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听卓一凡这么说,知道卓一凡心中有气,他也是识相的人,咳嗽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朝着身后一靠就休息了。
“哗哗哗。”
这四周怎么还有水流声?我转过头想把如今待的地方打量一番,结果这脖子一转疼的我是龇牙咧嘴。
可视线也撇到前方的地面,那地面上都是水,前头好像还有水坑。
“我们这是在哪儿呀?”看着这些水,我有些懵了。
原本以为,我们已经到了之前石室上头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地方,这里很潮湿,黑乎乎的一片,唯一的光束是来自耗子那把小小的手电。
“那具湿尸厉害的很啊,白罗刹都没办法把它给干掉,我们被它追的无路可退只能是躲到这墙体的裂缝之中了。”卓一凡见我一脸的茫然,就知道我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她没死?不,她还没回棺椁里?”我有些诧异。
毕竟,萧冷冽就连那雌蟒都收拾了,居然没有把那女尸弄回去。
“九爷,您是有所不知啊,您知道什么是湿尸吗?”耗子靠在石壁边上问我。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在书里头看到过,就是被棺液给浸泡过的尸体,马王堆汉墓女尸,就是一具湿尸。
“呵呵呵,九爷知道的也不少,不过,这具湿尸可不同,她已经变成了“魅”了。”耗子说着身上还没有来由的打了一个激灵,好像生怕把那女尸给招惹来。
““魅”这魅是什么?鬼么?”我蹙眉,这鬼不都是没有形态的东西么,可是那女尸可是有肉身的。
耗子听到我这么问,立即端坐了身体:“这魅,是尸体死之前怨气太重,又不得超度,故而残魂留在肉身之中,趋使肉身,为其完成心愿,而最为初级的,就是魅,中级就是魁,最厉害的那就是魑祟。”
“什么?这魅是最初级的,最弱的?”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耗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耗子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这魅大都是妙龄少女所化,魁则大部分是男人,至于魑祟男女都有。
“我家老爷子还说过一个跟魅有关的真事儿。”耗子说着,就抿了抿嘴唇。
我和卓一凡的胃口都被他给吊起来了,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闭了嘴。
“我这有点渴了。”耗子看着我和卓一凡笑了笑说道。
卓一凡伸手把耗子腰间的水壶给拿了过来,之前耗子在水坑里装的水都已经让他自己给喝完了。
卓一凡俯着身,拿着水壶,朝前走了几步,装了些水递给了耗子,并且催促耗子快点说。
耗子喝了一口水,这才开始跟我们绘声绘色的说起了民国时期的旧事儿。
这事儿是他的爷爷说的,说是那时候他的爷爷还是一壮硕小伙,在北平一军官手的宅子里干些力气活谋生。
那军官英俊潇洒,不过二十出头就是一个少将,当时想要攀亲的富贵人家踏破了门槛,就连大帅也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
可这位军官却是死心眼,非要娶一个病病殃殃毫无背景的乡野姑娘。
听闻只因几年前战事吃紧,这位军官被人逼上绝路,弹尽粮绝受了重伤之际被敌兵逼的无路可走,最终躲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村里出现一个穿着制服的军官,引起了轩然大波,没有人敢收留他,村里人准备将他赶出村子之时,一个孤女见军官身上还有伤,就先将他留下来待伤好了再让其离开。
军官伤好之后,就潜北平,不到三年居然真的被其闯出一片新的天地,于是,让人去村里求娶那姑娘。
可那姑娘所在的村子,生了疟疾。
耗子说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就是命,福薄之人,就算是天大的富贵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没有那命享。”
发表完了这感慨,耗子又继续说,那军官亲自带了一大批的军队浩浩荡荡去村里把那姑娘给娶进了府里。
并且办了隆重的婚礼,只不过婚礼之上却不见那新娘。
听闻是病的厉害,不过也不见军官请人给新夫人看病,只是把新夫人安置在花园小楼的阁楼里。
吃喝拉撒事无巨细,都由这军官亲自照料。
半年之后,军官因战事要随大帅出兵,于是,这照顾夫人之事就交给了府里的一个丫鬟。
这丫鬟叫张喜梅后来也就是耗子的奶奶,军官离开之时,给张喜梅一大笔比钱,让其每日到前街后巷的屠户家买杀猪时的第一碗血制成的血豆腐,夜里送到夫人房门口,轻轻扣门三次即可,无需等夫人应答立即离开。
张喜梅一开始天天买血豆腐,扣门也规规矩矩。
次日也都能看到摆放在夫人房门口的碗空了,想必是夫人把那血豆腐都吃完了。
只是日子长了,人的好奇心总是会被勾起的。
张喜梅开始故意扣门之后跟那夫人说话,不过,夫人却从不应答,张喜梅好奇不已,于是有一日故意扣了门之后,假装离开,却悄悄的躲在了楼梯之下,偷偷窥视。
想要看看,这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那夫人的脸没有见着,却看到一双苍白肿胀的手,从那木门之后伸了出来,那只手迅速的把那血豆腐给拖入了房里。
吓得张喜梅腿下一软就直接从台阶之上滚下楼去,这腿摔伤了是小,心中却落下了一个阴影,终日精神恍惚。
当时耗子的爷爷鲁福,正热切的追求着张喜梅,见她精神恍惚,于是就开口仔细询问。
这一问之下也就知道了新夫人的怪异之处,鲁福祖祖辈辈做的都是挖坟掘墓的勾当,见识也比别人多些,胆子也大。
为了让张喜梅不再惶恐,于是就说,无论如何他都想办法让张喜梅看看那夫人的模样。
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张喜梅连着三日不给那新夫人送血豆腐,等到第四日再去给那夫人扣门。
到时候,血豆腐就放的远一些,最好是放在楼梯口边上。
那夫人饿了三日定是什么都不顾的了,肯定会出来把那血豆腐端到屋子里,到时候就能看到夫人的真容。
两人这么一合计,觉得这办法甚好,于是就按照鲁福所说的去办。
一开始,张喜梅还担心那夫人生气,结果那夫人还是不下楼无声无息的在屋里待着,张喜梅的心情从惶恐变成了期待。
等到第四天的晚上,她端着一碗血豆腐放到了楼梯口,又去给扣门,然后就下楼躲着,从底下和鲁福一起窥视这夫人。
“结果!”耗子的音调突然就抬高:“一个穿着寝衣,身形佝偻,长发覆面的女人就从那房里颤颤巍巍的出来了,她光着脚伸手抓着血豆腐往头发底下送。”
耗子面色凝重,他说,他的爷爷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是人而是一只“魅”,这魅见不得光,并且,每日都要喝新鲜的生血才能让肉身继续为它所用。
“你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了?”卓一凡蹙眉,这耗子嘴里没什么实话,一路上都在诓骗我们,如今说的这个故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魅是没有影子的,虽然有肉身,但是早已不是阳人,所以没有影子,那楼梯口留着油灯,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鬼祟。”耗子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指甲。
他的指甲还有些泥,黑黑的。
“魅的指甲,就如我们所见,是猩红的,“活”的时间越长,指甲也就越长,那指甲里头还带着毒。”耗子说着又抓起了水壶喝了几口水,似乎这事儿就讲完了。
“后来呢?”我好奇的追问。
“啥后来,死了呗。”耗子轻描淡写的来了一个结尾。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要说就好好说成么?”卓一凡也有些恼了。
耗子只能是清了清嗓子,说那夫人当时出来时他爷爷就看出来了,这魅还是一只只有一两年道行的,指甲都不足半厘米。
尸体成魅都是有原因的,这只魅的腹部高隆,是怀了胎的,想必是它想把孩子生出来所以才留下了。
猜到这缘由,张喜梅和鲁福每日都不敢耽搁给其送血豆腐,几个月之后少将归来,战打赢了,不过却少了一只胳膊。
他回来之后没多久那夫人就生了,没请产婆,也没有产妇的哀嚎之声,只是黎明破晓之际,府中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夫人的死讯也随即传出,下葬的时候,终于是被人看见了,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五官还算清秀,可整个人都好像是在水里头泡过一样,湿漉漉的。
那孩子倒是白胖,后来耗子的爷爷娶了张喜梅那军官也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在北平里安个家。
不过,军官自己不到两年就病死了。
“啊?”我不由觉得惋惜,这军官也是一个痴情人啊。
“人鬼殊途,那军官回去娶那女人的时候应该就知道那女人快死了,但还是娶她,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后这女子怀了孕,却死在了来北平的路上,军官本是悲痛欲绝想要把尸体运回北平,只是天气炎热,尸体很容易就会腐坏,于是,军官就听了军医的话用了药水浸泡。”耗子说着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水壶盖拧上。
“尸体泡在药水里,因为女尸心愿未了,就机缘巧合的成了湿尸,而军官一个大活人和阴物在一起,阳气被损,肯定是要出事儿的,他两年之后才死,也算是命大了。”耗子一脸平静的把整件事都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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