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只剩一抹残红的时候,一个半个小子正在和一个美貌女子在树林里说话,而旁边围着的四男一女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说话的那自然是虎头,而他正对着的那个则是姬花,旁边的围观者自然是商震他们几个了。
“须古有一捏我闻奥个话,恩被发用等偶澳,行个好宁我佐否恩!”虎头正说着。
就虎头这句话一说出口,商震他们便听了个一头雾水。
这说的是什么话?阿啦是真的没有听懂啊!
不过,他们听不听懂并不重要,重要的姬花是否听懂了。
于是,商震他们便看向姬花。
虽然姬花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商震他作为旁观者却也看明白了,看姬花的小表情,她明显也没有听懂嘛!
就这情形,和对牛弹琴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是一个牧童对着好几头牛。
“虎头你说的是啥意思啊?”喜糖笑嘻嘻的问。
“嘿嘿。”虎头就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然后他就看向了姫花明知故问的说道,“姫花姐姐,你没有听懂吗?”
鸡花摇了摇头,他确实是没有听懂。
“我说的就是你家里那的话,那你应当能听懂啊。”虎头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说道。
菊花的脸色变了变,却也唯有摇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若是强说知,岂不更麻烦?
“行了,别卖关子了,你说说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说。”白玉川在旁边催促到。
“我说了,你们可不许骂我!”虎头便笑道。
“不骂你不骂你!”喜糖便道。
“那我就说了,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找个好人嫁了吧!”虎头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说道。
“哄”的一声,本就围成了一圈子的人便都大笑了起来。
“毛长齐没?小样的就知道娶媳妇了,你相中你姬花姐姐了啊?”白玉川便道。
白玉川这么一说,商震他们几个就都笑了起来。
而这回姬花当然听懂了,她看着那一副虎头虎脑样子的虎头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一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样子。
“这有什么。”这时一向不爱说话的商震却接话了,“喜糖你记不记得咱们村子的马二小,那才多大。
成亲那年才十五,第二年人家孩子有了,我爹还去喝酒了呢。”
“嗯,是有这么回事!”喜糖马上打证言。
商震说的这事还真不是瞎白唬,他们村的那个马二小还真就是十五岁成亲,十六岁就有孩子的。
时下就是这样,有了儿子就有劳力,有了劳力才能过上好日子嘛,所以孩子那是生得越早越好!
“那我再说几句,让姬花姐姐听。”虎头却又说道。
于是虎头又说了起来,只是虎头说的话,那就跟天书一样,旁边这些听众压根就没有能听懂的!
虎头说的是什么?虎头说的是他们浙江的方言。
浙江方言源自于吴语,据后世考证,浙江方言有88种之多。
或许两个村子隔着只有几十里地,可是这两个村子说话对方就未必能听懂。
而这就是小农经济了。
所有的人家都是自己自足。
房子是自己盖的,穿的衣服是自己织的,吃饭的粮食是自己种的,如果再不出门,那么怎么可能听懂彼此的话呢?
而商震他们到了虎头家的那个村子后,之所以能够把村民的话听懂个大概,那是因为他们这个村子所说的语言除了浙江方言却还有河南话。
据虎头的爹说,他们这个村子最早那都是祖辈从河南逃荒过来的。
而现在浙江官话用的却又是河南话!
就汉地的方言系统那一般人是真的弄不明白的,实在是太复杂了。
可换另外一个角度说,要不说汉字的意义很伟大呢?
汉地不同的地方操着不同的口音,很多时候互相之间那是真听不懂,可一进入汉字,那所有人就都懂了。
而也正是汉字的统一让汉人始终维持着这样一种大一统的思想,有着统一的价值观。
否则,为什么后来欧洲大陆有那么多的国家,而亚洲大陆上汉地却维系了一个中国,这都是有历史传承的。
虎头就在那里叭啦叭啦的说,商震他们便在一旁听,而最终他们可以确认的是,姬花却是连虎头所说的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到了最后,商震笑道:“行了,大家都别闹了,该睡觉就都睡吧,明天咱们还得去救人呢!”
于是,在天色全黑下来时,这场关于方言的探讨终究结束。
这时商震和喜糖两个便极有默契的走开找了个离姬花较远的地方躺了下来。
而白玉川却是拉着虎头走开了,他还哈哈大笑的说道:“你个小混蛋,偷着从家里跑出来,我正愁今晚睡在外面没有枕头呢!”
树隙之中有星星在闪亮,商震这几个人却是分成了好几伙,既然都隔得比较远,那么哪伙说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哎,我说板凳,我感觉这个姬花不简单,她应当是撒了谎的。”躺在一块干爽的地方的喜糖低声说道。
和他并排躺在一起的商震便“嗯”了一声。
“那你说他为啥要撒谎?”喜糖又问。
“我哪知道,咱们说啥都没有用,说啥也是猜的。”商震回答。
喜糖不吭声了。
正如商震所说,他们这样猜测姬花根本就没用!未知数实在是在多了,就是猜出来那也是瞎蒙。
又过了一会儿,喜糖忽然坐了起来又说道:“板凳,你不是说人有上辈子吗?
你不是说你上辈子有个相好的吗?”
“你说啥呢?”商震不乐意了,他嫌喜糖说话难听了。
自己和梦中的九香就是再有好感,可那也不能叫相好的呀!
“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喜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就笑,然后他就又说道,“你说,这个姬花能不能是你上辈子的相好的,不,就是那个姑娘转世投胎啊?”
“不可能!”商震断然否定。
“为啥?”喜糖就问。
“不为啥,我就觉得她肯定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商震回答。
“那咋就没有感觉?咱们都老大不小的了,那咋就不能对姬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感觉?”喜糖又问。
“那咋就非得有感觉?”商震反问,“要按你的说法,那你也得对她有感觉才对,长的那么漂亮!”
“是漂亮。”喜糖认可商震的话,“可是光漂亮有啥用?我对她也没感觉。”
“那你对啥样的有感觉?”商震便轻问。
必须承认,那扎也绝对是个大美女,他们两个和那扎那也算打小在一起了。
商震对那扎没感觉,那是因为等他知道男女间是怎么回事时已经做过前世的梦了,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圆脸眼睛亮晶晶的九香。
可你喜糖呢,你又没梦到上辈子的相好的,那你咋没感觉?
而这时喜糖恰恰便用自己的话解答了商震的困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啥样婶儿的有感觉,反正既不是那扎这样婶儿的也不是姬花那样婶儿的。”
商震便又笑了,想了想便说道:“那你是想找个膀大腰圆屁股大的吗?咱们村里人都说那样的好,能干农活,屁股大还能生小子。”
商震说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可是他没成想喜糖却认真了。
过了一会儿喜糖便说道:“那也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样婶儿的,看我有感觉没。”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笑了。
于是,在这个黑夜里传来了两个伙伴的嘿嘿的笑声。
而此时,在另外一处虎头却也正在与白玉川说话。
“我觉得这个姬花姐姐不是我们山里人,你没发现她说话的味儿和我们就没有象的地方吗?
我听村里人说过,整个海边这一片说的叫吴语。那就是听不懂话,可那个味儿应当是一样的。”虎头说道。
“那她是干嘛的呢?”白玉川叨咕了一句,然后却是习惯性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虎头的手上。
“你摸我手干嘛?”虎头好奇的问。
虎头虽然是个半大小子,却也是男人。
他认为自己长大了,自然不习惯别的男人碰自己。
而这时白玉川却哑然失笑了他忙把自己的手松开了,因为他把虎头当成那扎了!
在野外宿营天黑以后,白玉川从来都是拉着那扎的手的。
不行,自己睡着了搂着一个小嘎子有啥意思?我还得找那扎去。
白玉川就想。
可也不在这时,不远处就传来了那扎的大说讲话声:“玉川你在哪呢,我冷!”
那扎说话的声音当然谈不上多大,可大家也实在是隔得没有多远。
于是这时,树林子里的某处便也传来了喜糖捏着嗓子的接话声:“玉川,你在哪呢,我也冷!你抱抱我呗!”
喜糖这句话便勾起了树林子里所有人的笑声。
可是,唯独姬花没有笑,她却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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