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魁最近的生活是蒸蒸日上,可以说万事顺心。杜113号令他扬名,手头阔绰,儿子争气,承包废弃草场却日进金斗,自己又是杜113号棉研究所二把手,再也不用整天下田劳作,豪车开着,办公室好茶喝着,还有草场的各种美味佳肴……
以前光景不好,遇到谁都低三下四,现在,县领导看到他,都得喊一声“杜老师”。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他看中的儿媳妇儿子老婆都不点头。
李玲多好啊!草场的销售完全靠她一个人支撑,而且做得那是相当的好,无话可说。人也长的漂亮,也就大杜普三岁。
大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老祖宗的话还能有错?
好吧,都相不中李玲,果果……其实也不差。这孩子像一张白纸样单纯,单就家庭条件来说,甩杜家八条大街。
可是,那个卓玛姑娘,那个大气劲,儿子搞得定她?将来妥妥的气管炎,可怜的儿子啊!你眼睛瞎了,你妈的眼睛也瞎了。
杜魁越想越气,举起手中的小盒子,抬手想甩……犹豫半晌,又放下来。丢脸啊!送我这个破玩意儿……
气鼓气涨的走到托合提的石院子前,“腾”地一掌推开大门。
托合提躺在躺椅上,躺椅“咯吱咯吱”的前后摇晃着,石壁炉中的木材烧得“啪啪”作响。
“小杜?你是来拆屋的吗?”托合提没好气横了他一眼。
“拆屋也怎么着。”杜魁“啪啪”打了两掌门框。
托合提半眯着眼睛,“不会是又在你老婆那儿受气了?”
托合提的眼神和语气,看在杜魁的眼底,那是赤裸裸的嘲笑,他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血液上翻,把手中的小盒子砸在墙壁上,“咔嚓”盒子破裂,手串在地上滑出老远,他气呼呼地脱去羽绒大衣,吼道:“来来来,下棋。”
“你说下就下?”托合提闭上眼。
“今天分个胜负。谁输谁孙子。”
“托合提?你下是不下?”
“你是不是怕了?”
“你认输我马上就走……”
托合提太了解杜魁了,两人认识六七年,人是个好人,但忽然从苦日子跃进富庶的生活,从繁忙的劳作变得无所事事,一下子适应不了,加上周围人的吹捧,有点小膨胀。
托合提不理睬他,他仍自喋喋不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不知放了多久的一杯白开水,“咕哝”几口喝掉,“为了这个家,老子容易吗?来中疆苦干十年,没舍得吃口好的,穿件好的,如今……”
“如今怎么了?谁委屈你了?大名鼎鼎的杜老师!”托合提半嘲讽道。
“老子……”杜魁瞥了地上的手串一眼,心里窝火得说不出话。说出来丢人啊!
托合提忽然轻“咦”一声,半眯的眼睛不断张大,他“腾”地从躺椅上起来,伸手捡起地上的破旧手串,仔细打量。
“一破烂货,你还当宝贝。”杜魁终于找到槽点,嘲讽道。
“破烂货?”托合提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晌,抬头看向杜魁,“你哪弄来的?”
“……捡的。”杜魁没好气说。
“真会捡。”托合提看了看破裂的小木盒,心疼的捡起盒子,摸索着盒子上的花纹,“这是老紫檀木啊……小杜啊,你丧尽天良,把这好的紫檀木盒给摔破了……”
“这盒子很值钱?”杜魁微微有点惊讶,莫非礼物就是这盒子?
“也就值个三五千吧。”托合提放下手串,双手拿着破裂成几瓣的木片,小声嘀咕,“倒是能修好……”
“三五千?呵呵!”三五千如今还真不放在杜魁眼底,“你喜欢,送你了。”
“哦?这老蜜蜡手串也送我?”托合提浑浊的双眼徒亮。
“老蜜蜡……不就几棵破珠子吗?送你,送你……”杜魁大刺刺挥手。
“破珠子?小杜,你该不会不知道这珠子的价值吧?”托合提表情古怪的盯着杜魁,“虽然你们家的条件好,但也没有好到随手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礼物吧?”
“我都说送你,你还……什么玩意?几十万上百万?”杜魁手指桌子上的手串,“就这?”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这种上品老蜜蜡我从未见过,这得有上百克了……”托合提拿着手串在手中掂量几下。
“不,老托合提,你……说清楚,这是啥玩意?老蜜……蜡?”杜魁立刻不淡定了。
“就知道你不懂。我告诉你,这珠子是百万年前树脂的化石,百万年之前的老物件,你说有多稀罕。”
“你看,它颜色如蜜,光华如蜡,包浆浓厚!啧啧!这么大颗的老蜜蜡,至少得上万元一克……”
“什么?上万元一克?”杜魁跳起来去抢夺蜜蜡手串,“给我,这是我儿媳妇送我的新年礼物。”
托合提把手串举高,“等等,我再看看。”说着他把蜜蜡手串放在掌心轻轻揉搓,珠子之间发出沉闷的声响,“对,假不了,是真蜜蜡,假的声音清脆……”
杜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抢过来,带着手腕上,乐滋滋地摸捏着,“万元一克,它得值多少钱啊……”
托合提打击他,“声音辨别只是鉴定的一种,最好是用针刺鉴别它。”
“针刺?”杜魁狐疑地看向他。
“你不怕伤害蜜蜡的表面的话,可以拿根针斜刺它的背面……”
杜魁马上摇头,“不用鉴定,绝对真东西,卓玛能送我假的?嘿嘿!没想到我杜魁手上戴几辆小轿车的蜜蜡手串……”
“卓玛姑娘送的?”托合提点点头,“那就对了,这玩意就是X藏传世的老蜜蜡,按照藏传佛教的说法,蜜蜡是极有灵性的宝物,是佛教七宝之一,借助它灵修,功效倍增,藏传佛教很喜欢用它做佛珠,认为蜜蜡通灵的效果很强……”
“呵呵!难怪仁央说比那翡翠镯子好……老托合提,怎么这些珠子看着有点丑?坑洼不平……”
“没见识。这些小裂缝是老蜜蜡长期没有佩戴把玩,皮壳干燥发生风化裂变的独特表现;这飞皮就是碎了的包浆,稍微磕碰了下就掉下来点;它的最好见证就是老蜜蜡的风化纹……”
“假不了,假不了,哎呦!好东西啊!”杜魁爱不释手的摸捏着手腕上的珠串,忽然起身,抓起羽绒大衣,转身就走,“下次找你下棋。”
“滚快点!没有下次。”托合提哼哼关上大门。
杜魁一路乐呵乐呵着走回二号大木屋,看到刘小梅背身在地柜下翻寻着什么,他哈哈大笑几声。
刘小梅回头白了他一眼,“神经兮兮的,刚才还做古怪,这又笑得跟白痴似的。”
“知道这是什么?”杜魁举起左腕,卖弄道:“蜜蜡,老蜜蜡,知道不。”
刘小梅轻啐一口,没有理睬他。
“知道它多少钱一克吗?比黄金还贵,比你那翡翠手镯贵多了……嘿嘿!”
“知道这礼物贵重,你还给人家卓玛姑娘甩脸子?”刘小梅翻出两箱点心糖果,指挥道:“送儿子那边去。”
“我?”杜魁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还能有谁?人家卓玛姑娘送你这么贵重的新年礼物,要你跑下腿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当然乐意。”杜魁起身,扛着两个箱子,忽然想起什么,举了举手腕,“你也知道?”
刘小梅没好气的说,“我问了卓玛姑娘,她倒是没说值多少钱,只是说,它很珍贵,时刻带着手上,能安神、利尿、治疗风湿病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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