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懿轩苦大仇深地盯着南鸢夹的菜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动了筷，认命地吃了。
周嬷嬷和赵公公目瞪口呆，再次佩服这位未来女主人的胆魄。
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殿下的习惯，还有办法让殿下不发火不生闷气。
这也太厉害了！两人一个夹菜，一个吃菜。
等到慕懿轩实在吃不下了，他才抬头看向南鸢，神情有些委屈，“熙瑶，我吃饱了，剩下的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不必吃了。
是我看起来很凶吗？
你若实在不想做什么，其实可以拒绝我。”
南鸢当然看出来他已经吃饱了，但她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开口说不。
她希望这小呆子可以多多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是眼神示意，也不是手势示意，而是直接说出来。
慕懿轩看着她，欲言又止。
可是，不是要听夫人的话吗？
熙瑶一直给他夹菜，难道不是一直要让他吃菜的意思？
“我给你夹了菜，你也可以给我夹。”
南鸢忽地提醒道。
慕懿轩闻言，顿时不纠结刚才的问题了。
他目光落在饭桌上，仔细地撩起自己那纤尘不染的宽袖，取了一双干净的玉箸，将桌上的菜选了几种，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布菜用的盘子里。
南鸢发现他选的菜看似没有规律，实则很有讲究，里面包含了各种颜色的素菜，荤菜也加了一些。
在南鸢看来，这一套菜肴的组合十分健康，可以补充人体需要的各种营养。
夹完菜之后，慕懿轩将手中的玉箸放了回去，坐姿重新恢复了端正，只一双眼一转不转地盯着南鸢，并催促道：“熙瑶，吃。”
“你夹的菜我很喜欢。”
南鸢吃前，夸了一句。
慕懿轩眨了一下眼，那双总是盛满冷清淡漠的银瞳细微地弯了弯。
两人用完膳，一桌子菜还剩很多。
南鸢便建议道：“周嬷嬷，日后的膳食便少做一些吧，我和殿下吃不完这么多。”
南鸢当好人当了这么多年，已经当得像模像样。
虽然主人家吃不完的饭菜会赏给下人，饭菜不会浪费，但这一桌子菜还是太多了。
昨日跟大晋帝一起用膳，饭菜多点儿很正常，但今日不过是一个早膳，只有两人食用，菜式却也这么丰富，确实过于奢侈了。
南鸢一句话说得极其自然，丝毫不知自己这种理所当然使唤府中老人的行为，落在下人眼里，是十分不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还没嫁过来呢，便开始使唤周嬷嬷这样的老人。
若放在以前，周嬷嬷定会不悦。
可现在，她高兴得恨不得这位未来女主人马上嫁入宸王府，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不悦。
沈大姑娘迟早要嫁给主子，早点树立起宸王妃的威望也好。
“沈大姑娘说的极是，老奴这便吩咐下去。”
周嬷嬷恭敬地应道。
用完膳，慕懿轩主动带着南鸢出去溜达。
一开始，南鸢以为他是在认认真真地带着自己消食，但很快，南鸢便发现了异样。
慕懿轩不是在简单地消食，他是在重复昨天她逛府邸的路线。
只不过，昨天是她拉着慕懿轩走，她掌握着主控权，今日却是慕懿轩拉着她，错开半步走在前面。
南鸢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要重复路线的话，那是不是今日这小事逼也要在昨天停下的地方饮茶，然后再让她给他斟茶，亲自喂他？
南鸢果然猜对了。
等到了宸王饮茶的时间，两人正好走到昨日停下的地方。
奉茶的小太监动作麻溜地端来了茶具，几人站成一排。
赵公公笑呵呵地道：“今日又要劳烦沈大姑娘给殿下斟茶了。”
南鸢：……她看了眼身旁的小呆子，发现他正双眼亮亮地盯着自己。
所以，她这是打破了慕懿轩原来的习惯，却又让他养成了新的习惯？
南鸢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若新的习惯是好习惯，她可能会妥协，但每日让她喂茶？
小呆子想得有点儿多。
南鸢牵着慕懿轩走到那一套茶具面前，正色道：“懿轩，礼尚往来。
昨日是我给你斟茶，今日轮到你给我斟茶了。”
慕懿轩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一个反转。
南鸢见他犹豫，秀眉轻挑，“不行吗？
不能是你给我斟茶？”
“……熙瑶，可以的。”
慕懿轩在周嬷嬷一群人惊讶的目光中，亲自动手斟了一杯茶。
南鸢本以为，他素日里喝茶都是下人们侍奉，那茶水八分满的要求他自己若动手，是肯定做不到的。
谁料，慕懿轩倒茶的手竟比那经过了专门训练的奉茶小太监还要稳，八分满正正好。
见他还要将里面的茶叶和茶渣挑出来，南鸢摇摇头，“不必挑出来，我喜欢喝这样的。”
慕懿轩动作顿住，犹豫了一会儿后，双手捏着茶杯递到她唇边，那架势竟是要直接喂她喝。
南鸢伸手挡住，“我自己来便好。”
慕懿轩却没有松手，坚持要喂她喝。
南鸢想起昨日自己一杯子扣在他嘴唇上的动作，再瞅了瞅眼前这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呆子。
他应该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吧？
以防万一，南鸢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确保自己可以控制他手腕的角度和力度。
结果，慕懿轩只是规规矩矩地喂她喝茶，并没有做什么打击报复的小动作。
小呆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正盯着那一双搭在手腕上的小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慕懿轩双手捏着茶杯，离南鸢的唇极近，南鸢的双手则搭在了他手腕上，像是握住了他的手。
这动作是有些暧昧的。
若换了旁的情侣，恐怕早就面红耳赤。
但南鸢神色清淡，慕懿轩的眼中亦无任何旖旎。
只是在南鸢喝完茶松开手的时候，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遗憾之色。
“以后喝茶的时候我们去亭子里，这样我们可以坐着品茶，你觉得可好？”
南鸢询问道。
慕懿轩想了想，点头。
“不是说喜欢跟我说话吗？
我询问你意见的时候，你可以说好，或者不好。”
慕懿轩这次又点了下头，说了一声好。
说完大概是觉得字太少了，他便又加了几个字，“熙瑶，我觉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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