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县的县衙内,李俊汇报完之后,便迈着得意的步伐退下去了。
此次当真是大快人心!
前夕张耀他从李家坑走了多少人口与土地。
前些日子,五溪蛮人被少将军打败后,张家就要加倍奉还,承担这次后果。
原来人倒众人推的感觉,是令人如此之舒爽。
李俊只感觉自己从头爽到脚,扬眉吐气。
任你张家骑在大家头上数年,可一着不慎,终被摔了下来。
族长说的不错,抱紧少将军的大腿,今后李家兴许有机会更上一层啊,应该加大投入。
“少将军,此次王湘倒是出了大力的。”
刘敏坐在一旁笑意满满:“张家衰落,临湘县各家大姓定会自动争斗,相互争夺政治资源。
前有张耀、王湘此二人的举动,后面的吕义可不会轻易糊弄过去,谁不想趁此机会上位。
少将军此举,当真是撬了下车轮,大姓之间相互争夺的这辆车,它就停不下来了。”
张三爷没听全过程,此时对于这些世家大族能够奉献出土地与人口,也是颇为奇怪。
但他相信大侄子能够处理的好。
“就算吕义他没有心思,也不知道其背后的家族主事人有没有心思。”
关平对于这件事倒是十分上心,这些大姓有钱有粮还有人,实在是难搞,相互联姻,容易聚在一起搞事情。
他们有钱有粮有地,关平并不是很在乎,但大姓有许多浮客以及奴仆,这叫让关平十分不满。
如今三兄弟社团势力弱小,仅仅占据地广人稀的荆南四郡,官府版籍上的人就如此之少。
从中原迁徙而来的百姓以及本地百姓,大多成了当地大姓的附庸。
三兄弟好不容易占下一块地盘,满心怀喜。
结果你掀开遮挡的布幔后,发现盘子里全都是肥肥的蛀虫,它们吃的饱饱的,剩下都是边边角角的残羹冷炙。
要是晚点来,他们能全都吃进嘴里。
这让你如何能够不气!
现在不积累力量,努力薅大姓的羊毛,填充版籍上的人口,扩大自家社团的实力。
难不成等着以后三兄弟社团覆灭,全家族无论老幼都被仇人砍了吗?
关平可以估计,照这样下去,关家的仇人只多不会便少,除非把他们全都干掉,免得来一套九世之仇,优可报也!
“有文郡丞在临湘县看着,我心里也是安心的很,士卒有糜少掌控,我更是放心。”
糜威自是点头应了一声,此次要抓住机会,尽量从豫章郡那里忽悠一些逃难的百姓过来。
平哥说了,要两头吃!
摸粮校尉,当真是个好主意。
糜威嘿嘿的笑了笑。
关平端起漆杯,喝了一口热茶道:
“至于益阳县官员出现大量空缺,南和,你可先拟定一些名单,此次在防御战上出力的人以及豪强,给他们个甜枣,拉拢一批人。”
“喏。”
益阳县现任县令刘邕应了一声。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定民心,有主公的名声在外,能增加百姓的好感,基层官员万不可做出有损主公名声之事。”
关平顿了顿,又开口道:“要取信百姓,务必改变前任县令包奎的作风,让他们相信我们的官府,如此才会真心拥护主公。
最重要就是依法治县,建立起官府的威信,总之要重拾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
南和要建立起丰厚的基层工作经验,将来管一郡乃至一州方,可要做到心中有数,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喏。”
刘邕心中感慨万分,想不到少将军对于为官之道,竟然如此娴熟,当真是难得的人才。
此时此刻,刘邕对于关平担任长沙郡太守一职,没有一丝不满。
可张三爷倒是从大侄子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心思,一州一郡?
如今大哥不过是占据了荆南四郡,未曾有一州,他倒是想的远。
不过男儿就该有如此志气,应喝上几杯庆贺一下。
关平对刘邕说的话,不过是拾人牙慧,要是连官府信任都没得。
反倒是让坏人给百姓发度灾用品收买人心,那还真是迷惑行为大赏了。
至于最后一句,不过是例行画饼,让麾下能够有个盼头。
毕竟谁还没有个上进心啊?
即使你嘴上不承认,可心中难免会去想将来自己能到达那种程度。
你自己不升职,也要给属下的人腾位置,要不然他们还如何晋升啊!
“对了,少将军,还有一事。”刘敏拱手道:“包亮被张家管事杀了。”
关平瞥了他一眼道:“这是为何?”
“张管事张新被抓后,心如死灰,求着包亮杀了他,结果包亮下定决心要帮他的时候,张新后悔了,夺过碗片反倒是把包亮给杀了。”
“呵,倒是一件奇闻。”
“少将军,这张新,该如何处理?”刘敏比划了一下,要不要干掉他!
张家大出血,又有张神医在,免得做的太过。
关平的食指不自觉的敲了敲桌子:“先留着吧。”
万一神医张仲景被他族中兄弟哄骗,还得有一个人证呢。
太阳落山,益阳县县衙内。
关平举杯向新担任县衙官职的一些人表示祝贺,希望他们好好干,一扫包奎留下的恶政,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的生活环境。
第二日,关平随着张三爷一同率军离开益阳县,与糜威相互道别。
一只战船前往临湘县,其余大部分战船则是前往油江口,重新赶往南郡前线。
“大哥,俺回来了。”隔着老远,张三爷就开始向岸上传声。
当真是人未露面,先有三分震音闪现。
刘备则是领着几个人站在岸边,满脸带笑。
“大哥,二哥。”张三爷一下船大笑着与刘备把臂大笑。
“翼德舍得回来了。”刘备拍拍三弟的肩膀揶揄道。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俺这是军务在身,故而在益阳待的,待得久了一些。”
“大伯父,父亲,近日安好?”关平下船抱拳行礼道:
“我一直记挂着二位的身体,此处病患还有不少,可勿要太过亲近,染上病。”
“大哥,二哥,俺也一样记挂你们!”
刘备拍拍关平的肩膀,笑道:“定国近些日子不见,长得又壮实了一些。”
关二爷眯着眼睛,在一旁摸着长髯,只是摸胡须的幅度有些大,足以见其内心的喜悦。
把儿子独自外放出去一段时间,向大哥很好的证明了他的能力。
平五溪蛮人的叛乱,以少胜多,大涨己方军威,平地地方。
将来儿子独自外放一军,成为偏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关二爷微微点头,也并未当众说些什么鼓励的话。
“二位军师安好。”关平又侧身向诸葛亮徐庶问好。
“好了,都别在江边站着了,风大,且回营在说一说这沅陵县的情况。”刘备拉着三弟的胳膊往回走去。
新城公安还在建造当中,如今不少人正在忙碌,如此看来,在张神医的照顾下,那些病患已经好了许多,皆是被派来帮忙。
一片繁忙的景象,也不知道在铁山缴获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进入营寨当中,人吼马嘶,许多士卒还在加紧训练。
荆江对面的江陵城,江东大营近日来也是在打造攻城器械,未曾发生大规模的会战。
但三兄弟社团的人,皆是想要要过江大干一场,加紧训练整合,消化投降的曹军士卒。
营寨之内,众人面前摆上了一杯茶。
“大伯父,这是长沙郡两次丈量的土地以及清点出来的浮客,全都被文郡丞编纂在侧,成为治下百姓。”
关平把两份竹简放在刘备的矮案上。
刘备则是拿起来细细瞧了一眼,紧接着摸着胡须大笑道:“定国辛苦了。”
“顺水推舟,若是他们不贪心,想要相互挤压,事情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诸葛亮也是晓得关平说的什么事情,这些竹简,文郡丞已经派人送过来一份了。
定国此举倒是颇为激进,就怕被割的太惨,世家之间相互达成协议,反过来在背地里使坏,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对于压制世家的这一策略,诸葛亮是赞同的,否则将来容易出现投降派。
乱世重用典,这些人必须要旗帜鲜明的支持自家主公,否则就把他们迁到更远的地界去,让他们从头再来。
刘备放下竹简,对着关平道:“定国可快与我等说一说在这沅陵县的见闻。”
“大伯父,我亲自去走了一遭才晓得,五溪人这些年的发展到底有多大。
他们北上打不过我等汉军,反倒是沿着溪流南下,地盘大的让我心惊。
向西直接把势力延伸到了益州的巴国,向南则是到了前滇国的地盘,而且还与交州接壤,皆有商路往来。”
关平这番话,倒是让在座的人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益阳县的战报传来,众人对于五溪蛮人的战力纷纷表达了不屑。
但一听五溪人打下了如此大的地盘,难不成南方各族的战力,当真是如此低下?
关平从怀里掏出老羊皮,根据河流大致划了一幅简图,放在了刘备的面前。
粗粗一看,竟然比长沙郡还要大上许多。
最让刘备心动的是他们的势力深入到了益州南部。
益州整体划分为南北两部,南部皆是蛮夷居住,茹毛饮血。
但益州北部人员密集,颇为文明发达,经济也更好。
这可是孔明在隆中谋划的地盘,得陇望蜀,刘备自然也希望能够占据更多的地盘,如此才能真正的匡扶汉室。
从赤壁之战当中,他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若是自己实力再不变得强大,匡扶汉室始终就是一句空话。
他已年近半百,还能有多少时间匡扶汉室?
曹贼虽在此次战败,但依旧是北方的霸主,实力强横,否则孙权他也不会久攻合肥不下,足以见曹军的战力是何等的强大。
景山之下,长坂坡之战,汉津渡口,一幕幕回顾,让刘备对于未来的路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如此大的地盘,我们肯定要放在心上,反正五溪人隶属于武陵郡,那他们打下的地盘。
不管是荆州益州交州,也皆是属于武陵郡,我们理应开发大西南,让其成为我们的助力。”
“定国,南方多树木,瘴气,泥沼,多是深山老林,就算多了许多地盘,没有人,那又如何?”徐庶捏着胡须问了一句。
“五溪人几十万人口,分散在千余条溪上。”关平坦然一笑:“那我们就把他们编纂上户籍,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
一听到五溪人有几十万人口,诸葛亮心中一动,能提供多少战兵,能提供赋税,立马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这可实在是太难了。”
徐庶叹息道,这些蛮夷皆是不同汉语,不认同中原文化,当初汉武帝派人征伐他们,也皆是采取迁民内附的策略。
“想要让他们内附,可能性不大,而且荆南四郡本就没有多少剩余土地可以分配给他们了。
此地又不似江东,随便扔些秧苗便能一年两熟。”
“元直军师,我一兴奋之余,忘记说了,我已经与五溪蛮王歃血为盟,攻守相助。”
“与五溪蛮人结盟?”关二爷摸着胡须,仔细思索。
这些蛮人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盟友了?
实话实话,在大汉眼中,这些野人当真不算人,他们敢扎刺,就打他们。
诸葛亮笑了笑,指着关平道:
“定国此举倒是颇为适宜,也免得五溪人再次作乱,倒是稳定了我军后方,可以专心收服荆州。”
关平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还发现他们当中有地方可以换马。”
“换马?”
一直旁听的赵子龙抬头看向未来女婿,南方实在是少马,就算是组建骑兵训练,也皆是从曹操那里俘虏来的。
几个武将听着,更是目光灼灼。
“定国,南方马匹矮小,无法与北方战马相比,比骡马大不了多少,仅此一条,于我军并无太大的好处。”
诸葛亮扇着羽扇说了一句。
军师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泄了气。
对于战马的需求,他们从来不嫌弃麾下少,但终究是受制于进货渠道,搞不到好战马。
“孔明军师,你可知他们的马,有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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