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名老大夫再一次到宸殿诊脉送药的时候,小素让他把条子带出去给肖彬。当然为了证明这位大夫真有两下子,往后更方便出入宸殿传信,乔巧醒了一次,还当着肖睿的面吃了一些东西,她也实在饿了。
传了几次信,乔巧把西林城刺杀的事与审讯的事告诉肖彬,肖彬才完全清楚了整个事件,难怪乔巧误会。
肖睿把肖达夫妇软禁在宫里已经把肖彬逼得忍无可忍,这一次又知晓了南越刺杀乔巧和俩孩子的事竟然是肖睿嫁祸给了他,不把肖睿除掉,难消心头之恨。
就这么一来一回由老大夫帮着两人传信,商量出一套对付肖睿的法子,只是须要些时间,乔巧的病只能是时好时不好,要定时复诊了。
乔巧自从“病”好了,实在是不知如何平静面对着一个要杀她儿女的幕后主谋,只能整个人淡淡的,这样还能更像大病初愈的样。
“巧儿,你好像变了。”
乔巧瞄都不瞄他一眼。
肖睿把御厨房能做得出来的好吃的,花房里能种出来的好看的,总之能往宸殿搬的几乎都搬了来,也博不得美人一笑。
其实,乔巧算了下日子,也快到了与大干爹等人约定的时候,为了配合着能顺利见到干爹干娘,她就得扮成抑郁病的样子。
胡刀疤到了云楚安顿下不到三日,就迫不及待来要来大贩,陈老本也嚷嚷要来的,被大家劝住,最后是胡刀疤,苏红,苏青,伍三,伍四这几个人。
胡刀疤一行人一入大贩京城就已经被肖睿的人盯上了,他们大摇大摆的朝大贩皇宫去,要见乔巧。
有关乔巧的一切,宫门的人不敢不通传,直接就报到肖睿处,乔巧自从醒了后一直闷闷不乐,家人来了或许能让她好得快,肖睿当即把人请了进宸殿。
“干爹,干娘,呜呜……”乔巧扑在干娘身上哭了起来,这一哭都要天昏地暗了,哭得胡刀疤在边上直抽抽,干闺女在这儿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罪?
“大贩皇帝,我闺女从小被几个爹娇养着长大,在这儿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童孟那小子带走我闺女的时候说过,事情谈完了就把人送回云楚,敢问,现在事情谈完了吗?”
胡刀疤一点也不客气,你肖睿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还想打我老胡干闺女的主意,那就先忍着吧。
“胡大将军,朕对巧儿的心思也瞒不住各位,断不可能让巧儿受半点委屈,许是她太想念家人,各位初到大贩,不防在大贩京城多留些日子游玩又可以多陪陪巧儿。”肖睿避重就轻的答,帅死人的脸上一片真诚,答得挑不出毛病,胡刀疤想问的,人家就是一个字没提。
你帅了不起啊,喜欢我闺女的个顶个的帅,胡刀疤也是个能闹的主,见问不到点子上,估计也是问不出,把气转到童孟身上,“童孟那小子呢,皇上,我老胡就是个土匪出身,粗人一个,有一说一,请皇上把他找来我得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说谎骗人。”
“对,童孟那小子把我们姑娘带走时候可是说过送回的。”苏青也怒道。
这仨,一个是干爹一个是干娘,一个是干舅,肖睿暂时还没必要得罪,那么怎么办?先把童孟推出去挡一挡让仨未来亲戚消消气呗。
“童孟这厮,办这么点事话也没说清楚,是该教训。”肖睿指了指老苟,老苟硬着头皮去找童孟。
老苟去找童孟期间,肖睿陪胡刀疤闲聊,关于嫁祸、陷害乔家和陷害乔巧背叛南越这事都聪明着谁也没提,肖睿也利用这个机会,干爹也是爹,先讨好一个是一个。
乔巧猫在干娘身边极尽一个撒娇女儿的本色,脑子里却在想着问题,想着怎么样让干爹帮肖彬一把。
一入宸殿,童孟想撤都来不及,上前一一见礼完,就感觉不妙了。
胡刀疤站起来向肖睿躬了一礼,上去提着童孟就是一顿胖揍。
“我让你设计害我闺女,害我闺女是吧?偷我外孙是吧?要挟乔家一家是吧?我打,我打死你……”
胡刀疤下手很不客气,但没打要害,懂武的都看得出。
苏青也手痒痒了,撸起袖子也上前来左右开弓……
“胡将军,你,你听我说,误会,真是误会,各位,住手好吗?……”童孟不能在皇上面前动手打回去呀,人家敢在皇上面前打他,一定是得到了允许的嘛。
皇上,为了美人竟然出卖忠臣良将,皇上啊……童孟,你心里喊着祖宗都没用,你只能光荣牺牲一阵了。
直打到童孟鼻青脸肿脚站不稳,郎舅俩才住手,就先这样吧,往后在真正的战场上再光明正大的收拾你小子。
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当着肖睿的面打他身边最得力最红的人,这脸打得,乔巧看着心里有点舒服了,胡刀疤苏青打得也爽,可惜了童孟忠心错了人,好好的一等侍卫被一通乱打。
这一顿打,童孟向肖睿告假了半月。
随后肖睿让御厨准备了宴席,留了胡刀疤等人在宸殿用过饭才送出宫。
一回住宿客栈的房间,苏红就迫不及待的解衣裳,并把手伸到里衣里掏。
“红啊,你这是?太着急了吧?”
苏红白了一眼胡刀疤,“瞎想什么呢。”
苏红从里衣里掏出了乔巧一把抱住她时候往她衣领子里塞的信,叠得小小的纸张。乔巧在与肖彬能通消息时候就准备好了,知道干爹会来,也知道肖睿精得很,不会让她与家人独处的,只能利用这样的机会。
胡刀疤拿过一看,闺女让咱配合肖彬行动。
要扳倒肖睿,肖彬在有手雷的情况下,人手也是不足的,自从知道他有雷以来,肖睿已经拨了他很多的人,而且父母也在肖睿手上,所以,肖彬急须人手,厉害的人手。
胡刀疤等人一订了客栈之后,跟着就有肖彬的人也订也同一家同二楼。
大晚上的就在人家夫妻俩准备战斗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敲响。胡刀疤和苏红在心里把来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慢慢儿的披好外衣才起身去开门,来的正是肖彬。
肖彬礼了个晚辈礼,之前也有见过,客套话没多说,直入主题。
“哼!”胡刀疤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姓肖的没一只好鸟。”
肖彬讪讪的笑着,能怎么办,有求于人得受着。
苏红则拿出了乔巧的信,三人就坐在桌子前商量着。
“你主持,我们几个人就从傍协助一下,该怎么安排你也甭客气,冲我闺女相信你我就帮你一次。”
“谢谢胡叔叔、胡婶婶。”
肖家兄弟都在刷好感,可惜人家闺女已经许了人并有了娃,要不然真把阮家的和肖家的三个人摆这儿给几个爹娘来挑,可太难了,一个个的单拿人出来看,都没毛病。
“客气就不必了,我们会在这里一段时间,保持联系。”
“是,晚辈告辞,叔叔婶婶早些休息。”
肖彬走了,胡刀疤重新闩上门,把媳妇抱上床,着急忙慌的脱衣干活。
“红,要不然你给我再生个闺女。”
“你不有闺女了?”
“闺女不怕多,你看,现在一个闺女这么多小子求着。”
“我去你的!还想让我老蚌怀珠啊?你以为人人都能生得出这么多小子求娶的闺女?”
“嘿嘿……”
西林城里,现在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认为乔家是蓄意要谋反,阮晖顶着压力,处理他皇帝老爹丢下来的一摊子事,老皇帝病了,是故意的,他不想让阮晖有时间出西林城去云楚。
临安长公主赵锋的母亲,为了与乔家与第一楼有关的一切都撇清关系,把大着肚子的双双赶出了府,铜钟护着他家少夫人到第一楼,因为赵锋临走时,让有事情就第一楼找乔巧,乔巧没在,但第一楼还在,新掌柜浩子领着香如和粉桃把双双迎进来,住回五楼双双原来的住处等待娃儿降生。
双双没住进来几日就开始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听到是个儿子,临安长公主亲自到第一楼要把孙子抱走。
本来把人赶出府时候,赵和是不同意的,没明媒正娶也是儿子的女人,人家肚子里也是自家亲孙子,可临安长公主观风向,老皇帝不表态就还是认为乔家背叛,与乔家扯上关系的往后都没好果子吃,所以很强硬的赶了人,现在又不要脸的来要孙子。
“夫人,那是我儿子。”
生完刚可以下地的双双抱着儿子,死活不能给,长公主一直都不让双双跟赵锋喊她母亲,双双在长公主府一直称呼赵锋父母为老爷和夫人的。
“你儿子也是我赵家的孙子。”赵夫人伸手就要从双双怀里夺孩子。
粉桃和香如一人拽一边把这位长公主架了出门口,当的把门关上。
“你包子啊双双,跟小郡主这么久你就学不会硬气些?”粉桃劈头就骂双双。
“粉桃你少说两句,看她也难受。”香如过去接过双双怀里的孩子,让她赶紧休息。
“我说以后谁来你也别开门,否则你追都追不上,真包子……”粉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外面的长公主还没走,在拍门,粉桃用力一拉,长公主人差点给撞了进来,门口的铜钟把临安长公主给扶稳。
“铜钟,看好门谁也不许进来,否则你家公子回来你死定了。”一说完,粉桃又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对于两位姐妹,双双感激得很,想起以前刚开始跟着小郡主几人在一起多开心,虽说是欢场卖笑也没人敢瞧不起。
得知双双生了儿子,阮晖给找来了奶妈子,“表嫂,你安心在这儿住着,我已经托了人给赵锋送信。”
“谢谢!”双双是谢谢那句表嫂,谢谢能有亲人认可她。
而阮晖,在乔巧没在身边的日子,做事风格越来越像乔巧,比如喜欢帮助人了,话多了,对于小事不再不屑一顾等等。
当赵锋收到阮晖利用军报途径送到的私人信件时,偷偷一个人躲着看信,一边看一边笑,“我赵锋也当父亲啦,也有儿子啦,哈哈……”
“恭喜啦!”二乔突然出现在赵锋背后。
赵锋,一向斯文严谨绝对大家公子的风范,像这般得意忘形,成年之后就没有过,好不容易忘形一次,竟被人撞见,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住笑。
“乔武。”
赵锋见乔武手里拿着两个酒囊,便伸手拿了其中一个,两个大男人盘腿坐在营帐后边的空地上,你一口我一口聊着喝。
“唉,想着你能生个闺女呢,我儿子缺个媳妇。”
“呵,好,我们说好了,下一个是闺女的话,就给你儿子养着了。”
“来,努力一把,争取成亲家,喝。”乔武像牛饮水般。
赵锋看出来二乔有心事,“这是想家了?”
“西林新京的情况阮晖没在信上跟你讲?”
二乔早些天就收到大师父胡刀疤派人送来的消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他也只能憋着一口气把这个仗打完,就这事儿,还不敢跟二师父田平讲,田平的脾气一听到不得马上丢下大队人马不管赶回去啊。所以,二乔是出来喝闷酒,结果遇上赵锋生儿子的大喜事,酒被分了一半。
“说了一些不太详细,我相信巧儿,也相信你乔家,你应该和我一起相信阮晖,他能把事情弄清楚,处理好的。”
赵锋一手拿酒囊,一手搭在二乔肩上,这两人最后是你搭我肩我搭你肩,对着酒囊一人吹一口,就差抱一起互诉衷肠了。
“酒没了。”乔武摇了摇手上的酒囊,往后一扔。
赵锋的也没了,俩人刚要起身,巧了,田平也拖着三个酒囊过来。
“二,二师父。”二乔有点心虚。
“你才二,你小子没点良心,那么大个事竟然瞒我,我田平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哼!”田平骂完二乔,也盘腿坐下,三人成了三角弄了现在,一坐下田平就咕噜咕噜往嘴里倒酒。
田平刚才听见时候是准备不顾大局来着,结果听了二乔那么说,静了静,有什么大事是该打完仗才回去算,然后才拿酒过来搭伙喝。
“田叔,别喝那么猛,小武也是为你着想,可没想竟被你听了去。”私下里,赵锋喜欢喊田平叔。
“我老田就这么一个闺女,这么一个徒弟,谁动乔家,我就与谁过不去,我也不怕你到你皇帝舅那儿告状。”
土匪头子都这么有底气的。
“田叔,不说这种话,来,庆祝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小子。”
“恭喜啊小赵,听说我闺女的新武器快要送到了,赶紧打完这仗你回去看儿子去,我去看我闺女。”
二乔心里老不爽了,朝二师父瞪了意味深长的一眼,一个是徒弟一个是干闺女,半斤对八两,可师父的心能偏到太平洋去。
可不止二师父偏心,大师父一样偏心,胡刀疤现在正给干闺女全大贩京城去搜罗可口的小吃,准备送进宸殿。
“行啦,巧儿也吃不了那么多。”
“谁说的,让她慢慢吃,我又不天天送。”
苏红不乐意了,胡刀疤一大男人逛个街比女人还啰嗦,“皇宫里要什么没有?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那个姓肖的也会给巧儿弄来。”
“弄来怎么了,我闺女也不稀罕,那是敌人,记住是敌人!爹给跑遍全城买来的,能一样嘛。”
“行行行,瞧你那样。”
胡刀疤夫妻俩在大贩京城的街头一家家的小吃尝过了好吃的才要,男的脸上一道疤,女的大嗓门,不提多惹眼。
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惹眼的效果,胡刀疤是要让阮晖的人看见,主动去和他联系上。
但凡是胡刀疤送进宫给乔巧的东西,肖睿总会陪着她一起吃,说陪,实际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夹带,他可不相信乔家人就纯粹送食物。不得不说这肖睿想得可真多。
“肖睿,你大贩是不是要破国了?一天天那么闲。”
“你答应嫁给朕,朕用大贩作聘礼送与你爷爷,破国无所谓,可好?”
“不好!”
肖睿皱眉,得,这一次半玩笑半认真的表白又被驳回。她若说个好字,别说大贩送出,他都能拿命去寻她想要的一切,乔巧嘴里说出“不好”的两字,打击得肖睿体无完肤,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巧……”
“肖睿,我们认认真真的谈一次话吧。”
“为什么?”
“或许明日,我们就刀剑相向了,到时候,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当然,我也没要求你对我手下留情。”
“为什么?”
“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你却几次三番的纠缠,明知我已许了人家,生了娃,你还要设计害我,绑架我儿,嫁祸我乔家,我的名声几乎毁了,虽然我不在乎,但要毁,也只能在我的手上我自己毁。”
“你说的没有错,朕没法否认,为了得到你而作下的种种手段是不甚光彩。在不认识你之前,朕觉得女人不过就是生育工具,直到遇见那么晶莹剔透的你,惊你的才情,爱你的风华……
直到后来看着你婚嫁生娃,本以为朕可以放下的,可每当夜阑人静时候心底一寸一寸的在挣扎。你说,朕贵为一国君主,却连心爱的人也求不到,这个君于朕又有什么得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尽力追求自己喜欢的,有何错?”
肖睿说完这一大段,激动得眼眶红了,抬头,无辜又略带可怜的眼神朝乔巧望过去。
乔巧看得见他的眼眶里有孤独,只是那样的孤独,不是她能抚慰的。
“所有遇见对的人都没有错,可惜我不是你对的那一个。”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是!”肖睿有些歇斯底里。
“我爱的人只有一个,是阮晖!肖睿,你醒醒,你本可以很好的,你现在回头,放了我,我不追究了。”
乔巧几乎是求的,真的,肖睿现在放她出宫,放她回云楚,她能劝住肖彬,及时收手,相安无事。
“回不了头了,朕努力争取过,得不到只能怪命运不公,手段,使手段又怎样?难道得到你的那个人,就没使用过手段?朕只不过用力过猛了,谁叫朕生不逢时!”
“你用手段,你尽管冲我来,可你不该与人联合对我儿女下手,他们还那么小!”
肖睿一怔,“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
“那件事并非朕的本意,朕的人借给阮老七用,并没有让他对你和你的孩儿动手,全是他的主意,当然,事情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你不会再信。”
“是不信,我信我是傻子!”
“巧儿,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你说你爱阮晖,你真的爱了吗?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一直都是以你自己为中心,只是你不承认罢,朕想,朕也以你为中心,与你达成一致,我会感化你的,没想,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硬得化不开!”
肖睿说到最后,双手捉住乔巧的双肩,双眼似冒着火,似魔怔了。
乔巧推开肖睿,抱紧大灰,打你不过,只能用狼来吓唬一下,这鬼地方得赶紧逃离,说不定哪一天这疯子就走火入魔,与疯子没法讲道理了。
可肖睿的话,乔巧听进去了,她真的只爱自己吗?阮晖她是爱着的,自问,只是没有像别的人一样,为了爱一个人连命都不要,试想,一个人命都没有了,拿什么去爱别人?拿什么说爱?扯蛋!
望着肖睿离开时的受伤背影,乔巧只能说声抱歉,与肖彬的计划,不能停,还要快。
胡刀疤和苏红在街上买小吃的动静有效果,又是一个深夜时分,阮晖的人敲开了客栈房间的门。这么算了算,人手,还是挺多的。
而乔巧,寻一个肖睿没在的时机,往肖达被软禁的小院去了一趟。她不是直直的走去的,和大灰在御花园里追逐嘻戏,一路追着跑到那儿,毕竟要安全不能刻意。越是高调的蹦哒追逐,越比静悄悄儿摸过去要自然。
乔巧把肖彬的计划透露给肖达知晓,也用不着他帮什么,只要他夫妇有这个心里准备就好。
“姑娘啊,你得多当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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