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刻也说服不了她,便也不再规劝,而是立在一旁,盯着浮游看的失神,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待浮游痊愈之后,该如何把他弄出宫去呢?
“楚良娣?”
正想的入神,柏卿不知道何时,立在了我的身后,开口唤了我一声,倒是差点吓了我一跳。
“吓着您了?”
他问道。
我摇头:“没有。”
“楚良娣,借一步说话。”
柏卿看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柏卿,一同朝着殿内左侧走了几步。
“怎么了?”
我询问着。
柏卿这表情有些严肃,还有几分不安。
“楚良娣,咱们殿下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柏卿担忧的说着:“方才,回寝殿之后,就将我们这些奴才,都轰出来了,自己在殿内弹琴,殿下这琴艺向来精湛,可您方才在回廊外听到了么?”
“你希望我去问问他?
发生何事了?”
我看着柏卿,他这拐弯抹角的,应是想让我去宽慰殿下。
“不,不,楚良娣您只要去,陪着殿下坐一会儿,咱们殿下,便能高兴良久,无需多问什么。”
柏卿赶忙解释道。
我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朝着杜小薇望去。
浮游虽没有睁眼,但小薇还不愿离开,于是,我先同柏卿去看看殿下。
到殿下的寝殿外,柏卿轻轻将门推开,然后开口说道:“殿下,楚良娣想见您。”
“进来吧。”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殿下的回应。
柏卿一个劲儿的冲我使眼色,那眼神好似是让我,在这多陪陪殿下。
我冲着柏卿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寝殿内走去。
寝殿内的摆设,还如同从前一样,不过此次我回来,也发现了,安乾宫里,好似是换了一批人。
全都是新的面孔,从前,那些“老人”都不见了。
殿下坐在木桌前,微微仰起头来,望着我,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笑容,有些复杂,“如晴天,又似雨天”。
“坐吧。”
他说着,给我沏了一盏茶。
我坐下,接过杯盏,只是良久,不知道要同殿下说什么。
初见时,我并不亏欠殿下,故而,相处起来还算轻松,总觉得殿下性子极好,同他在一起,不用刻意小心。
他就好似,这深宫之中的一缕阳光。
可是如今,殿下为我做了太多,看到他,我这心上的石块,就会变得越发沉重,故而,更加不知要同他说什么才好。
“殿下,要不要出去逛逛院子?”
我同他这么单独待在这寝殿里,心中总觉得别扭,想着出去,人多些,大抵可以放松些。
“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不自在么?”
太子殿下望着我,眼里带着复杂的情愫,让我不敢同他对视。
“殿下?”
我的嘴唇颤了颤。
“夕颜,我说过,我不求你立刻喜欢上我,只求你,每日都朝着我这靠近些许,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走到我的身边。”
他凝着剑眉,盯着我。
“殿下,我不想骗你,也从未骗过你,我同你,不可能的。”
我抿着嘴唇,坦诚说道:“我入宫,就是为了救浮游他们,你应该知晓的?”
“是啊,我知晓。”
他呢喃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殿下,您的气色确实不佳,让子衿来,替您瞧一瞧吧。”
我看着殿下。
殿下也望着我,嘴里低语道:“不必让子衿来,就请曹大夫吧。”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我愕然。
曹大夫是祭灵司的叛徒,依照他如今的处境,如何来安乾宫?
“殿下,曹大夫可在这宫中自由出入?”
我狐疑的望着殿下。
“你不是也想见见他么?
那便让他来一趟吧。”
太子殿下说完,就让柏卿去祭灵司传话。
我看着柏卿领命出去,赶忙又说道:“那殿下,也请子衿来吧?
就算不相认,让他们父子见一面也好?”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他这话,好似是在对我说,可那眼眸放空的模样,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殿下,如今更是看不透了。
半个时辰之后,曹大夫果真,被柏卿搀扶着请来了。
不过跟着一道来的,还有六个祭灵人,他们是负责押送曹大夫的。
“哗啦,哗啦!”
曹大夫走起路来,脚下传来哗哗的声响。
我看着曹大夫,这眼眸当即就是一酸。
喉咙,也开始发紧,本想叫他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曹大夫头发披散,浑身上下都被抽打的血迹斑斑,那破损的衣料,贴在伤口上。
走起路来已十分不便,好似没有半分力气。
我走到曹大夫面前,那几个祭灵人立刻挡住了我。
“退下!”
太子殿下冷声命令道。
几个祭灵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殿下拱了拱手,纷纷退到了寝殿外。
而我则是嘴唇颤了良久,才开口喊道:“曹,曹,曹大夫?”
曹大夫垂着的脑袋,这才抬起,混沌的眼眸,看向了我。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便冲着我笑。
“楚丫头,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那干裂的嘴唇张合着,精神好似十分萎靡。
“曹大夫,你坐。”
我赶忙扶着曹大夫坐下,又给曹大夫倒了一杯茶水。
太子殿下静默的盯着曹大夫,在曹大夫坐下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曹大夫,你给夕颜把把脉吧!”
此话一出,曹大夫那捧着杯盏的手,便是颤了一下,茶水洒了他一身。
“有没有烫到?”
我赶忙抽出手帕,替他擦拭,并且,立刻给曹大夫又倒了一杯茶水。
曹大夫的手,抖得厉害,半晌都没有将那杯盏端起。
“曹大夫,听闻你曾是祭灵司的神医!若是你断脉,便绝不会有误对么?”
太子殿下看着他。
曹大夫摇头:“殿下谬赞,如今,我早已经老眼昏花。”
“无妨,夕颜,你让他替你把把脉。”
殿下看向了我。
“殿下,我无事,不需要诊脉。”
我一边替曹大夫拿着桌上的糕点,一边回应着。
“子衿都说,你心悸多梦,怎会无事?
曹大夫既是神医,那就让他替你瞧瞧,然后,写一个方子吧。”
殿下说着,站起身来,亲自走到我的身侧,替我将袖子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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