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淼把这些表格的写法全部跟我介绍了一遍,这就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我听的是混混沌沌的,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还有些懵,毕竟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我真怕自己给弄错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儿,你慢慢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杨淼冲我笑着说道。
我感激的点头,心中又想着,大抵是因为我一直往外跑,没有乖乖留在清儒学本事儿,郭朝奉就将这些都教给了杨淼。
杨淼教会了我,自己则又出去该擦桌子擦桌子,该打扫打扫,丝毫没有因为郭朝奉对他的倚重恃宠而骄。
我看着忙碌的杨淼,自己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熟悉自己如今的岗位工作,这些表格也好,当票也好,都一一的仔细琢磨,还特地拿了几张白纸试着写古玩的详细介绍。
“胖九?怎么个情况,听杨淼说,你这都快成仙成佛饭都不吃了?”午饭时间刚过,卓一凡就端着一碗素面进了厅里。
我是因为没有熟悉好这些表格,也没有心思吃喝,就索性跟杨淼说没有胃口,没想到卓一凡居然把吃的端到这来了。
郭朝奉之前说过,绝对不能在这厅里吃东西的,要是被他看到,就了不得了。
“卓一凡,你快端回去,我一会儿去厨房吃。”我紧张的冲着卓一凡挥了挥手。
“放心吧,郭朝奉刚刚带着杨淼出去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吃就是了。”卓一凡将那素面朝着票台上一放,示意我快些吃。
我一愣抬起头朝着厅的大门外头看去,现在是正午,这么热的天郭朝奉带着杨淼去哪儿了?
“郭朝奉很喜欢杨淼,肯定是偷偷的教他些什么识物的本事儿了。”卓一凡说完,又看着我摇了摇头:“哎呀,那我们胖九怎么办呢?年底的审核,你要是没办法通过,可是要降级的。”
“年底审核?什么审核?”我还有些懵,对于什么审核,完全不知情。
“哦,这个是郭朝奉跟鸿儒提议的,我也是前几日傅老联系我的时候,我听傅老提起过,说是要调动清儒伙计的积极性,能者居之,也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审核通过可以升职,要是无法通过就面临着降级或者离开。”卓一凡此话一出,我当即心头一沉。
想着,这下完了,说不定这票台椅子还没有坐热就要被轰下去了。
上来光荣,下去可就丢人了。
“别担心,郭朝奉给杨淼开小灶,我也可以给你恶补一下啊。”卓一凡冲我挑了挑眉。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卓一凡平时这嘴皮子很利索,不过这对古玩上的造诣我倒是还没有真真正正的见识过。
“怎么?你不会是对本少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吧?”卓一凡见我眼神不对,立刻就蹙起了他的眉头,冲我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那我就不带你去了。”
我看着卓一凡,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必须把这些东西学会,哪儿也去不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郭朝奉带着杨淼去哪儿了吗?”卓一凡望着我,他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
我偏偏不开口问,就等着他自己兜不住,主动说出来。
见我居然依旧不问,卓一凡抿了抿嘴唇,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你不问,我可就走了。”
他这大少爷脾气还真不小,转头就准备要走。
“等等,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我看着卓一凡,放下了手中的当票。
卓一凡得意的扬起嘴角笑了笑,反问我:“知道隐市么?”
“隐市?什么隐市?”我狐疑的看着他,这词我听都没有听过。
“嗯,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拍卖所一样的地方,不过,不同的是,在拍卖之前,隐市会做一个大型的古玩展出,那的东西,可都是极品。”卓一凡说着便望向了我:“想跟本少去见见世面么?”
“极品?”听到这俩字,我当然是极有兴趣的。
要知道,清儒之前也收了几样高品质的古玩,可在卓一凡的嘴里,也只是普普通通,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用“极品”这两个字来形容。
“不过这想去参加还得拿号,郭朝奉想必是用我们清儒的名号去排队了,我也得想想办法。”卓一凡说着那眼珠子就开始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
“还要拿号?”我没有去过什么拍卖会,对于这些规矩完全不懂。
“这个号可不是普通的号,不仅仅只是有钱就能拿的到的,还需要你在行当里头有一定的威望。”卓一凡说完,看了一眼时间:“这隐市每年也就七月开放一次,你算是运气好,我想办法弄两个号去。”
“七月开放,这么早就要拿号了?”我惊叹道。
“你以为呢?这可不是三教九流,而且,每年举办的地点都不同,你到时候见了自然就知道了。”卓一凡说完,走到厅外头,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我看着面前的素面已经变成了一坨,更加没有了胃口,本想把当票按照时间顺序仔细的整理一番,没有想到,这当票已经被人仔细的归类整理过了。
这应该是杨淼做的吧?我想着又拉开了柜台正前方的小抽屉,这个抽屉刚刚杨淼没有打开给我看过,如今拉开之后,发现里头还有一张当票,这张当票上明显有着前大朝奉刘朔的签字,可是当票上却没有写出典当物的名字,只有一小串奇怪的编号,六二五。
六二五是什么意思?我狐疑的看着,又转身打开后头的大柜子,翻看那一大摞的表格,对照时间,这当票应该是三年前多以前开的,不过这表格之中根本就没有关于这张当票的记载。
难道是记漏了?还是?这记漏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小的,因为清儒的生意一直都不算好,收了货不可能记漏,而且,这上头也没有写典当金额。
难道说,这是一张写错的当票么?可如果真的只是写错了,为什么会保留到现在,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我盯着当票看了许久,又发现,这当票上写着“内藏”两个字,这意思杨淼跟我说过,就是藏于旧仓库的意思。
这不禁让我很是好奇,不知道这古玩是什么东西,神秘到用编号来代替,并且,还没有详细的描述表。
“胖九,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在这待着,记住别乱跑啊。”卓一凡打完了电话,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当铺,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当铺待着。
一整个下午,也没有个客人,我百无聊赖的将当票收好之后,就去了饭堂。
如今清儒的伙计比之前精简了许多,吃饭的这里也只是三三两两,并且因为郭朝奉不许我们在清儒内“拉帮结派”,所以大家虽然已经在这工作一段时间了,可是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吃完了饭,他们该回家的回家,住清儒的就去后院休息,饭堂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这几天忙什么呢?”
等那些伙计都走了,罗爷爷才进饭堂。
“也没忙什么,就是学学怎么开当票之类的。”我一边喝着汤,一边说着。
“小九,做什么事儿都别太较真了,人生难得糊涂,追究过去的种种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罗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与往常不一样。
他在我的印象之中一直是个倔老头,说话做事都很利索,可是今天说起话来却犹犹豫豫,好像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罗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咽下汤,望着他。
他那有些浑浊的眸子之中写满了纠结,也不回答我的问话,只是默默的看了我一会儿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云鸦的故事么?”罗爷爷缓缓的坐在了我的身旁,突然问道。
“云鸦是什么?美人么?”我在书里头倒是看过这词,一个意思是指秀发,一个是指美人。
罗爷爷摇头,说着云鸦在传说中就是一种鸟,一种飞的很低,永远不可能飞上云端的鸟。
这名字,也算是对这云鸦的讽刺。
不过,有一只小云鸦,就是不服气,觉得天上的云朵,也就跟远处的山一样高,自己拼命努力,就一定可以飞到云端上,做一只可以踩在云端上的云鸦。
所以,它开始拼命努力的训练自己,从一座山的山底下,开始往上飞,累了就站在树杈上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飞了数月,云鸦终于精疲力尽的蹬上了这山的峰顶上,可站在山顶上,最高的枝叶中,它发现,自己离那云朵好似还有一步之遥。
不过,仅仅只是一步,它不想放弃,哪怕身体已经完全超出了本身的负荷它依旧想要飞上云端。
于是,它卯住劲儿,拼命的朝上飞,飞了许久,那云端却好似越来越远,最后精疲力竭的云鸦从空中摔落,死在了山顶的石块上。
罗爷爷说完这个故事,顿了顿,收回了那迷离的目光:“小九,有些事你看着很简单,好像往前迈一步就能找到答案和真相,可其实那真相是你触不可及的,最后等待着你的很有可能是那个被摔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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