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犹自在阵前愤怒,只是麾下士卒被关平放回来的败卒带了一波节奏,难免有些心惊。
二公子可是带了整整五百人去追击只有十几骑的关平,结果二公子身死,他们全都被俘了!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编造战绩。
可如此让人不敢相信的战绩,偏偏是出自自家军中袍泽,实在是难以接受。
通过败卒的表现,侧面说明了他关平是何等的凶猛,更是让曹军士卒心有戚戚,心中泛起了嘀咕,这点人能打的过他们那么些人吗?
士气自然就低落。
尤其二公子可是去偷袭关平,还被他给反杀,这可怎么办啊?
曹军士卒难免相互瞧着,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否如同听闻的那样,可没人给他们想要的答案,更没有人给他们心理安慰。
被俘虏又放回去的曹军士卒心惊胆战的跑回军阵当中,犹如惊弓之鸟,方才不是不想拿那万金。
赏赐哪个瘪犊子才不想要呢!
可大家就算合力上前也近不了关平的身。
挨着剑就伤,碰着大刀就死。
眼瞅着五六个人的长矛矛头被割断,还没等撤下来,就被关平身后的亲卫用环首刀给抹了脖子,声音都没发出来,接连惨死倒地。
曹军士卒先前一直笼罩在关羽的威名之下,自吕布死后,谁人不知他关羽是最厉害的。
谁都想着趁他不在,揍他儿子一顿!
以后多了些许吹牛的资本,这是多好的机会!
谁都清楚若是等关平年岁在大一些,想要欺负他的机会都没了。
可谁成想关羽他儿子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打的动的,幼虎他也是虎啊!
此等勇武,连二公子都被一回斩杀,谁还能拦得住他?
靠大公子文岱吗?
别想了,大公子的身手还不如二公子勇猛呢!
冲锋陷阵全都是二公子文休一直在做的事情。
至于太守他在当阳桥前就被关平重伤,养了好长时间伤,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尽管二公子他天天嚷着父亲是被关平偷袭所致,总有一天要为父报仇,但二公子已经用性命证明了他没法找关平报仇。
“父亲,二弟身死,我也心痛,可还是要先应付关平为先。”
文岱小声提醒了一句,他自是知道二弟的勇武以及身手要比他高上不少。
可就是这样,依然在人数优势之下被关平给斩杀,文岱此时心中难免有些发憷。
五百精兵都没保护得了二弟的性命,此时己方身边也就一千五百余人。
而且看着关平领军出来的那个架势,似乎没比己方少了多少士卒。
文聘这才抬头看去,只瞧见敌军在驱赶己方的败卒,旗枪上的人头越来越近了。
“休儿是轻敌冒进,这才以致身死,我告诉过休儿,他不是关平的对手,休儿还是大意,因此丢了性命。”文聘摸了一把眼里的眼泪沉声道:
“定是休儿追的太紧,被他发现,故而才会仗着马快杀了休儿。”
赤兔马的后代,无论是从哪方面而言,皆是要好于旁人的战马。
文聘可以肯定,关平既然把这些俘虏放回来,想来事情的经过已经被关平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父亲,如今我们还有一战之力,莫不如暂且退回荆城驻守,等待援军。”文岱觉得二弟身死,对于麾下士卒造成了一定的士气打击。
如此情形之下,若是在城外也关平野战,怕是于己不利。
可若是进了荆城防守,他这些人可完全不敢攻打荆城,
“绝不能撤退!”文聘咬着牙道:“我大军一出,荆城内必然蠢蠢欲动。
若是再次退回,不仅士气大跌,与汉水上的水军失去了联系,若是关羽在率军回援,你我父子二人就要被困死这荆城之内!”
“父亲,我们可以叫援军!”文贷有些着急的道。
“援军?”文聘摇头道:“岱儿,我们便是江陵的援军,何人能当我们的援军呢?
若是丞相手里还有援军,合肥被孙权围困数月,早就派人前去营救了。”
“父亲不是与襄阳乐文谦将军写过信要一同进攻吗?”
“他驻守襄阳,不会轻动!”文聘已经恢复了冷静:“就算是动了,也是去救援江陵的曹仁,而不是被贼困在荆城的我们。
若是我们困守荆城,乐进他巴不得我们能吸引更多刘备的士卒,为他支援江陵减轻压力。
至于厚儿的两千士卒轻易动不得,否则汉阳县有失。”
文聘的话没有往深了说,那便是万一江陵城有失,乐进会选择去救曹仁,而不是他文聘。
尤其荆州再无水军,乐进还如何能够顺着汉水来援?
“那父亲的意思是?”文岱的喉咙有些耸动。
“打,无论如何也要与关平打一场,让他不敢小觑于我们,如此方可从容退到船上,返回汉阳县!”
“既然父亲已经决定如此,那我自是知道了。”文岱沉声道,无论如何,都得打一场了。
败退的曹军终究是顺从的从军阵两侧跑到了后方,松了一口气。
关平单手执刀,拽着缰绳,混在军阵当中。
“哈!”
前方的刀盾兵用环首刀拍着盾牌,缓慢的前进,而后面的弓弩手,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两军相隔一箭之地,便停了下来。
远处是争相打量的百姓,更有不少山中蛮夷在瞧着这股热闹,借机看一看刘皇叔的人是否真的厉害。
因为山中有不少在长坂坡躲进山中的百姓,刘皇叔被曹操打的丢盔弃甲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而赤壁之战的结果,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总归是听说,如今竟然能瞧见了两方作战,那可就要亲眼瞧一瞧了。
万一战后还能捡来几把刀,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关平并未动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老邢。
盾牌从中间裂开,邢道荣策马而出,手里拿着巨斧大吼道:“文聘,你儿是被我给砍了,若是想要报仇,今日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敢不敢应战!”
“敢不敢应战!”
邢道荣身后的士卒大声的叫嚣着。
文聘依旧在缓慢的指挥队伍变换进攻队形,无论如何,也要仗着人多冲击关平一场,若是后撤,那士气完全被夺了。
还如何能够翻盘?
文聘于是歪头道:“岱儿,你且出阵搪塞他们,给为父争取时间。”
无论是眼前或者以后荆州的形势所迫,还是与关平的新仇旧恨,文聘不打关平是觉得不可能的!
儿子被杀,尽管不是亲儿,可依旧是当亲儿子养的,他文聘若是一言不发就此退走,如何能行!
在文聘看来,关平不过是领着少数士卒前来荆城运输粮食,他能有什么后手?
此时此刻,优势在我!
“明白。”
文岱也是拿着长枪出了长矛阵,横马于阵前大吼道:“汝是何人,也敢冒充杀我二弟的人!”
从逃回的败卒接到的消息来看,是关平一刀斩断了二弟的生机,而邢道荣不过是砍下了二弟的首级。
是一回,不是一回合的刀法,文岱至今还有些心里惊讶,他缘何能如此强悍?
“哈哈哈。”邢道荣举着斧子大吼道:“好叫你这个小白脸知道,我乃少将军关定国麾下第一猛将,邢道荣是也,对面的是哪个无名小卒?”
“邢道荣,你斩下我弟弟的头颅,我定要杀你!”文岱以枪指着他大声吼道。
“来啊,我等着你!”邢道荣嘭的把大斧子放在地上道:“原来是文休的哥哥,我砍下他脑袋之前,好像听他说不要杀他,向我求饶来着。
可惜我的当时失了力,一斧子就剁下来了。”
邢道荣依旧在不紧不慢的与文岱说着垃圾话,尽可能的刺激着文岱。
文岱听得青筋暴露,破口大骂定要杀你如何。
可就是不敢上前,只要父亲的准备做完了,那才是到了自己报仇的时候,二弟就未曾听闻父亲的警告,才会丧命。
有二弟用性命堆出来的前车之鉴,文岱自然是谨记心中,尽管他听得气愤难当,这是在打他文家的脸,打他爹的脸!
“岱儿。”
文聘在军阵当中喊了一句,随即出了军阵,让他回归本阵,生怕他一个冲动上了关平的当。
“嘿嘿,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在当阳桥前被我家少将军差点一枪捅死的文聘嘛!”邢道荣大声的叫嚷了一声,唯恐派人不知道此事。
反正少将军交代了,挑着文聘养子的脑袋,已经把文聘给得罪死了,那莫不如把他全家留在这里,免得纵虎归山,将来找自己来寻仇。
就引诱他们主动来攻,说什么也要留下他们。
荆城的城墙上,几道狼烟大起,关平猜测是在放信号,他不知道文聘还有什么后手,但自己给文聘准备了礼物。
“让关平出来,你不配与我说话。”文聘冷声说了一句。
“哈哈哈,文聘,你是谁,也配与我家少将军说话!”邢道荣倒是大喊一句道:“想见我家少将军,便要问问我这斧头答不答应!”
“老邢。”从军阵当中又跑出一员小将:“少将军说了,文聘不足为虑,让我来练练手。”
邢道荣瞧着与自己并列的周鲂,一脸的不敢相信,文聘怎么说也是荆州名将,就你这三两下子,可千万别出去送死,刚想要出声呵斥,小眼睛立马就看见了周鲂在给自己使眼色。
随即哈哈大笑道:“那不行,我砍了文聘他儿子的脑袋,什么狗屁的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那都是说辞,老哥哥我早就看上他那颗脑袋了,你小子还想要跟我抢夺功劳?”
“老邢,文聘武力何等之弱,他儿子连少将军一回都接不住,直接被少将军斩落马下,可见他文聘能有什么本事?”
周鲂大声嚷嚷着,尽量让曹军士卒听得清楚:
“我家少将军领着八骑就冲破了他们五百军组成的阵型,如今算来,我们已经数倍于敌军,老邢,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呀,文聘的脑袋我来砍!”
两军阵前夸耀战功,唯恐对面的曹军不知道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经过!
周鲂这番话,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曹军士卒内心嘀咕的疑问,终于有人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
逃回来的兄弟们说的话竟然是真的,没有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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