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珏定睛一看,来人虽是一身粗布麻衣,但脸倒是让人熟悉。
他笑容可掬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皇子殿下,您今日又是抽什么风呀?翻我荣王府的墙,还质问我的待客之道。”
只听黎珏又是嘲讽了一句:“本世子可不知道,谁家的客人会放着大门不走,偏要做翻墙这等鬼祟之事。”
“快放了我!我找你有正事儿!”司徒澈羞恼道。
黎珏只需要一个眼色,侍卫便会意了,这才上前为司徒澈松绑。
解开了麻绳,司徒澈揉了揉被勒出痕迹的手腕,又不忘抱怨道:“你荣王府的守卫也未免太粗鲁了。”
“你要是穿得体面一些、光明正大的走门,就能体会到我荣王府真正的待客之道了。”黎珏笑眯眯地噎了回去,好似在嘲讽司徒澈自讨苦吃。
司徒澈自然也是郁闷,“你当我不想?!今日皇帝忽然派人来使馆请乌益,我便觉得不妥了,偏生乌益老贼奸险,还派遣属下盯着我。我若是不扮成这样,恐怕连使馆的门都出不来!”
黎珏才对司徒澈遭到什么待遇不感兴趣呢,只瞬间抓住了重点:“皇帝派人去请乌益?莫非他决定选择乌益了?”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才赶忙来找你协商啊!”司徒澈急切道。
他眉头一拧,倏然嫌弃道:“你也太没用了,竟然会被乌益压一头。就乌益那个抠门性子,输给他未免太丢人,你还是自刎谢罪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既然选择和我合作,眼下该是帮我度过难关才是,埋汰我能解决问题吗?”
确实,此时埋汰司徒澈已经于事无补,黎珏不满归不满,也只能认命道:“我真是遇人不淑还瞎了眼,竟然要帮你兜底。说吧,乌益究竟是哪里赢了你,才让皇帝选了他?”
司徒澈顿了顿,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黎珏的白眼险些要翻上天去,嫌弃的表情已经不加掩饰。“你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我怎么帮你?”
“乌益十分戒备我,我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探听你们雍国的局势和朝政,生怕触怒你们皇帝。这般闭目塞听,我也很被动啊。”司徒澈也烦躁不已。
黎珏双眉紧锁,一时之间也没有法子。
眼看着离与瑞王叔约定的时间也不远了,黎珏只好摆摆手,先打发了司徒澈:“你回去吧。这几日先留意一下乌益的举动,也顾好自己的小命。回头别杀乌益不成,反而先被他给解决掉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司徒澈:“……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好好活着。绝不会给你看我热闹的机会!”
他咬牙切齿说完了话,便愤愤拂袖而去。
黎珏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收回了目光后便去换了一身衣裳,出府往城东而去。
——
与瑞王的谈话自然是顺利。黎珏早先就与瑞王妃有过合作,而今再度联手,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口舌。
而瑞王本就是个性情中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皇帝既然对他不仁,他也会不义。
从收到荣王身故的消息起,瑞王便知这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身为藩王,大家都有极其敏锐的感知,会嗅到危险。
兄弟多年,瑞王知道皇帝不是什么善类。杀荣王的局叫他做成了,尝到了甜头就再也没有收手的可能性,皇帝想要专权,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目标。
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奋起反抗。
且瑞王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干就是干,才不会藏着掖着。
黎珏的提醒很及时,瑞王也早有预料。他不会没有后手,是以并不太担心皇帝用什么诡计。
既然双方达成了一致目的,与瑞王会谈自然顺利结束。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除夕这日。
皇帝封玺数日,全年也就这么几日可以轻松一下。许是放下了扰人的庶务,皇帝这几日精神气也足,好似万事无忧一般。
新年宫宴之上,君臣同乐,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皇帝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歌舞,手指还伴着丝竹之声敲打着节奏,双目不时看向领头的貌美舞姬不止,等一曲舞毕,皇帝还带头叫好,连声称赞:“跳地好,赏!”
安贵妃见陛下满意自己的安排,自然也是露出笑意。
安贵妃是春风得意了,今年抢了皇后安排年宴的差事不说,晋王前不久也刚刚娶了王妃,得到了楚家的助力。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而,皇帝席位旁的皇后却是隐忍着,全程都是低气压,没露出过一丝笑意。
她的情绪自然也是传染给了太子。黎珙脸色没多好看,只顾着埋头喝酒,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歌舞。
倒是他身旁的太子妃林悦婉面带笑意,抱着她四岁的儿子,时不时喂他吃些点心,一副与世无争的安宁模样,丝毫没受黎珙的情绪影响。
坐在后排的江裳华最会察言观色,视野中众人的表情,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不过也仅仅是看而已,今晚的江裳华乖巧坐在父母的身后,一点都不出格。
酒宴过半,大家相互敬来敬去,多少也有一些微醺了。不喝酒的人还保持着理智,喝了酒的人也还克制着,但灌酒的人却已经放纵了。
林悦婉见黎珙心情不好,醉意也已经上脸了。
她眸中闪过了一丝算计,便挂上了轻柔的笑:“殿下,何必自己喝闷酒?晋王弟大婚当天您不曾到场,何不趁着此时敬他两杯呢。”
太子黎珙醉醺醺的,见晋王脸上挂着淡笑,便觉得十分碍眼。一想到他娶了佳人,近日新婚燕尔如沐春风,更是觉得自己近来事事不顺,仿佛走了霉运一般。
加上太子妃林悦婉的怂恿,他醉意上头,也失去了深思的能力,便醉醺醺地朝晋王走去。
“来,二弟,咱俩喝一杯!”
对于太子的到来,晋王略感诧异。母妃提醒他,婚后要早日诞下皇孙,他便刻意戒酒。今日晋王也没怎么饮酒,但凡有人来敬,他也是以茶代酒回敬对方。
是以这会儿,晋王双眸清明。
太子来敬,虽然双方关系并不好,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都是不好不接,便赶忙举起手中茶杯:“皇兄,琤近日不好饮酒,以茶代酒与皇兄喝上一杯。”
太子怎会满意。反而因为酒精的作祟,他觉得晋王连自己的敬酒都不接,忒不识好歹了。
嘿!他还不乐意了,今儿个非要强迫晋王喝酒不可!“不行!年宴这么喜乐的时候,只是喝茶怎能尽兴!喝酒,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晋王的双眉微不可查拧了拧,对于太子的态度多少有些不高兴。
可他是一个清醒的人,也不好和一个醉醺醺的人较劲儿,便勉为其难,招来身后侍女倒酒,与太子碰了一杯:“弟先干为敬,皇兄请便。”
他想着,就喝一杯,反正也不会醉,更不会影响计划,以此打发了太子便是。
太子见晋王喝酒,便露出了醉醺醺的笑容:“这还差不多。大老爷们的怎么能不喝酒呢?给你满上,再喝一杯!咱们兄弟俩今晚不醉不归!”
此话一出,晋王便不能顺从了,婉拒道:“皇兄见谅。琤今日实在不能喝醉,皇兄若非要喝,不如改日吧?琤一定陪皇兄喝个尽兴,一醉方休。”
“喝酒还挑什么日子?今日这么开心的时候不喝,别的时候就没这个气氛了。快喝!别那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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