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酷刑,宣平侯被折磨得咬舌自尽的时候,南鸢这才悠然出现。
作为大赤国君,他依旧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走入这充满腥臭味儿的刑房时,身上的矜贵之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宣平侯,朕听说你不想活了?”
南鸢问。
宣平侯的目光阴鸷狠毒,“魏敛!孤诅咒你活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诅咒?
朕最不怕的便是诅咒。”
南鸢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自称朕,但在宣平侯面前,他不仅要说,还要说得高高在上,最好气得这小肚鸡肠的宣平侯再多吐几口老血。
“听说北宫离欠了你一个人情,他这人又臭又硬,朕以座上宾的待遇招揽他,他也不愿为朕所用。”
宣平侯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得意之色,“哈哈哈,魏敛,总有你得不到的!”
南鸢屈指弹了弹自己纹着金边的袖口,“是啊,本来朕是想帮他还你这个人情,饶你一命的,可惜他如此不识趣,而你,亦不想活。”
宣平侯神色一变,双目陡然间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求生欲望,“此话何意?
若是北宫离愿意帮你,你就放孤走?”
南鸢漠然道:“是有此意,只是如今——”宣平侯立马道:“孤突然不想死了,你用这人情放孤走!你叫北宫离来,孤一定能劝说他好好为你效命!”
他一心求死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与其被魏敛日日折磨,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如今他还机会活着,他又怎么舍得去死。
他不想死,他还想东山再起,他还想找机会杀了魏敛!“朕本就是旷世之才,这北宫离能不能为朕所用已经不重要了。
宣平侯,你还是去死吧。”
宣平侯疾声道:“不,你不知道北宫离此人的来历!他可是沉老先生的徒子徒孙中能力最为出色的一位,孤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欠下人情。
若他为你所用,定能助你平复西凉,西凉新主比起他那义父都奸诈,你再厉害也难免有疏漏……”在宣平侯说得口干舌燥之后,南鸢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亲自说服北宫离。
北宫离被南鸢找来的时候一脸懵逼。
然而,等到见完了宣平侯,北宫离顿时就用一种看缺德鬼的表情看他,“魏兄啊魏兄,真有你的,居然能让宣平侯反过来劝我给你效力。”
南鸢冷笑,“溺水之人在绝望之中,即使抓住一根稻草,也会紧紧不放。
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何况,宣平侯心有不甘,还舍不得死。”
本宫里深以为然,“不过,你真答应放他?”
“我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何况这是你欠下的人情,我若要替你还,当然不能言而无信。”
北宫离轻咳一声,“既然宣平侯都劝我为你效力,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好了。
也不用给我太高的职位,让你那些下属能听我的号令就行。”
南鸢当即就道:“你要是不怕麻烦缠身,当大赤的军师都可以。”
北宫离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要是真怕麻烦,还能跟你做好友?
你魏敛就是最大的麻烦。”
南鸢神色微妙了一瞬。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成了别人口中的麻烦。
小糖兴奋拍爪爪:嗷嗷,北宫离这么个不受拘束的闲云野鹤都主动来讨官职了,可见我鸢鸢魅力有多大!既然放出了话,南鸢便说到做到。
这边刚封了北宫离为军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那边宣平侯便被释放。
很多谋士知道他的决定后强烈反对。
“皇上,虽然宣平侯已经不成气候,但放虎归山必留后患。”
“宣平侯算哪门子的虎?
纸老虎么?”
南鸢微微一笑,盯着自己的大谋士道:“能得北宫离如此谋士,便是放走十个宣平侯,他也能将宣平侯给朕抓回来。”
北宫离:?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挖了坑等他跳。
这宣平侯真够惨的,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却不知成了魏敛用来帮他立威的工具。
在这之后,宣平侯被北宫离三抓三放,一些隐藏极深的江左旧部竟也被北宫离连根拔了出来,这其间涉及到的谋略令无数谋士折服。
而宣平侯被如此反复捉弄,气得崩溃大骂,嚎啕大哭。
就在宣平侯想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下辈子再找魏敛报仇的时候,这最后一次,竟没有人再来抓他了!“魏兄,真不抓了,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北宫离半信半疑地问。
南鸢丢出一句,“君无戏言。”
结果,君无戏言的南鸢转头就让张大柱给宣平侯的仇人放出消息。
在那之后,宣平侯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造化了。
小糖盯了一路之后,发现宣平侯并没啥造化,他在逃亡的路上被自己曾经的仇人给杀了,且死状凄惨。
宣平侯惨死,南鸢却因为这三捉三放得了个好名声。
小糖琢磨着,鸢鸢这么耍宣平侯,大概是因为这货差点儿害鸢鸢失去一大笔功德值?
若下毒之事被宣平侯得逞,到时候几十万魏军和数万百姓被毒死,这笔账绝对会有一部分落在它家鸢鸢头上,毕竟是因为两军交战,才会导致这样的惨案。
不过,小糖总觉得,除了功德值,鸢鸢这么生气还有别的原因。
譬如……是因为如今的鸢鸢胸怀天下,所以宣平侯想拉百姓陪葬的行为才激怒了她?
可是这个原因让小糖觉得怪惊悚的。
这种心怀天下的人设难道不该是气运子男主或者气运子女主么?
绝不可能是它家鸢大佬哇。
鸢鸢少杀几个人就不错了。
“对了鸢鸢,我有事要报。
气运子男主他在隔壁的月半城还没离开呢,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东东!如今江左被你占领了大半,郁江离瓜分了另一小半,瞧他那样子,是不打算还给鸢鸢了,我们休整了这么多天,是不是要跟气运子男主干架了?”
“干什么架,你以为郁江离是宣平侯那草包?”
南鸢一边同小糖唠嗑,一边动作悠然地磨砚,等那墨磨得差不多了,便执笔写信,“我虽然改良了弩弓,但他也找到了黄越后人,我大赤魏军勇猛,他西凉军亦不差。
若真打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
小糖喔了一声,“我也觉得打打杀杀不好,但是江左另一半不收回来了?
西凉也不管了咩?”
南鸢俊眉微挑,“如今我跟气运子男主对上,你不劝我避开,反倒劝我主动去干架,小糖,你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小糖圆滚滚的腰杆一抬,“我早就是钮钴禄·糖了,只要气运子不死,鸢鸢怎么搞事儿我都不怕。”
主要还是因为不管鸢鸢怎么搞事情,近几次的天道粑粑都好像死了一样,别说九天神雷了,连一声闷雷都没有。
如此,小糖的胆子很难不肥,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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