴弄孙。外公就总会想起早逝的表哥表姐,还有那段家破人亡的日子。周辞白并不希望外公回忆过去,因为过去太苦。
那段日子,外公失去太多太多。
现在,家里就外公和舅舅两个人,一个忙,一个孤单。虽然周辞白尽可能多的抽时间回来陪外公和舅舅吃饭,但更多是身不由己。
有时候,周辞白觉得早些结婚,早些要孩子也是一件好事。
对于他们来说,有老人帮忙照顾。
对于家里的老人来说,有个孩子会热闹很多。
有个孩子,外公和舅舅应该都会高兴的吧。
周辞白看向陈知年,她呢?愿意吗?会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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