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李秀琴看着这几个大老爷们在这越喝越起劲儿,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差不多就行了,把这开了的这几瓶子喝完就别喝了。”
“你一边儿去,我们大老爷们喝酒,你搁这儿掺和啥?’,刘老根大概是喝上头了,顶了一句。
他这人酒量不好,但还偏偏嗜好喝酒,喝醉了就摸回房间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给你脸了啊?!”,李秀琴把筷子往碗上一拍,眼神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刘老根一哆嗦,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孩子们面前给我几分面子行不行?我这陪姑爷喝酒呢”
李秀琴没再说话,但眼里饱含着的威胁信息,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这老两口拌嘴,陆坤他们这些大人只能低头看碗,好像是在吃珍馐美味一样。
只有沉默才能缓解尴尬。
刘秀琴和两个儿媳妇把家里的孩子叫出去玩耍,餐桌上只剩下陆坤、老丈人刘老根以及三个大舅哥在拼酒。
“快喝,不许耍赖。”众人划拳行酒令,刘向东一个劲儿地输,都被罚酒十几杯了。
这家伙虽然一沾酒红脸,但却一直不醉,越喝越精神一样。
刘向东有些郁闷,到最后估计是输得狠了,直接端起瓶子就往嘴里灌酒,“我还不信了,一把都赢不了!”
“这个我还真不信你能赢。”陆坤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几个大老爷们也是不禁哈哈大笑。
众人推杯换盏,到最后干脆也不划拳行酒令了,你一瓶我一瓶地痛快喝起来了。
好几瓶酒,喝了一圈,没了。
陆坤找了个借口,跑出屋子,连厕所都没去,直接就在屋后后院的坡地上放了水。
陆坤没去厕所放水,是因为老丈人家的厕所实在是太恐怖了,好多年没上过这种厕所,实在是心慌。
刘老根家的厕所是跟猪圈在一个屋子里,猪圈边上是厕所,底下深深不见底的粪池,上边就横了几根圆滚滚的木头。
要是上大号的话,还得随时警惕,一个放松,说不定便会掉进粪池里。
放了水之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微风灌进脖子里,汗液黏糊糊、凉丝丝的,有种莫名的快感。
屋里。
“你还行不行了?”
“放屁!老子跟人拼酒的时候,还没你呢!”
“得得得,您老最厉害。明明酒量不成,嗓门都是挺大!”
刘向东一向都是老老实实的模样,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和刘老根互怼起来。
李秀琴惊愕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这真的是自己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儿子。
刘向东的媳妇张翠花,这会儿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自己男人什么样儿,她还不知道?寻常时候都是闷声不吭,跟个木头似的,只有在特殊时候才会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人一喝醉,通常就会变成话唠。
刘向东寻常时候,嘴皮子哪儿有这么利索啊!
这会儿估计是被酒精麻痹了理智,大脑控制不住嘴了,简直就是口若悬河。
“分家?”
“除非老子死了,否则别想分家!”
“老子还活蹦乱跳地,你们就想着怎么分我的家产,做梦!”
“早知道你们几个这么没良心,当初就给把你们射墙上、焖粪坑里”
刘老根也是火大,屋子里的吼声,在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坤有点懵,自己才刚出来一会儿,这爷几个,怎么就扯到分家这事儿上了?
不好。
陆坤暗骂一声,立即往院门跑。
大门还开着呢,屋里吵架的声音这么大,村里各家各户怕都会出来看热闹,影响多不好。
要是在遇到有心人挑唆一番,这爷几个打起来,那乐子可就闹大了。
陆坤晃了晃脑袋,快步上前,哗地一声把大门插上。
岳母,您去招呼村里的邻居吧,岳父和几位大舅哥那边,由我去劝。
陆坤相对于下湾村,算是半个生人,要是在村里人面前,做老丈人家的主意,那就是不懂事儿了。
“哎嘿嘿,都冷静会儿,冷静会儿”,陆坤给刘向北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忙把酒瓶子给收起来,免得他们抄起酒瓶子就开始干架。
这会儿的矛盾分为三方,大舅哥刘向东自认长子,从小劳苦功高,现在又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长孙,多分一点家产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二舅哥刘向南则认为自己讨老婆的时候,家里出钱少了,分家产的时候,得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因此得多分一点。
三舅哥刘向北是家里儿子中的老幺,不好开口说话,但他却一点儿都不会担心父母会薄待他。
老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老幺”。
刘老根被气得不行,直接一甩袖子,“没门!”
刘老根爱面子了一辈子,老想着当老太爷呢,怎么可能答应这几个儿子分家。
“有话好好说。”,陆坤被他们吵得脑壳疼。
“不行!”刘向东继续道“趁着妹夫今天也在这儿,咱们把话都摊开了说。这个家,我是分定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崽子,也不想醒,是谁一把屎把尿地把你喂大的!”,刘老根气糊涂了,嘴里净说胡话。
陆坤都懵了。
“这个家要分,坚决分,今天就分!”刘向南站起来道。
“好啊好啊,又一只白眼狼!”,刘老根哆哆嗦嗦道。
最后目光看向刘向北,“你也要分?”
刘向北赶忙摆手道,“没说要分,就是分了我也跟您二老一起过。”
刘向北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还没讨老婆呢,大哥二哥讨老婆的时候都有老爹老娘帮衬,现在要是分家了,二老为了给自己留下一笔“棺材本”,未必肯为了他的婚事出一笔血。
可惜刘老根一时没想明白这个,糟糕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老大老二吵着坚持要分家,刘老根再怎么吼都没用,到最后也是一摔碗筷,划下道道,把这家分了。
“既然这家分了,往后妹妹每年回娘家就进我家”,刘向南眼神一眯,似是不经意间说道。
“不行!”,刘向东没转过弯来,但刘向北脑袋瓜灵活,立马跳出来反驳道。
自己妹夫、妹妹一家子可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一点,都能让人受益无穷。
回娘家的时候进的谁家的门,哪家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说不定能少奋斗十年,连儿孙都能受益。
“对,我在家里排老大,丽萍以前跟我的关系最铁。长兄如父,进我家的门,那是天经地义的”,刘向东脑子转过弯来,还扯起了大道理。
“放屁!老子这个正牌爹都没发话,轮得到你个崽子来说长兄如父?!”刘老根这回儿是真被气得够呛。
陆坤翻了个白眼,暗自道“老丈人活蹦乱跳的时候,回老丈人家,老丈人没了的时候,不还有丈母娘呢嘛这老两口看着也不算是短命的,这么快就讨论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未免也太‘深谋远虑’了吧。”
无论是陆坤还是刘丽萍,都不是圣母类型的人,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纯粹是想多了。
有时候东西得来得太容易,反而不加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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