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定要宰了姓完的狗东西!”
赵桓前脚还在给李纲灌着自己精心熬煮出来的鸡汤,结果人狠话不多的完颜宗望后脚就率兵围了汴京。
“官家还是回宫吧,臣愿用性命担保京城的安危!”
李纲终究不敢让赵桓跟自己一样站在城头,尤其是赵桓选择的位置还比较靠前。
赵桓却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只是伸手指了指城下越来越近的金兵:“朕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看着我大宋将士杀贼。”
回宫还是留在城墙,对于赵桓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用脚后跟就能做出来的,仅有一个选项的单项选择题。
“比去所过,皆残破其所,得汉人并削发,使控马荷担,得妇女好者掠去,老丑者杀之。自京师至黄河数百里间,井里萧然无复烟爨,尸骸之属不可胜数。”
“京城之外坟垅悉遭掘出尸,取其棺为马槽。杀人如割麻,臭闻数百里。以故数大疫死者过半。”
“金人纵火烧诸门,及新城里居民居宅、王公大宅,劫掠杀掳,火光亘天,达旦不灭,百姓哭声震动天地。”
“上皇送茂德帝姬入金营,先为完颜宗望所有,后为完颜希尹所占,谷道破裂而死。”
这些事情写在纸面上的文字,无情的记录了靖康年间的屈辱。
哪怕是为了不让这一幕幕的惨居重演,赵桓也没有后退的打算。
浑身甲胄的完颜宗望骑马直驱城下一箭之地,向着城头上射了一箭之后便大声喝道:“城头宋兵听着,本帅乃大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
传话给尔等皇帝知晓,只要他肯割让河北三镇与我大金,再双手奉上白银十万,本帅便罢兵北还,两家永修盟好!否则城破之时,休怪刀枪无眼!”
赵桓推开举着大盾挡在身前的士卒,高声喝道:“朕在此!姓完的,你将你大金国强占之地尽数归还,再举族来降,朕保你不死!否则,朕要你姓完的九族死绝!”
完颜宗望顿时怒了:“本太子姓完颜!姓赵的,你给本太子等着,待城破之后,看你那张臭嘴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越想越气,完颜宗望当即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弓向城头的赵桓射了过去。
只是完颜宗望也害怕汴京城头的神臂弓,所以离的有些远,箭还离着城头老远之时便已经坠到了地上。
赵桓又高声骂道:“姓完的!如此无力,怕不是肾虚?”
完颜宗望恨恨的瞪了城头上的赵桓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一挥手,喝道:“攻城!”
赵桓却无所谓的咧嘴笑了起来。
攻城?你他娘的大部分都是骑兵,怕不是你姓完的出门的时候把脑子忘家里了?
瞧着金兵已经开始列阵前行,赵桓干脆扭了扭脖子,又从腰间抽出了宝剑,狞笑着喊道:“众将士听朕旨意!杀一个金兵赏钱五贯!后退者斩!”
“万岁!”
“万岁!”
知名学者赵·尼古拉斯·四曾经说过,没有什么事儿是五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五贯——
对于赵桓来说,与其把千万银钱赔给金国,倒不如把这钱赏给大宋的士卒,而有了高达五两银子的刺激,城头上的宋兵顿时就红了眼!
别说宋朝百姓如何如何富裕不差钱之类的屁话。
如果百姓手里真的富裕,但凡能苟活下去,有宋一朝也不会连续三百年里叛乱不断。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宋江一样想着杀人放火受招安。
更别说向来就没什么地位的大宋士卒。
拼将一死,给父母妻儿换来活路,甚至还能搏个前程,这些士卒们顿时就红了眼,一个个嗷嗷叫着杀贼的疯狂模样,就连李纲也忍不住暗自心惊。
或许,官家此前在潜邸之时包括登基之初都在隐忍不发,此时几句话就能让士卒疯狂起来的官家才是官家真正的本事?
“竖盾!”
城下的金兵已经离着城墙越来越近,有的金兵已经开始张弓搭箭,李纲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下达了命令。
赵桓却有些傻眼——
没错啊,金兵向来是骑主为主,可是现在他们手里的云梯是哪儿来的?
忽然反应过来之后,赵桓便猛的一捶城墙,怒道:“郭药师!朕必杀之!”
完颜宗望的脸色却笑的跟花儿一样——
万幸郭药师知道牟驼岗那里有大量的粮草和马匹,也幸亏南朝都是些蠢蛋,牟驼岗丝毫无备,梁方平直接焚桥而遁,这才给了自己足够的机会,才有了自己兵围汴京的好场面!
“南朝未必有备,汴京富庶及宫禁中事非燕山之比,太子郎君兵行神速,可乘此破竹之势,急趋大河,将士必破胜,可不战而还。苟闻有备,耀兵河北,虎视南朝,以示国威,归之未晚。”
郭药师的话,基本上已经变成了现实,剩下的就是看看汴京城到底有多富庶!
只不过,让完颜宗望暗自心惊的是,汴京城头上的宋兵与以往所碰到的那些宋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刀断了拿拳头打,手臂折了用牙咬,抱着金兵一起摔下城头,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有如疯虎,如果大宋所有的士卒都跟这汴京城的士卒一样……
猛的摇了摇头,完颜宗望又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扭头对郭药师道:“现在怎么办?”
郭药师斟酌着答道:“明日一早先派人劝降?宋人暗弱无胆,只须太子派人上门去劝说几句,估计便能吓破那小皇帝的胆子。”
……
赵桓自打上上辈子起就习惯了顺口胡说八道——
上上辈子:今天一定更,不会咕,欠下的几百章更新肯定会还。
上辈子:朕不喜欢杀人。
这辈子:朕就在这里看着我大宋将士们杀敌。
刚刚一通屁话的余音犹在绕梁,可是说这句话的人却随手从身边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把刀,然后在李纲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操着刀子冲向了金兵!
“保护官家!”
已经在心里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的李纲都快被气疯了!
这不可是大宋的朝堂,这是短兵相接,刀剑无眼,流矢横飞的战场!
对面的金兵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不伤你,恰恰相反的是,估计任何一个金兵都想把你给宰了!
然而自树先生曾经说过,好的不灵坏的灵。
尽管赵桓自认为不是什么弱鸡选手,但是赵桓显然太过于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气力不足,后劲不足,刚刚杀了两个金兵,胳膊就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更倒霉的是一枝流矢不知道从哪儿射了过来,好巧不巧的就瞄向了赵桓的胸口!
“啊!”
“卧槽!”
啊的一声惨叫,却是一个闪身替赵桓挡箭,胳膊被流矢射穿的士卒发出来的。
卧槽的叫声,却是被吓了一跳的赵桓下意识的叫了出来,也终于意识到这副身体有些弱鸡——
跟其他朝代那些总想砸人场子的皇帝们不同,爱好和平的赵家皇帝基本上都是些搞艺术的,身子骨着实有些不中用。
随手拉着替自己挡箭的士卒后退几步,由其他的禁军护卫们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之后,赵桓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微臣何蓟,乃是武泰军节度使、河东河北制置副使何灌之子,蒙官家不弃,点为阁门宣赞舍人。”
听得赵桓问话,挡箭的士卒随手折断了箭矢的尾羽,抓住箭头将断箭从胳膊里面抽出来,又顺手从衣裳上面撕了个布条把胳膊捆上算是包扎,然后接着答道:“家父奉令控守西隅,听闻官家亲临宣泽门,故而命微臣前来宣泽门护驾。”
一听此人名叫何蓟,赵桓就忍不住心中暗骂自己灯下黑,一时没有想起何灌父子——
何灌父子用生命证明了他们的可靠:背城拒战凡三日,被创,没于阵,年六十二。何蓟从父战,亡于阵。
对于现在急需可靠人手的赵桓来说,勉强算是知兵,心里好歹有点儿逼数,对于郭药师等辈还满心戒备的何灌父子,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宝贝!
“爱卿神勇,不下刮骨疗毒的关云长!”
夸奖完了何蓟,赵桓又扭头对无心吩咐道:“让人回宫中取金创药来,分给何卿还有受伤的将士。”
必须得收买人心啊。
对于赵桓来说,城外的金兵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自己不怂,哪怕只是死守城池,金兵也攻不下城高濠深的汴京城。
与城外的金兵相比,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解决大宋现在所面临的冗官、冗军、冗政及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包括大宋在内的任何一个王朝末期,都会面临着船大难以调头的问题,除非以破釜沉舟的大决心、大毅力,直接掀了桌子,或者干脆把原本的盘子彻底砸碎,否则基本无解。
偏偏赵桓就是皇帝。
根据屁股决定脑袋的理论,身为大宋皇帝的赵桓可以直接掀桌子,但是不可能选择自己砸自己的场子。
要不然群臣和后世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陛下先反?
在这种情况下,赵桓也只能先选择收买人心,尽量把军权和皇城司之类的玩意儿都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样儿掀桌子的时候,底气会比较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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