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我便伸手,用力的将马车帘子拽下。
这帘子极厚,抗风,我把它当做是包布,本是想用它将玄凌裹在我的身前,如此,我也能放心驾马。
可我这肚子太大了,又不住的抽痛,最后没有法子,只能用帘子将玄凌裹在了我的后背上。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拉动了缰绳。
马儿发出一阵嘶鸣,便奋力朝前奔去。
只是积雪极厚,它奔跑起来也极为费力。
我拉着缰绳,亦是毫无方向,如今应已是清晨,山里雾气太重。
这雾气和雪色融合在一起,根本就瞧不见前行的路,我只能是驾着马车一通乱走。
“嘎嘎嘎!嘎嘎嘎!”
如此,没头没脑,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隐约听到了一阵乌鸦的叫声。
这声音就在前方,听到这叫声,让原本毫无方向,不知所措的我,瞬间就来了精神,赶忙顺着那声源赶去。
心中只想着,跟着红鸦走,必定就能寻到冥北霖。
如此一想,便已是迫不及待。
可马儿行的极慢,我都担心,那红鸦若是飞远了,该如何是好。
但这红鸦,就好像有意在等我一般,飞的极慢,总是不远不近,能让我听到它的声音。
跟着这红鸦的鸣叫声,我们一路前行,两个时辰之后,四周雾气完全退尽头,我看到了远处,那熟悉的庙宇。
“圣女庙?”
盯着那庙宇,我呆愣了许久。
不过仔细想来,之前,我同冥北霖也是在此处分开的,这里有结界,冥北霖此刻,或许就在这附近。
“夫君!夫君!”
我大声叫喊了起来,只是,回应我的,只是呼啸的寒风,还有那红鸦的鸣叫。
抬起头,我看到那红鸦就落在不远处的树杈上,一双猩红的眸子,正朝着我的方向看着,就好像是在监视着我。
我顿时,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夕颜!”
一声无比温柔,可我听着却为之发颤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我侧过脸,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祭灵人给包围了,而师姐就立在这些祭灵人之中。
之前,她同萧策大打出手,如今怎么又同这些祭灵人为伍了?
“夕颜。”
她柔声唤着我,然后一步一步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别过来!”
我赶忙抓起一旁的长剑,指向师姐。
师姐不由的摇了摇头:“夕颜,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你居然还执迷不悟?
那妖把你迷的昏了头!”
“昏头的是你,你若再靠近,我便不客气了。”
我的剑锋,直指师姐。
师姐的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是还加快了些许。
当我手中的剑锋抵住她的脖颈时,她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畏惧。
依旧极为温柔的望着我:“夕颜啊,那玄虚镜,你可仔细瞧过了?”
师姐凝望着我,眼里带着期待。
我目光一沉,抬起另一只手,将玄虚镜抛给了师姐。
“想看,你自己看个够吧。”
我冷声说着,也并未将手中的长剑移开。
师姐激动的伸出手,接住那玄虚镜,与此同时,剑锋不小心划破了她脖颈上细白的皮肉,殷红的血溢出,师姐却毫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裹在镜子上的布块给揭开。
“啪嗒!”
她垂头,查看玄虚镜是否损坏,一滴滴血,从她的伤口处渗出,砸落在了玄虚镜上。
师姐举起玄虚镜就照向了我,她这是要强逼着我看。
而玄虚镜此刻也泛出了刺目的光,我眯着眼,顿觉一阵眩晕,紧接着就听到了四处有鸟鸣之声。
我知晓,自己必然又入了幻境。
“哗啦啦,哗啦啦。”
耳侧,还有一阵树丛晃动的声响。
我抬起眼眸,朝着四处张望,发现,是一片荒草地。
而离我不到三步之遥的树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从前么?
我盯着树丛看了一会儿,便大着胆子,朝着树丛走去。
才刚靠近树丛,我就听到了一个女子,在不住的“哼哼”着。
我一听那声响,便已然联想到这树丛之中,大抵是何等场面了。
可这如今,天色还未暗下,居然有人如此大胆,在树丛之中,便行这男女之事么?
“师,师,师兄。”
靠近树丛,我听到了一阵无比熟悉的呼唤声,那声音喘着粗气断断续续。
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难道是?”
我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凝眉,伸出手,想要将树丛扒开。
可如今,我在玄虚镜所造的幻境之中,伸出的手,只是从这树丛直接穿过而已。
“哗啦!”
良久,树杈里伸出了一只白皙,却裹满了黏液的手。
那只手,无力的朝前抓着,好像想要寻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最后,还是只能无力的垂下。
“咯咯咯!咯咯咯!”
那只手刚一落下,一阵好似从鼻腔里发出的“咯咯”笑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种声音,让人听了骨头都跟着发痒,难受无比。
而就在我俯身准备看个究竟时,一团漆黑的光溜身影,从树丛之中蹿出,只是转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一个人,因为,他浑身漆黑好似长满了毛发,身形及其佝偻,看着很是年迈,最最重要的是,在他蹿出的一瞬间,我似乎瞧见,他的额上,长着触角,看着极为怪异。
待这古怪的黑影离去之后,树丛之中,踉跄着爬起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
她低垂着脑袋,那瘦弱的肩头上,满是通红的痕迹,胸口还有咬痕。
我望着她那如死灰一般的面容,突然明白了,我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师姐的过去。
如今,在这树丛之中“呆坐”的女子,正是师姐。
她只是呆愣的坐了一会儿,没有流泪,没有不知所措,脸上的神情,甚至有些麻木。
师姐面无表情的抓起散落在一侧的裙衫,然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便朝着左侧树丛走去。
在离师姐方才躺着的地方,不足三步之遥处,便趴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师兄。
师兄的腿上都是血,脸上有伤,鼻梁都歪了,应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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