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燕望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父亲,看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磕睡着,心里就一阵内疚,都是因为自己爹才跟着自己一路奔波,把自己送到后又被急着赶回去。
取了个水壶,李小燕决定去打点开水,待会儿爹起来可以给他冲点热油面吃。
李中华一睁开眼,下意识的看了眼一身边的闺女,发现座位上没人的时候一激灵,赶紧起来找一找人。
婆娘千交代万嘱咐,让自己视线不要离开闺女,听说外面人贩子很多,闺女长得那么水灵,万一被人盯上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这一路自己可是小心翼翼的,半夜都不敢睡觉,看着行李和闺女。
找了一圈在开水房里找到闺女,两人从开水间回来,就发现原本属于他们的座椅被人给占了。
李中华皱了下眉礼貌的提醒道:“抱歉同志,这个位置是我们的。”
坐在位置上的是一对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女孩怯生生的抬头看了李小燕一眼:“我们的硬座和你换好不好?”
男生也理直气壮的开口道:“我妹妹身体不好,我们的位置有点问题,摇晃晃又咯吱咯吱响,她不舒服,多少钱,我们补给你……”
李小燕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家都是花钱买票的,你票上对号的椅子坏了,凭什么要跟别人换?
看向这对兄妹,少女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好像人说话声音大些都要被吓破胆一样。
她就那么怯生生的瞧着人,柔弱不堪的好像李小燕他们,若是拒绝就是恃强欺弱的恶霸一样。
李中华好歹是村支书,什么事没处理过,他可没有错过少女眼眸一闪而过的得色。
自然,路途本来就疲累,如果刚好自己买票的那个座椅是坏的,任谁也不舒,这谁不知道,可凭什么你自己不要忍受,就要别人替你忍受。
金成和金依兄妹两个是从省城要下乡的知青,去的地方不巧和李小燕一样,正是涿州。
若是按照兄妹两个的想法,省城多好,为什么要下乡,可是这次无论他们怎么撒娇,父亲母亲都给他们报了名。
他们被父母催促走的匆忙,自然买不到卧铺,可是从前一向娇生惯养,如今一上了火车之后挤在硬座就不说了,那硬座还是有问题的,动一下就晃还咯吱咯吱作响吵死人了,两人忍了半天就受不了了。
刚好那对乡巴佬父女一起离开自己座位,就瞧上了她们的位置。
金成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在李小燕面前摇了摇。
李中华气了个倒仰,现在在这个大家觉悟都高,哪里还会有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呦嗬!怎么听这架势还像太子公主出巡?你自己座位不舒服,就霸占别人舒服的座位,让别人替你不舒服,这真是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金成甩动钱的动作顿了一顿,冷声道:“座位的主人还没说话,你上哪根葱,有你什么事?不过就是个位置,我妹妹不舒服,让让怎么了?我又不是不给钱。”
唐风本不是个多事的人,他就坐在李小燕过道的那张椅子,上车的时候感冒了,头一直晕晕沉沉的,去洗手间的时候甚至一阵晕眩,差点没晕倒。
是这个李小燕把身上带着的感冒药,让父亲拿过来给他,还给自己打了两次水。
过了两个多小时自己才退烧,再吃了一次感冒药,人才觉得舒服很多。
现在有人在自己眼前欺负这父女俩,他肯定是要出手相帮的。
唐风冷冷一笑:“不过是个位置,你妹妹为什么不能坐?看到了没有?这位大叔40多岁了是长者,这位小妹妹也是弱不禁风的,肯定得坐不了不舒服的座位,所以他们也很不方便,抱歉,请你们让开……”
金成闻言满脸不以为意,就这副穷酸样怎么能和他娇生惯养妹妹相比,想到什么来回扫视唐风和李小燕两人,
“你一个男同志莫名其妙这么维护一个女同志,不会看上人家吧?”
“这位小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人家只是热心看不过眼。我是这个座位的暂时拥有人,我现在告诉你,我女儿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两夜了,比你们这些半道上车的人不知疲累多少,我们没有余力帮你们,你们回你们的座位待着吧,年纪轻轻的这点苦都受不了,你们还下什么乡?”
李中华最宝贵的就是这个小闺女,容不得别人半点轻视,于是拿出他干部的威严,肯定得拒绝他们。
“没错,国家让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下乡,就是为了锻炼我们,让我们来支持农耕事业,你们这么娇生惯养,还练什么?”唐风凉凉附和。
这时候,整个社会环境都是讲觉悟的,很多人宁愿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逐渐形成一种社会常态。
所以金依一副柔柔弱弱模样的坐在那里,哀求李小燕换位置的时候,其他人都是觉得举手之劳,想的就是换换也没什么。
但这会儿李中华一解释,众人这才发现这也是个不大的女娃娃,跟着这个老父亲已经坐了几天火车了,也是疲惫的不行,而另一对只不过才从华京才上的火车,没几个小时就能到了。
而且金成刚才是什么意思,他们都瞧的出他一副看不起人家父女俩,想用钱来打发人呢?
这做派简直就是资本家主义做派嘛!一时间车厢里的吃瓜群众纷纷指责起这对兄妹。
金依跺了跺脚,生气地拨开指手画脚的人群,幽怨的瞪了一眼唐风,掩着面就往自己的位置跑。
他们的位置隔着第四排那里,金依也不是非换座位不可,只是早上唐风打她身边走过去,她就忍不住被他吸引了。
高大俊朗的面容,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和白衬衫,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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