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年和周辞白带着外婆和她的老姐妹叽叽喳喳的回到幸福里。和外婆一起来羊城的是外婆家村里的三婆、七婆、十三婆。
在农村,大家习惯按照排行称呼。
这些人,不仅看着陈知年阿妈长大,也看着她长大。小时候,陈知年很喜欢外婆家,因为会有很多好吃的。
“这车就是大妹的?”
“怎么是黑色的?红色更喜庆更好看。”
“看着不大的样子,真的能坐好几个人?我还没有坐过小轿车呢。”
“听说小轿车飞快,‘嗖’的一下就能开出好几公里。”
......
外婆和姐妹们围着陈知男的车看,然后评头论足,一致认为红色更好看。
陈知年只能胡扯一个理由,“黑色耐脏。”
“也是。黑色的衣服穿一整个冬天也看不出脏来。要是红色或者白色?一两天就显脏了。”
陈知年嘴角抽抽。
“大妹,现在洗车是不是也很贵?”
陈知年抿抿嘴,“是。很贵。”
“那还是黑色的好。黑色的车一年也不用洗。”
陈知年礼貌的笑了笑。在无处不在的灰尘下,不管是白色还是红色或者是黑色,都一样的显脏。
“我们先回去吧。”陈知年已经在马路边站了好几个小时了,沐浴了好几个小时的雾水,感觉头发都被雾水打湿了。
陈知年问外婆,车为什么这么久才到?明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就说快到了。结果等了几个小时。
原来,有个大爷在下车的时候没有等到接他的儿子,然后一整车人就和大爷一起在马路边上等着。
直到把大爷交给他儿子后,司机才开车离开。
虽然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因为这是常情,没有人会埋怨。
这也是大家信任司机和售票员的原因,寒假、暑假的时候,会有很多家长直接把孩子交给司机和售票员,然后说清楚在什么地方下车,有什么人接,然后就放心了。因为司机和售票员会负责人的把孩子交到指定的人手里。
以前暑假,外公外婆也是这样把陈知年和弟弟妹妹交给司机和售票员,然后登记说到东莞某某地方下车,会有什么人来接,联系电话是什么?
车在快到指定地方的时候,售票员就会帮忙打电话联系,让人等在路边,务必在第一时间接到人。
以前暑假,陈知年和弟弟妹妹来东莞的时候,爸妈就会轮流的守在士多店的电话旁,务必不错过售票员的电话。
有时候,司机和售票员也会帮忙带特产。当然,是要收费的。就好像外公外婆想要给陈知年带家乡的菜干和蜂蜜,就会包装好然后交给司机和售票员,然后登记陈知年的联系电话就好。
方便,快捷。
“外婆,你们是想在外面吃早餐还是回家自己煮?”虽然已经凌晨一点多快两点了,不过街上还有一些通宵的小吃摊在。
外婆坐了一整天的车,陈知年是建议喝一碗滚热的砂锅粥的,能去掉一身的疲惫。但是,外婆不太喜欢喝粥。
因为喝粥会让外婆想起那段异常艰难的岁月。陈知年不止一次的听外公外婆说起那个时候的艰难,真的是一天一碗粥,而粥里的米粒能清晰可数。
在能吃饱饭的时代,听到喝粥就觉得胃疼。陈知年阿公会胃病去世,也是因为那段时间把胃折腾坏了。
折腾坏了,想要再养好就难。
所以,即使后来日子好过了,也有很多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病痛去世。
“有捞粉和沙煲粥,也有肠粉、炒粉。”陈知年看向外婆,“想吃什么?也可以回家自己做?周医生做饭的手艺不错。”
不过,凌晨做饭听着总有些奇怪。
“家里也有面。周医生做的炸酱面也很好吃。”陈知年很喜欢周辞白做的香菇肉炸酱面,真的超级美味。
外婆看向姐妹们,“回家自己做吧。”
“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周辞白惊讶的看向外婆,没想到外婆竟然注意到了饮食卫生问题。陈知年就‘呵呵’了,她很清楚,这不过是外婆想要省钱的‘理由’而已。
外婆不是不喜欢外面的饭菜,只是觉得外面的饭菜太贵,没有必要。但她又不想让人觉得她吃不起,所以就用了一个很高大上的理由,‘不干净,不卫生’。
如果是别人请客?
外婆肯定第一个赞同在外面吃。
想了想,陈知年觉得今天就在家里吃吧。正好让外婆试试周辞白的手艺。等过几天,请周辞白的外公和舅舅吃饭时,再找个高档些的饭店。
“走吧。我们回家去。”
一路上,外婆和她的老姐妹们就没有停止过说说笑笑,看到一盏路灯要‘哇。好亮,灯光好暖。’
“这么多路灯,很费电,很费钱吧?”
“城里人真有钱,大晚上的开这么多灯,浪费了。”
“路上都没有人了,为什么还要开这么多灯?”
陈知年??
她也不知道啊。
“应该是为了像我们这样的夜归人吧。也为了安全。”陈知年看向周辞白,想让周辞白给外婆科普。
但还没有等周辞白说什么,外婆就已经转移了话题。
看到一栋高楼,外婆感叹一句,‘要是我能住在里面就好了,抬手就能摸到云彩,摸到星星。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嫦娥。’
“现在的楼房越来越高,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天。”
“楼房这么高,好像顶到天了。”
陈知年满头黑线,她怎么不知道外婆这么幼稚?这么幼稚的想法,难道不是三岁小朋友的专利吗?
为什么外婆竟然相信有嫦娥?
虽然想说什么,但陈知年很识趣的沉默了。因为她知道外婆不想听她说什么‘嫦娥只是童话故事’,或者解释‘天空、云彩’是什么。
看到街边的绿化带,外婆激动大喊,“啊啊。这棵树好大,有一百年了吧?”看到街边通宵的小吃摊“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这些人不需要睡觉吗?”
“难怪有人说城市是不夜天。”
......
不好意思,陈知年不想说话。
当然,外和她的姐妹们也不需要陈知年说话,甚至还会怪陈知年打扰了她们惊叹。外婆和姐妹们一问一答,自己就能聊得嗨起。
甚至一再让陈知年开慢些。
“我要看看,城市和农村有什么不同。”不认真看,哪里有吹牛皮的素材?
不累?
不想早些回去睡觉?
答案是,毫不犹豫的不想。
外婆说,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灯,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楼,没有见过这么干净平坦的马路......
想要细细的感受、体会。
活了一把年纪,现在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外婆甚至幽怨的问陈知年,是不是嫌弃她啰嗦了?
不是,不敢。
外婆高兴就好,高兴的继续。
然后陈知年就听到外婆问‘为什么大城市的人都喜欢住在玻璃屋里?不怕晒?不怕碎?’
不需要陈知年回答,外婆自己就找到了答案,‘肯定是大城市的人都穿得漂亮,想要让别人看到。’
这个答案,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周辞白本想要讨好一下外婆,和外婆聊聊天,但是,他根本就跟不上外婆的节奏。刚想要夸赞一下路灯,给外婆解说一下路灯存在的必要,外婆却和老姐妹说到了高楼大厦。
外婆说得兴起,周辞白插不上话。
看到周辞白难得的吃瘪,陈知年笑得灿烂。
习惯就好。
就是陈知年也常常跟不上外婆的节奏,跟不上外婆的思维。
虽然陈知年已经尽可能的放慢车速,但幸福里还是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多看看呢。”外婆的语气里全是遗憾。
陈知年满头黑线,现在可是凌晨啊。难道在这个时候带着外婆兜风?还有,外婆今天已经坐了整整一天车,难道不累?
周辞白赶紧安抚,“外婆,你们先休息。等过两天,我带你们到处走走、看看。羊城有不少值得一游的风景点。”
外婆撇了陈知年一眼,“还是我外孙女婿会做事。”
陈知年呵呵,没有外孙女,哪来的外孙女婿?
幸福里是新小区,主要分为两片,一片是没有电梯的五层公寓楼,住着的多数是本地人,属于回迁一类。
陈知年和朱暖就租住在这一片里。
另外一片是12层的电梯公寓楼,住着的多数是外来人。周辞白家也在这一片。
虽然周辞白家有电梯,但不管是周辞白还是陈知年都很少用电梯,一般都是走楼梯锻炼身体。陈知年就很喜欢走楼梯,瘦腿比跑步管用。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陈知年总觉得电梯不安全,总想着电梯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每次坐电梯,陈知年都会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如果电梯发生故障她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自救?
“我要坐电梯,我还没有坐过电梯呢。”外婆毫无疑问的选择了体验新事物。
陈知年当然不会拒绝外婆,“好。”
一行人走进电梯。
“大妹,你教我用。”
陈知年......“好。”
“到了?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外婆疑惑,“再试试?”
陈知年???
她真的要笑了。如果是别人,她都要骂一句,“傻逼。”但这人是外婆,陈知年只能哄着,让外婆不要着急,先休息。
想要再试试?
当然可以。
明天就是坐足一天,也没有关系。但现在,应该回家洗澡、睡觉。
周辞白站在旁边,忍住笑意。
幸福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小区了,但外婆和她的老姐妹们还是一致觉得房子太小了。这么多人住在同一栋楼里,多不方便?
而且还是不熟悉的来自全国各地的人。
什么性格?什么脾气?全部不清楚,住着都不安心。要是有个坏人住在同一栋楼,住在身边,想想就不安心。
而且,房子也小,多几个人就转不过身来。
其实,周辞白的房子真不算小,一百多平方的三房怎么能算小?但相对于农村的大房子来说,的确小了。
虽然农村的房子不漂亮,但面积够大,够宽敞。
外婆把周辞白家参观一遍后,得出结论,“还是农村更舒服。”因为青山镇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所以家家户户的住宅面积都不小。大部分人家都是屋前鱼塘,屋后菜园,院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果蔬等等。
但城市的房子?
在外婆看来,就是一个火柴盒。
小小的。
狭小的。
如果让她们选,她们可能会更喜欢乡下农村。虽然城市里的房子雪白雪白的,看起来干干净净,但实在太小了。
客厅里摆放了茶几和沙发后,就没有什么空间了。
“这个沙发舒服。”外婆用力的坐了坐,弹了弹,“弹性好。软软的。”
“颜色也好看。”外婆用手摸了摸,在布料上搓了搓,抠了抠,“这布料也不错。不起球,不起毛,不勾丝。”
陈知年想要捂脸。
“这沙发比木的舒服。”农村人置办家具多数是木质的,因为木质的更耐用。但是,如果说好看,肯定是布艺的选择更多。
这套沙发是周辞白买的,简约的灰白风格,但陈知年觉得颜色不够明艳,不够温馨,然后套上了粉色小花带边的沙发套。
虽然破坏了房子的整体设计感,但更温馨,更有家的感觉。以前,只有周辞白一个人的时候,虽然也做饭,但房子就是少了些烟火气,冷冷清清的。
随着陈知年的小物品的增加,房子终于成了家。
温馨,温暖,让工作累了一天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这个枕头也好看,怎么放在沙发上?”枕头不应该是摆在床上吗?外婆责备的看一眼陈知年,“不收拾。”有些东西就不应该乱放。
这枕头怎么能随便的放在客厅?
让外人看了多不好?
“这枕头抱着舒服,就是太高了,也不怕有颈椎病。”外婆嫌弃的在抱枕上拍了拍,然后嫌弃的扔到一边去,最后让陈知年多枕决明子枕头。
老人都喜欢使用的东西。这样的抱枕花里花俏的,不是她们的菜。
陈知年给外婆科普,这是抱枕,是让人抱着看电视用的。所以,颈椎病什么的,和抱枕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更没有不礼貌一说。
“城里人就是讲究。”看电视还要抱着个枕头。
外婆对家里的很多东西都好奇,例如冰箱、空调、热水器等等。陈知年认真给她科普,再教她使用。
外婆最喜欢的是冰箱。如果不是需要电费,外婆肯定会让陈知年给她买一个在家里用,真的太方便了。
广东人喜欢新鲜的食材,不喜欢腌、晒、熏一类的食物。但广东的夏天实在太热了,很多食材都必须当天吃完,否则就容易坏。
而家里的青壮年轻都出外打工了,只有老人和孩子在,杀一只鸡根本就吃不完,更不要说好几斤重的鸭,或者十几斤重的鹅了。
吃不完,保存又难。
如果有冰箱就方便多了。
但在听说需要电费后,外婆果断摇头,“不需要。”
即使已经九十年代了,外婆还是算计着用电。为了省电,即使大夏天也很少开风扇,一般都是用大葵扇。
至于点灯?使用的时间就更少了。
为了省电,一般都在天黑之前吃晚饭。
算计着,一天就一两度电,尽可能不超过两度。所以,对于需要整天耗电的冰箱,外婆果断拒绝。
“外婆,我给你买冰箱,然后让大舅二舅交电费。”
“不要。”外婆摇摇头,“你大舅二舅的钱不也是我家的钱?”
还是等什么时候不要电费再说吧。
陈知年直接翻个白眼,梦里不需要电费。
随着用电的机器越来越多,电费只会越来越贵。
“如果只有两个人,这房子还不错。不会冷清,也不会很亲密。”外婆摸摸冰箱,再摸摸旁边的电视柜,然后再看看客厅里的茶几,“人多就挤得难受了。”
很多人喜欢住楼房,要外婆说,楼房还不如院子来得舒服。
“虽然说城里住着方便,又是煤气炉又是热水器的,打开开关就能用,但我还是觉得农村舒服。”外婆看一眼陈知年,“不过,偶尔住一次两次也是很高兴的。”
陈知年抿嘴笑,眉眼弯弯,脸上的酒窝明显,“你高兴就好。你高兴,我就高兴。”
“没想到,我没享到女儿的福,却享到了外孙女的福气。”外婆略带感慨。不知不觉,外孙女也要嫁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当年的小娃娃长大了,而且越长越好,越大越本事。
外婆悠悠的和陈知年说起以前的事。有些,陈知年已经听过了很多次,有些还没有听说过。外婆喜欢说话,喜欢把过去的一些事情翻来覆去的说。
有些事情说十遍就有十个版本。
像陈知年出生艰难,外婆说了十几年。
陈知年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两家人都在期待她的降生。但陈知年因为脑袋过大,足足生了两天一夜。
当时,请来的接生婆已经是附近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了。农村人生孩子,就没有送医院一说。而且,相对于医院,大家更信任接生婆。
再说了,从清水村到镇上医院不仅需要好几个小时,而且山路难走。
阿妈痛了两天一夜才把陈知年生出来。
母女平安。
外婆常对陈知年说‘你妈生你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顺。’虽然陈知年不能体会,但能理解外婆的心情。
母亲,母亲的母亲。
生命是传承,母爱也而在传真。
即使外婆不说,陈知年也会孝顺爸妈的。爸妈为了让他们有好的生活而辛苦劳累了一辈子,他们也应该让爸妈有一个幸福又舒适又开心的晚年。
陈知年也愿意努力赚钱,就为了让爸妈又更好的晚年生活。
外婆又说起陈知年小时候偷吃糖果的事情。
陈知年翻个白眼,“外婆,你记错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吃糖。”所以,偷糖果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其实,因为陈知年的身高问题,村里人常常把她和妹妹弄混。陈知年从小就不喜欢吃糖果,也不喜欢哭。
说起来,陈知年姐弟几个都性格坚韧,属于很少哭闹的一类孩子。
“这个是什么东西?”外婆拿着陈知年的MP3,“里面有声音。这是收音机?这么小的收音机?”
“这是MP3 。主要是用来......”陈知年认真给外婆解惑,MP3虽然不是收音机,但也能当收音机用。
“大妹。大妹。”突然,卫生间传来七婆的叫声。
“怎么了?”陈知年赶紧过去。
原来,七婆洗澡后却不会关热水器。
“没事,不用关。三婆也要洗澡。”
安排外婆和她的姐妹洗澡后,陈知年来到厨房,“周医生,好了吗?”
周辞白不仅准备了炸酱面,还准备了米粉。
“你们广东人好像不太喜欢吃面,更喜欢吃米粉。”
陈知年点头,“嗯。我也喜欢吃米粉。猪杂汤米粉,或者是干炒牛河。湿炒牛河也喜欢。”
“我知道。”周辞白了解陈知年。她就是个小吃货,为了吃到味道好的干炒牛河,愿意走大半个小时跨区去吃。
从海珠走到荔湾,就为了一份好味道的干炒牛河。
周辞白把米粉捞出来,然后淋上炒得喷喷香的虾仁香菇。
虾仁、香菇、肉丝、胡萝卜丝、酸菜丝炒香作拌料,鲜美,酸香。
陈知年用力的吸吸鼻子,“好香。”
“周医生,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陈知年竖起大拇指,然后拿起一双筷子,“我尝尝。”
“嗯。好吃。”
陈知年又尝了炸酱面,“也好吃。”
“我还煮了紫菜蛋花汤。”本来周辞白是想要做番茄蛋花汤的,但想到小叔店里的例汤一直都是紫菜蛋花汤,觉得青山镇的人可能不太喜欢番茄汤,所以把材料换了。
“嗯。我外婆她们的确不太喜欢偏酸的番茄汤。”相对于酸,青山镇的人跟喜欢甜。
酸甜苦辣,青山镇的人不吃辣,不喜欢酸和苦。
“外婆,可以吃饭了。”陈知年抬头看一眼时间,顿时笑了起来,“早餐?”凌晨两点多的早餐?
“这些都是小周做的?”外婆有些意外,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就好味道。”
相对于炸酱面,大家更喜欢拌米粉。
吃饱喝足,周辞白收拾洗碗,陈知年陪着外婆聊天。
虽然是三房,但其中一间做了书房,所以只能委屈外婆和姐妹们挤一张床。
对于和姐妹们睡同一张床,外婆表示很兴奋。自从结婚后,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睡同一张床,亲密无间的聊八卦。
虽然嫁到同一个村子,虽然常常一起在村头村尾聊八卦,互相攀比,但像这样亲密的机会真的不多。
结婚了,再好的关系也是各回各家。
“大妹,平时都是小周做饭吗?”外婆躺在宽大的席梦思上,“这床软绵绵的,好像躺在云朵上。”
外婆长叹一句,“舒服。”
“我和周辞白都要上班,谁有时间就谁做。”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周辞白做饭。因为陈知年不仅要上班,还要学习。
下班后,陈知年学习,周辞白做饭。
“小周人不错。”外婆对周辞白很满意,然后又赶紧问了周辞白的家人,“是和他外公、舅舅商量婚事?他亲爸后妈就不管了?”外婆嫌弃的撇撇嘴,“真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妈。这亲爸真不靠谱。”
“儿子结婚竟然不闻不问。”然后外婆又想到周辞白的亲爸有钱,“真的半点不管?”
“不管。”周辞白也不希望亲爸后妈干预太多,否则,就不会坚持在羊城办婚礼了。
知道周辞白和陈知年要结婚,周进步不止一次的希望周辞白能回京都周家结婚,但周辞白拒绝了。
一方面是不希望和京都周家牵扯太多,另一方面是为了外公和舅舅。相对于周进步和周家,周辞白肯定和外公、舅舅的关系更好。
外婆和姐妹们躺在床上,一起吐槽周辞白的亲爸,觉得他不配当爸,简直就是枉为人父。
看着这样的外婆,陈知年莫名的有些喜感,觉得外婆年轻了很多。
外婆也有这种错觉,然后和姐妹们说起她们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嫁人之前,外婆和姐妹们也曾经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而让她们记忆深刻的是外婆结婚前的一天,她们姐妹就这样躺在一起聊天。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聊起嫁人的话题。
对新生活,她们有憧憬,也有忐忑和害怕。
对未来,她们有着太多的未知,也见过太多的无奈。
“谁能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我们几个老太婆还能躺在一起聊天?”
“是啊。时间好像眨眼就过去了。”
“曾经受的苦好像都值得。”
她们经历了最苦最穷的年代,但也迎来了幸福的新时代。
她们是幸运的,因为她们还活着,能见证时代的变迁,见证社会的飞速发展。
“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来羊城,能见高楼大厦,能坐小轿车......热水器真的太好用了......”
陈知年听着外婆和姐妹们聊天,有些羡慕。
历经一辈子考验,这是什么神仙友情?
还有什么比老了能和一起长大的小姐妹聊八卦更幸福?外婆和姐妹们聊得兴起,连陈知年悄悄关了灯也没有你发现。
怕打扰了外婆聊天,陈知年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曾经,陈知年也有很多小姐妹,但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周医生。”陈知安靠在周辞白身上,语气有些低沉,很无力。
周辞白合上书,“怎么了?”陈知年大部分时候都是精神抖擞、精力无限的,她很少有低沉无力的时候。
即使有时候心情不好,她也能转眼就把自己劝好。
陈知年很有阿Q精神,很会自我安慰。
“就是突然的感慨了一下。”陈知年依靠在周辞白身上,和他说起外婆和姐妹们的友情,然后又说起陈晚秋和陆秀娜。
周辞白想了想,“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知年瞪眼,“周医生,你还想对我说假话?”
“善意的谎言。”
“也是谎言。”
“好吧。我说实话。”周辞白认真看着陈知年,“外婆那个年代拥有的太少,能选择的人和生活也少。当然,见识也少,所有的认知就是嫁一个老实能干的男人,然后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那个时代的大家想要的是一样的,目标也是一样的。但现在的人拥有的多了,选择也多了,想法更多了,就会产生很多碰撞、很多分歧,三观不同的人就会选择不同的路,然后越走越远......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已。”
周辞白拉着陈知年的手,“你和陈晚秋三观不同。说白了,就不是一路人。”周辞白对陈晚秋的感观不好。
陈知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所以说,这不是我的错。”陈知年看向周辞白,“这是时代的错?”
陈知年摇摇头,“也不是。”总不能说,因为时代赋予他们更多的选择,所以时代错了。呵呵。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知年噗呲的笑了出来,“我这算不算是庸人自扰?”
周辞白点点头,“算。”看陈知年重新笑起来,周辞白也跟着笑,他喜欢看陈知年笑,喜欢看到她明媚如朝阳的脸。
“想太多就是浪费时间。”陈知年笑着摇摇头,“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都是合得来则一起,合不来则分开。”
“没有必要勉强,也没有必要耿耿于怀。这所谓勉强没有幸福。”
不管是一起还是分开,顺心就好。
所以,不管是陈晚秋还是陆秀娜,都不必想太多,问心无愧就好。她没有义务为谁的人生负责,也不需要谁为她的人生负责。
朋友,一生一起走。
只是一句歌词而已。
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
陈知年会羡慕外婆和姐妹们的友情,却不会勉强自己去追求这样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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