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声点头,又见顾九没有看自己,复又开口道:"嗯,好多了,今夜多亏了你。"
这长平侯世子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怎么哪个法子都不管用?
看来这人还是不靠谱,只是下次他得问谁去?
顾九浑然不知秦峥现下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听得他声音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的疏离。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种感觉。
果然如此。
他果然是觉得亏欠了自己,所以才要故意调戏她,想要拉近二人关系的吧?
只是,真的没必要啊。
"今夜不过是举手之劳,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顾九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然而夜色太浓总,借着那微弱的烛火。便是秦峥目力绝佳,也没有看到顾九眼眸中潜藏的泪意。
所以,别对她好,也别让她有幻想。
她不需要秦峥牺牲自己的负责。
顾九这话。让心中越发无奈。
这小姑娘似乎软硬不吃,今夜他的记忆又因着药物和醉酒而有些混乱,竟然想不起来顾九那会儿对自己的态度了。
她当时是怕了自己的发疯,还是也有感觉的?
秦峥只觉得一个头亮两个大,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路无话,将顾九送到归九院之后,秦峥目送她进门,方才转身回了松涛苑。
小姑娘被送回去,有些人,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处理了!
"世子,您回来了。"
明德到现在还在地上跪着,那姿势标准的一如他走之前。
反倒是一旁的紫鹃软倒在地,这会儿看到秦峥,越发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世子--"
然而她话未曾说完,就听得秦峥冷声开口:"明德,去将外院的护卫叫来,拎着她,去荣春堂!"
……
夜幕低垂,天边无星无月,暗沉的夜色里似乎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只待人不注意,便会扑出来,咬断夜行人的喉咙。
秦老夫人还未歇下,她正在等着松涛苑的消息。
只是到了现在都未曾传来信儿,反倒是让她的心里添了几分不安。
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传来似的。
丫鬟悄声说了几句,秦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那明德竟然敢私自跑回去了?"
林嬷嬷的模样也有些焦灼,轻声道:"是啊,那看守他的小厮都被打晕了,这明德也太大胆了些,还是咱们府上的下人呢,竟然敢这般藐视您!"
然而秦老夫人气得却不是这个:"那,现在松涛苑是什么情形?"
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先前秦老夫人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妥,身为长辈送一个房中人给孙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下午那会儿,紫鹃却提议,说她有一种药,吃了可让世子跟她欢好。又举了许多的好处,将秦老夫人给说的动了心。
之后,便默许她给秦峥下了药。
然而现下随着时间推移,越是那边没信儿,她便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秦峥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怎么得了?
听得秦老夫人询问,林嬷嬷忙的回禀道:"老夫人莫慌,已经着人去打听了,约摸着一会儿就回来。"
她才说到这里,就听得门外脚步匆匆,旋即有人隔着门回禀:"老夫人,大事不好……"
这话似是一个信号,顿时让秦老夫人心中一跳。
林嬷嬷急急忙忙的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那小厮隔着门回禀:"回老夫人,世子。世子带着人过来了!"
他想起那肃杀的阵仗,复又咽了口唾沫,回禀道:"好几个护院,还押着一个姑娘。瞧那模样,像是紫鹃姑娘!"
因着紫鹃寻常时候就生的好,所以在秦老夫人的院子里,也不算十分的本分,府上人都认得她。
秦老夫人神情一禀,到了现在竟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得那小厮去了。林嬷嬷方才轻声道:"老太太,咱们现在怎么办?"
她作为一个老嬷嬷,寻常时候在府上谁不敬着自己几分,可偏偏到了秦峥那里,她却怕的要命。
对方一个眼神,就跟能要了她命似的。
这种感觉随着秦峥越发年长,便越来越明显,这会儿林嬷嬷也起了几分怯来。
秦老夫人皱着眉头。才打算说话,就听得门外男人声音传来:"祖母可曾歇下了?"
房中灯火通明,秦老夫人有心说自己睡了都不成。
更何况,她到现在反倒是定了心,这混账东西再如何,总不能打她吧?
念及此,秦老夫人也跟着应了声,问道:"深夜前来,何事?"
秦峥听得她的声音,挑帘进来,果然见秦老夫人穿戴整齐的坐在房中。
他勾了勾唇,吩咐人将正门的帘子挑开,淡淡道:"无妨,就是请祖母看唱戏--这姑娘是您房中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秦峥随手指了指紫鹃。
此时的她,被堵着嘴摁在地上。模样倒是说不出的可怜。
秦老夫人心头一跳,也被他这话的口气激起了几分火气,因冷声问道:"嗯,是我赐给你的。有意见么?"
长者赐不可辞,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
秦峥点了点头,道:"既是祖母赐的,那孙儿自然得给您这个面子。那就。留个全尸吧。"
他不待秦老夫人反应过来,直接便偏头吩咐道:"打。"
一个字出口,那几个护院立刻便抽出腰间佩戴的棍棒,狠狠地朝着紫鹃身上打去!
饶是被堵了嘴。可姑娘凄厉的声音还是呜呜的传来。
秦老夫人没想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演着一出,骤然听到紫鹃的含糊的喊声,顿时吓了一跳。
待得回过神儿来,她又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沉声道:"秦峥,你大半夜来我这里发什么疯?都给我住手!"
奈何她的话却是不管用的,至少那些护院就跟没听到一般。
秦峥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想来祖母您也是年纪大了,竟连丫鬟生了龌龊心思都不知道--给主子下药,她是生了狼子野心了!这等不忠不义的背主奴才,趁早打死了拉倒。"
这话说的平淡,可眼神却如三尺寒冰,视线所过之处,那些下人无不忙的低下头来。
秦老夫人又不傻,自然听得出他这是在骂自己呢,当下便咬牙道:"我的人,我自己会管教!来人,让他们停手!"
奈何她这话一出口,那些下人还不等动弹呢,就听得秦峥先开了口:"我看谁敢?"
他只一句话,就让那些下人们瞬间定在原地。
秦老夫人咬牙切齿,指着秦峥骂道:"你这是想要气死我?秦峥,你要是嫌我活的时间太长,明儿个一早我就撞死在金銮殿上,也好让你得个清净!"
听得她这话,秦峥却是嗤了一声,淡淡道:"我劝祖母还是消消气儿,为一个丫鬟就撞死,也不怕京城人笑话。"
他说到这儿,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话刀子往秦老夫人的心口戳:"不过也不怪您为了丫鬟动怒,先前父亲不也为了一个下贱的妾,就要掏空府上么?只是父亲到底是年轻了些,不及您的风采。毕竟,他只是赔钱,您可是要赔命。"
秦峥这话实在是太过膈应人,至少秦老夫人听了之后,险些背过气去。
她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却又撑着一口气,指着他骂道:"你这个颠倒黑白的小畜生,是要气死我才作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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