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两日,京都就收到了北疆传来的消息,道是北征大军已顺利抵达北疆,及时支援北境的将士们。
此前北方将士不敌道古,已经被迫往南撤了百里。
北征大军一去,无疑士气大振。
而东郢的使臣也顺利地抵达了大玥京都。
队伍进城时,已是黄昏日暮,入夜时分。
朝廷派了礼部的官员前往城门迎接。
士兵擒着火把,分立城门内外的道路两旁,形成两条火龙。把周遭的光景照得影影绰绰。
礼部的官员们站在城门门框里等候。
等东郢的使臣队伍近前以后,礼部的官员再上前去交涉,然后引着队伍往使臣别馆里去落脚。
东郢的王爷一直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他身边跟随的侍卫一律身着铁甲、头戴盔帽;只要王爷没出面,他的侍卫也都岿然不动。
因而东郢这边去跟大玥礼部官员应付的则是随行的两名文吏。
阿游也穿着东郢侍卫的兵甲服,跟在东郢王爷的车驾旁,一齐缓缓进了这大玥的都城。
因着街道宽阔,两边即使有火把照耀,也照得不怎么明朗。
他戴着头盔,遮挡住的脸部比较多,而且他还做了乔装,浓眉大眼,下颚贴满了络腮胡子。
别说乔装了,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和众多的队伍人数中,就算是以前见过他的人也不容易识别得出他。
何况大玥的官员也不会检查东郢王爷的侍卫,他们甚至都没能过来接触到东郢王爷。
交涉完以后,大玥的官员就只负责在前引路去往使臣别馆。
原本阿游从东郢来大玥的途中,根本没有做过乔装。
但就在快要抵达大玥京都的前两天,晚上有人从阿游所在的驿站房门前一闪而过,被阿游发现,当即追了出去,结果连影儿都没追上。
但是等他重新回房以后,却发现房里多了一封用匕首插着的信纸。
纸上的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交代他,未免在大玥京都被人识出徒增麻烦,最好还是乔装而行。
他不知道对方是何神圣,但是就信的内容看来,应该没有恶意。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信不是陆远传来的。如果是东郢这边的人给他传信的话,完全用不着这样的方式。
最后阿游为了谨慎起见,也为了以防万一使自己更好脱身,所以他选择了乔装入大玥京都。
以往的大玥京都,白天繁华喧嚣,到了晚上也灯繁如星;要是往时遇到别国来使在这个时候进城,为彰显本国国强民安,恐怕灯火早已将整个京都都点亮得辉煌了;便是晚上,也会有无数百姓出门上街来,夹道围观。
然而眼下,这京都里失去了往日的喧闹繁华,笼罩着一种战时沉重压抑的气氛,街道两边也冷冷清清,只有少数的百姓观看,而且脸上都没有多少欣喜洋溢之色。
大概都觉得,这个时候东郢的使臣入京,准没什么好事。总不是来朝拜大玥的吧。
直到东郢使臣队伍走完这条长街,那些百姓也都各自散去了。
使臣别馆里里外外都装点打理了,时常所需和侍奉的宫人也都准备齐当。
别馆里灯火明亮,宫人齐立,都恭敬地迎接东郢使臣入使馆。
今次前来的东郢的文吏以往都是来过大玥的,不过以前大玥向来马马虎虎地准备,他们可从来没见过大玥有过这等积极妥善。
这次东郢队伍颇为扬眉吐气,趾高气昂的,东郢王爷需要什么,就让文吏告知给大玥的官员这边。
大玥官员一一记下,当晚以最快的速度就给备了上来。
这东郢王爷封号安王,平日在东郢也是酒色之徒。此次来大玥,途中经历一两个月,早已枯索乏味,于是当晚沐浴之时,就要求大玥这边把太监全换成貌美的宫女。
这安王见到水灵灵的大玥女人,又知道这次是大玥有求于他东郢,于是哪还有收敛的,当晚便拉了两个宫女肆意丨淫乐。
今夜东郢使臣进京一事,江意当然也知道。
苏薄消失了两日,今夜入夜后,他来找过她,与她说道:“东郢使臣队伍中有一人,你应该见见。”
江意听他开了这话头,便知是他前两日说过的那个所谓的契机。
他也说过是一个好消息。
江意问:“是谁啊?”
苏薄垂眸看着她,忽而微微俯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低低道:“今晚我把他引过来,你且看看便知道了。让你的府兵不要伤他,旁人也暂不宜看见。”
江意闻言,便点了点头。
能让苏薄说出叫府兵不要中伤的人,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苏薄嘱咐她后,便欲离去。江意拉了拉他的手。
他回眸看她。
江意轻声道:“别馆那边定然守卫森严,你当心些。”
苏薄点头道:“我很快回来。”
江意看着他出了房门,然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意也照着苏薄的话去安排,将院里的嬷嬷们都遣下,侯府里的府兵还是照平时一样布置在周围各处,但不得轻举妄动。
以来羡的声音为讯号,如若他们听到了来羡的狗叫声,便第一时间出动,如若没有狗叫声,便先按兵不动。
来羡和江意待在房间里,忍不住开始揣测起苏薄的用意。
来羡道:“苏薄他是不是在东郢使臣那边找到了什么同盟啊,所以得先引来见一见?”
江意思忖着摇了摇头,道:“如若是那样,他会事先跟我说的。”顿了顿又喃喃道,“照他的性子,能让他一直瞒着不肯告诉我的,应该是真的想给我惊喜。”
她不由想起那年在夔州,苏薄去学脸谱的那件事,不就是一直瞒着她,直到叫她去他家里才亲自表演给她看。
唯有想让她欢喜,他才会神神秘秘地瞒到最后。
可江意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惊喜,是与东郢那边的人扯上了关系的。在她的印象中她甚至不识得也不曾接触过东郢的任何一个人。
不,倒是接触过一个。
她想了起来,就是当初在道古国掳走善真的那个人,他在行馆出现过,而且还被她撞个正着。
事后通过抓住的东郢那边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判定,掳善真的那人正是东郢人。
除此以外,江意就再想不到其他了。
但既然苏薄想让她见,那她便等着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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