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的厨艺如此出色,实在让人很意外。
但陈问今最惊奇的,还是桃子的变化,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鲜活明亮了起来,往日天然美丽的外表总似有一些灰色,而现在却份外照人。
大熊看桃子热出汗,连忙拿纸替她擦,那一刻,桃子眼里透着受宠若惊的感动,注视着大熊的眸光里是感动,是喜欢。
倘若以前的桃子是含苞待放,那么此刻就是开始盛放着了。
人的变化竟可以这么快,这么大……
离开大熊家,陈问今送林回去。
车上,他看林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的模样,就说:“桃子的变化真大,今天看起来才有少女的活力。”
“桃子以前太不幸了,环境变化了她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她这样,我欣慰多了。”林感叹的说:“毕竟促成这件事情有违常理,这样的年龄他们就开始了同居生活,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不会变的更糟了,至少对于桃子而言是这样。”陈问今明白林的想法,人有感情,当然会倾向于更替亲近的朋友考虑。对于桃子而言,现在的变化肯定是利大于弊,只是,大熊承担的压力大,未来又很不确定。简而言之,等于是大熊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风险,换来桃子生活环境的巨大改变。
“确实对大熊不公平。”林撩动耳旁的头发,语气里还透着化不去的担忧。“大熊拒绝了我的帮助,我想,如果是以你的名义,他有没有可能接受呢?如果可能,我每个月可以承担两百块钱吧。”
“大熊不会接受的,他爱的人他养,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麻烦朋友。”陈问今知道大熊说过拉客的收入,目前来看,压力虽然大,但没意外的话还是可以撑下去的。“其实你也不必那么悲观,大熊拉客的收入还可以的。”
“是吗?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多了。只是我听桃子说了她跟阿豹的事情……”林的神色有点迟疑,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人无完人,桃子的情况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毕竟透着一分隐患。”
陈问今本来也是劝慰林,要说是一点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几个少年少女长大些了没变化的?二十岁出头的也一样没多少能定型的,只不过是认知接近了成年社会的普遍价值观,其实在成熟稳定的年龄层的人心里,都一样是——太年轻太天真。
桃子跟阿豹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的变化,确实显露了她性格上的一些问题,跟阿豹分手的突变,桃子即使自己没想明白,林也应该有提醒,至于是否能够吸取教训,从中又能收获什么,那就不是旁人能知道的了。
“未来既然不可确定,何必担心太多呢?”陈问今看着林,微笑说:“我发现你这人,认真的过份,以至于很容易把额外的责任扛到自己肩膀上,这样会很累的啊。”
“嗯……还好吧,习惯了。”林微微一笑,反问说:“你不是也很认真吗?”
“还好,我只对责任范围内的事情认真。”
两个人随意闲聊着,车子一路开到金湖,林指着前面路口的地方说停那就可以。
这一带陈问今有所了解,一条路通往金湖,往里面有一片别墅区,另一条路经过一条长坡路,通往一片普通的住宅区,陈父的不少战友都住那里面。
“你回家还得走挺远吧。”陈问今停在分岔路前,林解开安全带说:“没关系,正好要买点东西,谢谢你送我。”
“不客气。”陈问今明白了,林不想暴露她更准确的居住范围,保护私隐的想法也很正常,他不觉得有什么,也就无心特意刺探,直接开车掉头走了。
陈问今开车回去也没多远了,刚停好车,阿豹来电话,说晚上又约了谁谁谁去喝酒。“你把蝴蝶叫上一起去啊!好久没出去玩了。”
“不去了,晚上得在家,明天出租屋碰头吧。”陈问今推辞了回家,看陈母坐在客厅,黑着脸,看到他回来,分明找到宣泄对象那般发脾气斥责说:“又跑哪去鬼混了?跟你爸一个德性,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头跑!在家里呆着就全身长毛了似得!”
很显然,今天陈问今就只是去大熊那吃了顿饭,前后也就两个多小时,才八点多他就回来了。而往常没情况的时候,周日晚上没回来都没事,所以,陈母发作肯定不是为他跑出去,应该是别的事情让她烦心。
陈问今换了鞋子,去洗了手出来,看陈母还气呼呼的,就说:“我说母亲大人,心情不好需要倾诉就直接说嘛,你跟爸生气却骂我发泄可不好,爸又干啥惹你了?”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支持你爸买个主任当!你看看、他这才当了几天主任?尾巴就翘上天了!一天天电话里牛气哄哄的,在家里也牛气哄哄的,今天不知道哪来的女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他这个人就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你看着,他的钱早晚被外面的狐狸精哄的干干净净!”陈母越说越气,至于是否疑心病,陈问今都没底气替陈主辩白。
毕竟,陈主的黑历史太多,陈母已经不可能信任他了。
“好好好,是我错,我也是想爸好嘛。他长期认真负责的对待工作,资历深奖状又拿了那么多,该他的主任职位得不到,那多不公平。不过你说的对,怕他把不住自己,回头就把他的钱管着,这事我肯定支持你!”
“……你支持有什么用?你爸那人什么时候会把工资给我管?有一年说给我,结果里面一点钱都没有,每个月一发钱了就来要,一会这一会那,一年到头都没存着钱,他还说我不会管钱,就又把卡拿回去了。”陈母说着就来气。
“这是不是说明开销大就是存不下来?”
“他老在外面鬼混,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我请你你请我,能存的下来钱吗?都吃完喝完鬼混花完了!说了又不听,当了主任现在更不得了了,说他两句就就发脾气!你说,他当主任工资涨了,存不下来的话跟没涨有什么区别?在外头还鬼混的更多了!保不准有哪些不要脸的狐狸精盯着他那点权力,以后我们这个家说不定都得散了!”
“不会不会,爸没那么糊涂。”陈问今再次安抚,陈母冷笑说:“不会?以前就有人说他给别的女人买了房子,外面还有孩子!你就傻吧,以后说不定还跳出来个弟弟妹妹跟你们争家产!”
“谣言,别信。他要能在外面给别的女人买房子,就不会是个存不住钱的人了对吧?要不然这样,回头跟他商量说升职涨的那部分固定了给你存着,那他也没道理拒绝了。”陈问今面挂微笑,继续劝慰,他母亲的疑心病加上事情往坏处想,经常会诞生各种过度的担忧。
但是,以陈问今对陈主未来的了解,虽然陈主是个挺坑的爹,但还没坑到那种地步。
陈母有一点说的没错,陈主的钱,那是留不住的,总有途径散在外头,不服不行的那种。
劝慰了一阵,陈问今又提议说:“不生气了,我去买点吃的回来,你吃着消消气。”
“吃吃吃!就知道吃!有点钱了就浪费,跟你爸一样!这么晚了有什么好吃的?”陈母愤愤然的又发作了,陈问今不急不躁的说:“是哦,这么晚了该早点洗澡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喝茶吧,或者中午去吃火锅?”
“……”陈母立时不做声了,考虑了片刻,说:“喝茶吧,最近热气,不吃火锅……要不然中午去吃水南菜也行,上次逛街看到一家水南菜好像挺好吃的……”
陈问今憋着笑,也知道陈母对吃的东西心思变的快,今天说定了没有用,就算明天说定了,临走进饭店大门前,她都可能突然想起另一种菜式,然后改变主意。
陈茜本来在房间,这时候跑出来说:“不去吃水南菜,辣,我这里长了个痘痘,不能再吃辣的啦!”
“就长了一个怕什么?”陈母很不以为然,这会显然满脑子都是水南菜了。
陈问今就不参与讨论了,在一边自顾泡茶,喝着,看陈母和陈茜讨论到底吃什么菜式……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陈问今的记忆中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他视为这是他们母女俩这阶段最和谐的语言交流方式。
陈母和陈茜最终确定了,还是喝早茶。
次日,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陈母突然又说:“早茶前段时间才喝过,还是去吃火锅吧!上次看到前面那有间火锅店,好像很好吃。”
陈茜一脸没好气的神态说:“不是你自己说热气吗?说好了又变,好讨厌啊!下次不跟你商量了!商量了也没用!”
“热气也没事,回家了多喝点水。”陈母显然确定了,还是火锅现在更吸引她。
陈主不耐烦的说:“一点主意都没有!一会一变、一会一变!走走走,赶快走,随便吃什么,快点吃完了,我还约了人有事。”
“又约了哪个狐狸精啊?”陈母目光一沉,语气揶揄。
“懒得跟你说!约的是陈主任,谈的是正事,不相信一会跟我一起去!”陈主不想吵架,只好直接丢出最具诚意的自证方式。
“行啊,正好我一会没事。”陈母答应的痛快,陈主不耐烦的说:“行行行!你跟着一起去,反正你脸皮厚,我们在那谈正事,你也好意思在那呆着!”
“你们烦不烦哦?出来吃饭还吵,走了走了,快点去吃。”陈茜不想听他们争吵,赶紧发脾气打断。
陈主生气的说:“是我要吵架?你又不是没听到,是你妈张嘴就说我约了狐狸精,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是我的错吗?到底是谁的错?”
陈问今是很佩服陈主的,换了是他,别说有那么多黑历史了,就算只有一两件黑历史,都没底气对妻子说这种话,连信任二字都没脸提。
然而,陈主却觉得事情过去了就应该是真的过去了。
即使他犯了很多次错误,但没犯错误的时候就应该继续对他保持充分的信任。
陈问今是没办法拥有这种‘心态’了。
陈母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显然也是不想一起吃饭还吵,就由得陈主抱怨了几句,没搭理。
陈茜烦得很,想到咒语,又赶紧说:“对,爸你说的对!”
“……知道分对错就好,你听听,你女儿都知道是你的错!”陈主用了这句结束语,没再吵了。
陈母看了眼陈茜,后者眼里透着无奈,于是陈母忍不住面露好笑之态,却寻思着这咒语还真挺管用。
吃饭期间一如既往的和谐,只是陈主频频看表,最后也先吃饱走了,说约的时间到了,临走时又说没车真不方便。
陈母和陈茜吃完饭一起去了逛街,陈问今无力奉陪,不能在行动上支持她们,就自觉出资在物质上陪伴她们。
“哥,没事!以后逛街啊,不用辛苦你跟着陪,你出钱就行了!”陈茜可高兴了,又可以买新衣服。
“这话让我非常感动……”陈问今挥手道别,独自回去,还没到家,蝴蝶又来了电话,说她准备去学校了,让他你记得带书。
这当然是暗号,意思是让他早点动身,在出租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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