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上布巾猝不及防被摘,白衣男子一双眸子暴露在外,眼底的一抹冷意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这样跟眼前的少年对上。
但那一抹冷意转瞬即逝,变成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看上去人畜无害,像极了一个误入土匪窝的文弱公子。
小糖:嘶,这双眸子怎么跟想象中小仙男应该拥有的眸子不太一样呢。
此人眼窝偏深,眸光也有些暗沉深邃,当然,也是极好看的,甚至完美匹配这张脸,是个玉树临风姿容绝色的美男子,让人很难移开眼,但这双眼却不是小糖心目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该有的。
据小糖的不靠谱统计,拥有这种眼睛的大多是那种心思深沉难猜的心机boy!白衣男子垂眸,朝眼前的少年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寨主了,只是寨主方才所言,在下并不明白。
我和家仆未至山脚就被几位兄弟蒙住双眼押送上山,如何得知这寨中地形?
我观寨主面相和善,想必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今日我花钱消灾,寨主便放我和家仆离去罢。
在下身上还有要事,实在耽搁不得。”
南鸢颔首,“好说。”
白衣男子神色一松,以为对方是要放他离去,不料这一句“好说”后面竟还有下文,“张大柱,去搜身。”
张大柱啊了一声,“老大,上山之前搜身,这是寨子里的老规矩,我和赵强已经搜过了。”
南鸢:“再搜一遍,你做了这么多年土匪,难道不知有些地方可以私藏东西,比如——”少年目光一转,从白衣男子的头发丝缓缓下移到双脚,轻飘飘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头发、贴身衣裳、鞋底板,还有裤兜。”
白衣美男双目微微一睁,面露愠色,身后的随从更是羞怒交加,已然生出杀意。
小糖小声提醒道:“鸢鸢,你刚才说的裤兜……这个年代人家的裤兜那都是缝在里头的,咳咳,所以,这俩字一出,格外的猥琐呢。”
南鸢:“那又如何?
这点儿屈辱都受不了,还当什么探子。”
小糖小豆眼一瞪:“什么?
探子?
这白衣美男居然是探子?
难道他是官府的人,被派来剿灭匪贼?”
南鸢淡淡道:“如今天下动乱,到处都是叛军,官府哪还有精力剿匪。
此人,十之八九是为铁矿而来。”
在乱世之中,想要造反,武器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谁拥有了铁矿谁就拥有了更大的胜算。
她能勘测出此处有铁矿,那些有真本事的自然也能发现,只是此处被她抢先一步,就算有人老早就察觉到这里有座铁矿,那也迟了。
她吃进去的东西还想让她吐出来?
做梦。
“什么?
居然是为了咱们的大铁矿?
休想!鸢鸢,搞他!”
南鸢的确要搞他,“你们两个,还不去。”
张大柱和赵强两人领命,立马摆出了两张冷酷无情脸,上前进行第二次搜身。
白衣男子只是双目定定地望着南鸢,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
片刻之后,美男的簪子被扒,披头散发,穿戴整齐的长袍也被扯开又拢上,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裤头亦被张大柱不客气地抖了几抖。
最后鞋袜也没了,两脚光溜溜地踩在地上。
再加上美男那因为羞恼而胀红的脸,这画面让人很难不想入非非。
小糖看到此人的双手藏于宽大的袖中,偷偷握成了拳,在心里嘿哟一声,连忙打小报告:鸢鸢,他怒了,怒了,拳头都悄咪咪握起来了!“老大,什么都没搜到。”
张大柱道。
赵强也搜完了随从的身,回禀道:“老大,我这儿也什么都没搜到。”
“寨主,此时可否放我们离去了?”
白衣美男问,即便被小糖发现了他悄咪咪捏拳头的小动作,他问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仍然是温柔动听的。
小糖瑟瑟发抖,这就有点儿可怕了。
它的脑中闪过了好几个词。
什么人面兽心,什么绵里藏针,什么表里不一,还有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南鸢瞅着白衣男子隐忍的表情,嘴角微勾,“张大柱,把这两人关进地牢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去探望他们。”
“什么?
你!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
白衣男子的随从怒目圆瞪。
白衣男子朝他看过去,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虽然张大柱和赵强都有些懵,但他们还是听老大的,将两人关入了寨子里的大牢。
地牢里。
主仆俩衣衫不整,面面相觑。
“爷,方才我们为何要受那小人如此羞辱?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折辱您!那个时候爷离那小人近,直接擒拿了他,我们岂不轻易脱身?”
“没有那么简单。”
白衣男子敛眉道,“三年前我路过此地,这里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土匪窝,我一人便能将这座山上所有匪贼擒拿,如今不过三年过去,这里便——”白衣男子说到这儿,目光晦暗。
“不过是人多了一些,地方大了一些,有何可惧?
凭我和爷的武功,想逃出去轻而易举。”
白衣男子唰一下看过去,目光陡转犀利,“你这轻敌的毛病何时能改掉?
这寨子何止是人多了这么简单,此处地形复杂,防卫布局更是缜密,堪比一张天罗地网,饶是武功再高强,也难全身而退。”
随从立马跪地,“爷,属下错了!”
白衣男子微微阖眸,低声道:“若这里的变化都跟那少年有关,那他的确有些本事。”
那少年明明瞧着比他都要小上两三岁,做事却如此谨慎……以至于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随从想起正事,神色一变,立马问:“爷,那座铁矿?”
“我从几个土匪身上嗅到了铁的味道,三年前我发现的那座铁矿山,想必已经被他们开采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随从大吃一惊。
“爷不是说那座铁矿位置隐秘,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怎么……”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脑子里闪过了少年那双剔透的眸子,淡漠,幽静,仿佛这世间一切所有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然而不过瞬息,对方带给他的耻辱便驱散了一切。
白衣男子闭眸,周身气息冷冽,“此人是敌非友,我留他不得。
待我离开之日,便是他命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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