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疆的夏季昼长夜短。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五十分,太阳依然炙热难忍。
但一部分山背和凹地低谷,已然开始出现清凉的阴影。
领主进了山,一改温顺,气势突变,步履悄无声息,微微低头,背雄肌一节一节的蠕动。
蓦地,一只出现在洞口纳凉的旱獭惶然逃进山洞。
领主目光轻蔑的扫了一眼,太弱了,不值它冲刺一次。
在一处峭壁岩石坡上,杜普发现几只小嘴乌鸦、灰鹡鸰扑击着翅膀,争相啄食一头野山羊的腐尸。
领主眼神傲然,不屑一顾。
倏地,领主似乎发现了敌情。它身如闪电般朝坡底疾跃而去。
杜普紧跟在后,不到半分钟,领主已经失去踪迹。
杜普担心领主有失,一边大喊“领主”,一边狼狈的越过一道岩壁。
刚过岩壁,他便怔住了。
一头黑毛野猪和领主对峙着。
而且这头野猪体型不小,吨位足有领主的三倍有余。
一般而言,不管是猛犬还是狼群遭遇野猪,大多会讪讪退避。
而野猪呢,如果对方警告不走,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
但令杜普吃惊的是,这头足有四五百斤重的野猪,眸子里却流露出胆怯之意,四肢缓缓向后退却,嘴巴里“吭哧吭哧”的轻哼示弱,丝毫没有那种嚎叫的气势。
领主不慌不忙向它逼近。
刚做出一个攻击动作,吓得野猪转身就逃。
孰料领主通过一个假动作吓唬野猪转身后,真正的捕杀随之而来。
一个蹬地弹射,身子凌空飞跃。
一道白光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
杜普两只紧握,口中不断发出低声惊呼,“啊……握草!这一跃得有十几米距离吧,领主威武!”
领主落在野猪的背上,张嘴咬住野猪的厚实脖颈。
野猪一声惨呼,巨大的身体就地打滚,借此甩开领主的利齿咬合。
但野猪连续翻滚了十几次,足足拖着领主滚翻了二十多米地,仍然没有甩脱领主。
通过杜普的观察对比,发现。
领主的实力不断没有减退,而且还加强了不少。
野猪都能碾压,何况更弱小的财狼呢。
心情大好,也就大发善心,同时也想试试领主是否听令。
他大喊一声,“领主,回来,回来。”
领主终于把野猪拖了个半死,翻身压在已反抗微弱的野猪身上,听闻杜普的声音,它疑惑的回头。
杜普一边叫着“回来。”一边招手。
领主懂了,虽然它舍不得这一顿美味。猪肉可比酸涩的狼肉强太多了。但它仍然松开牙齿,朝他的主人奔去。
冲过来便献媚的伸出舌头去舔吮杜普。
杜普恶心它满嘴的血迹,一边后退一边驱赶,“麻蛋别舔我,找地方洗干净嘴巴再说……”
领主委屈的“嘤嘤”哼哼着趴地,用两只前爪轮番擦拭着嘴巴。
…………
…………
杜普赶回自家大院时,果园那边开始摆放餐具碗筷准备供应晚餐。
嘿!四桌,又是几千的纯收入。
领主微有点新奇和谨慎地跟在他后边四下张望。
间或有客人好奇的打望领主,“小杜,怎么搞了条白狗回来?”
“这白狗漂亮!”
“什么品种啊?啧啧,看着蛮威风的。”
杜普一笑置之,“路上捡的。不知道什么品种,养着随便玩玩,不差它几口口粮……”
趴在墙角阴凉处的老黑狗,陡然站起,瞬间竖起毛发,“汪汪汪”冲着领主叫嚷着,似要把领主驱逐出它的领地。
要比起来,老黑狗的体型未必小于领主,只是它的肌腱松弛,鼻孔上方的长毛半秃脱落,衰老之态显露无疑。
领主只是冷冷的盯视了它一眼。
老黑狗吓得一阵哆嗦,“呜呜呜”趴地,夹着尾巴,两只前爪护住狗头,瑟瑟发抖。
“领主!别仗势欺人啊,大黑老是老了点,可守护我家六七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他带着领主来到大黑狗身前。
蹲下身,摸了摸大黑狗的稀疏长毛,“以后,你们俩就是同志关系了,一个战壕的,明白吗?不许搞内讧,要一致对外。”
领主傲然蔑视。搞内讧,不存在的。
大黑狗还是那般怂样,狗嘴里发出“嗯嗯嗯”的委屈声。
杜普犯愁了,领主以后和他一起生活在院子里,大黑还不得吓死。
得!用生命点帮老黑狗提升下……
他也不知道提升的是啥。
反正,很有效就是。
朝老黑狗扔出一点生命力。
老黑狗瞬间起身,摇头摆尾想靠近杜普。却还是惧怕一旁狗视眈眈的领主。
杜普又扔过去一点生命力。
老黑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衰老期回到了盛年。
“嗷嗷!嗷嗷嗷!”老黑狗的嘶叫声也变得洪亮有力了,它虽然仍带有几分惧怕,但却敢于愤怒的朝领主竖直尾巴。
气势和斗志上来了,干不过也要干。
直到这时,领主才开始正视大黑,它忽然朝大黑摇起了尾巴,两只耳朵后倾,嘴巴伸出微微翻卷的舌头。
以上动作,全是狗狗们表示友好的动作。
大黑狗瞬间接受了领主传递的友谊,它的鼻子发出“弗弗”的哼哼声,迫不及待的摇起欢快的尾巴。
“这就对了。都过来。”
两条狗靠近他,一狗摩擦着他的右腿,一只狗用头摩擦他的左腿。
杜普伸手轮流抚摸着。
领主聪明地转过身,将屁股靠在主人身上,这样子它的头就与主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以这种方式站立能使主人更方便轻松的抚摸它的背。
大黑狗马上抄袭模仿。
“咦……这大白狗是、是……”托合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并一改他标签式的慵懒样子,脸色难得激动,“小普子,它是哪儿弄来的?”
“大爷您知道这是啥品种?”杜普呵斥两条狗“坐下”。
这一次,轮到领主模仿大黑了。
大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骄傲。
托合提围着领主转了几个圈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领主,“我也说不准,好像有点像我爷爷讲过的神犬。”
“神犬?您没见过?”
“打我父亲那辈就没了……”
“它像不像天山獒犬?”
“獒犬能跟它比?”托合提鄙夷的摇头,“传说中的神犬,整个疆域就一只。我爷爷当年在白山派喀喇玛特家族当跟随,管家、跟随、厨师、匠人、仆役都住一个大院子里。其中有个跟随的地位最高,不下于管家,就是他替王爷侍候着一头神犬。”
杜普给老托合提点上香烟。
“据我爷爷说,那只神犬通体雪白,四爪踏黑,神态威武,财狼虎豹闻到神犬的气味,立刻掉头就逃……”
杜普听托合提大吹特吹一阵,忍不住打断他老人家的回忆,“您就一句话,我这领主,是不是您爷爷见过的……那啥神犬?”
“我又没见过。”托合提翻白眼,“要不你去问我爷爷去。”
“得!您慢慢待着。”杜普把领主引到自己房间,安抚它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毕竟是个全新的环境,领主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他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先去厨房,交代来自鄂省的爱华阿姨把冰柜里的三十斤猪大肘全蒸了,不用上任何调料。
走进果园,发现杨秉照陪坐在父亲身边,替不擅长交际的父亲照顾客人,又是倒酒,又是敬烟,看到杜普,他连连招手,“过来,这边来。”
杜普走过去,“爸!秉叔!各位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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