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明星稀,人间一堆篝火。
火堆旁围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人的胳膊,被吊在胸口处,正是被易中原一掌打断右臂的段飞。
用嘴咬开水囊的塞子,段飞猛地灌了两口水。
是他灌得太猛的缘故,水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他抬起抓着水囊的左臂擦了擦下巴,随后将水囊递向坐在他身旁的五娘。
五娘笑吟吟道:“本姑娘这里有水,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段飞白了他一眼说道:“帮我把塞子塞上。”
五娘一把抓过水囊,轻哼一声说道:“你不是有嘴么?别以为跟你假扮了这么久的夫妻,我就真的是你的女人了,在襄阳城的时候你跟我吆五喝六的也就算了,眼下任务已经完成,你少在这里给老娘装大爷。”
口中随是这般说着,手上已经帮段飞将把水囊的塞子塞好之后,将之摔到段飞怀中,没好气道:“以后爱找谁找谁,老娘不伺候了。”
假装没有看到五娘那如有如无的目光,何向风笑了笑说道:“五娘,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段飞还是得由你来照顾才是。”
“大人~”
五娘一声娇嗔,“我可不想伺候这块儿木头!”
何向风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五娘一眼说道:“怎么,难道让我照顾他不成?”
五娘一噘嘴,没有说话。
这时段飞看向在那一声不吭的易中原冷声说道:“易中原,就算是为了骗过郑锡丁,你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吧,老子这条胳膊若是废了,有你好看的。”
易中原眼皮抬都没抬,只是看着手中的那柄青阳剑,轻哼一声说道:“怎么?想找我寻仇?”
说完将手中的剑抽出一半,借着火光细细查看,口中继续说道:“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段飞一时语塞。
以他的身手,就算再练上二十年,也不会是易中原的对手的。
五娘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说道:“段飞,你不过是扬州一个不入流门派的弟子,敢这么跟紫阳阁的易先生说话,我看呐,你是嫌易先生下手轻了才是。”
“你!”
段飞气得一甩左手,却又牵动断臂,倒吸一口冷气,眉头拧在一起。
他的胳膊是五娘给包扎的,几人逃出襄阳城之后,一路向东而去,专捡小路而行,接连奔波了一日之后,才在天黑之后找了一处空地歇脚。
“行了,你俩都少说上几句吧,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还分什么门派不门派的?”
何向风皱了皱眉,冷声问道,“怎么,莫非你二人还想着回去不成?”
五娘眼见何向风面露不悦神色,不再多言,扭着身子向一边走去,边走边说道:“何大人,您可别冤枉我,我可是唯大人马首是瞻的,天也不早了,跑了一日,人家都快累死了,我去歇着了~”
何向风又看向段飞说道:“别把气都撒在易先生身上,他若不是留了手,你那条胳膊岂会只是骨头折了那么简单么?你也太小看紫阳阁的烈阳掌了。”
段飞面色变了变,随后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我去歇息了。”
何向风点点头,这时归剑入鞘的易中原将手中长剑橫于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抛给段飞。
段飞顺手一抓,疑惑地看向易中原。
“此药乃紫阳阁秘制,对内伤颇有奇效,你不过是断了只胳膊,用上此药倒是有点可惜,不过这药老夫既然给了你,吃与不吃在你。”
段飞凝视手中瓷瓶片刻,将之揣入怀中,嘴巴动了动,却未说话,而是转身去寻得一处地方歇息。
何向风将段飞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转头看向易中原笑道:“何必浪费如此珍贵的一瓶药呢?况且,从今往后,这紫阳阁你可是回不去了。”
易中原看向何向风,缓缓开口道:“虽说是设计好的,可他毕竟是伤于我手,一瓶药而已,我还不至于如此吝啬。”
“看来倒是我何向风小气了!”
何向风轻笑一下,继续说道:“按照此前约定,杀了郑锡丁之后,你我二人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你要走,我不会强求,你若加入我们,我随时欢迎。”
易中原不知道何向风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心中那个秘密的,当何向风找上他的时候,他的的确确与何向风大战了一场,不过并非他对郑锡丁所说的那般,自己是被何向风所逼,迫不得已才站在何向风那边。
因为他从进入紫阳阁那天开始,就是为了杀郑锡丁而来。
或许郑锡丁早已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因为那件事,在他郑锡丁眼中,算不上什么大事。
曾经有位姑娘,名叫小草,是他易中原青梅竹马的伙伴。
自小二人便常常在一起玩耍,还一起上山打柴,挖野菜,捡菌子。
小草的爹娘也很喜欢小时候嘴巴很甜的易中原。
况且这个小子不只是嘴甜,还很懂事,每次上门的时候都不会空手而来。
那怕只是一小捆的干柴。
这个家中只有一个爷爷的可怜孩子,很是能吃苦。
可待小草长到豆蔻年华之时,小草的家里就有些不太欢迎易中原了。
因为小草的家中年年缺米少粮,小草上头还有两个未曾娶亲的哥哥。
与很多爹娘一样,小草的双亲也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以此能收得一份丰厚的聘礼,然后再用这份聘礼,凑合着给两个儿子说上两个女人。
能生养的女人就行,模样什么的,对于小草家而言,没得选。
而豆蔻年华的小草,生得却很标致。
若是小草生得相貌平平,她的爹娘也就不会动了其他 心思,易中原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用不上几年,这女婿就能变成儿子了。
如果,世人皆爱言如果,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小草的爹娘最终从镇上给小草寻了一门好亲事,是给镇上最为富庶的郑老爷做三房。
而郑老爷给的聘礼,的确让小草的爹娘喜笑颜开。
只是,在小草在嫁入郑府三日之后,却自尽于郑府之中,而郑府更是派人来到小草家中,向其爹娘索要聘礼,更是大骂小草爹娘,将一个残花败柳嫁入郑府,是何居心。
自家女儿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在嫁人之前就破了身子了呢?小草爹娘说什么也不信,更是不愿退还郑府的聘礼。
后来郑府的三公子出面,对着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说他们郑府也不是在此咄咄逼人,看小草的父母好似当真不知此事,那他们也就不予追究,那聘礼也就此作罢。
说完,他就带人走了。
这位郑府的三公子,名叫郑锡丁。
而在此围观的众人便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猜测是谁破了小草的身子。
没说上几句之后,矛头就指到了易中原身上。
易中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众人的口水中逃到家中的,可紧闭家门终究不是办法。
更何况,没过了多久,小草的爹娘就找上门来了。
事情到最后,易中原也未曾承认自己碰过小草,因为他的的确确没有做过此事。
只可惜,没有人相信他,连最是宠爱他的爷爷也不相信他。
他爷爷因此而被气得一病不起,不出半年,便撒手人寰,临终前,这位老人还拉着孙子的手,不住地念叨着,“造孽啊~”
爷爷死了之后,易中原离开了庄子,因为这个庄子,已经容不下他了。
人人皆给他以白眼,就好像是他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一样。
临走之前,他悄悄地去了小草的坟头,给添了一抷土。
他要去查个明白。
他先在镇上落了脚,以给人打零工为生。
不要工钱,只求有口吃的,能有地方安睡的他竟然被郑府相中,招进府中当了一名家丁。
半年之后,他悄悄离开了郑府,一个人奔向咸阴山而去。
荆州第一大门派,紫阳阁,就在咸阴山之上。
在郑府的半年时日里,他终于知晓了小草惨死的真相。
破了小草身子的人,正是那位郑府三公子,郑锡丁。
他还知道,这位郑府三公子,已经在紫阳阁学艺好几年,此番回家省亲,正好赶上其父纳妾。
郑锡丁所做之事,郑府老爷自然知晓,可家丑不可外扬,况且郑府老爷也不太计较儿子郑锡丁先破了小草的身子,一个小妾而已,比起自己的亲儿子来,算不上什么的。
尤其郑锡丁此番回家省亲,更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已经被紫阳阁的掌门收为亲传弟子了。
要不是郑锡丁看不上这个丫头,郑府老爷都想将自己刚纳的这个妾室送给自己的儿子当婢女了。
原本就不愿嫁入郑府的小草终于不堪受父子二人凌辱,在大婚三日后选择自尽。
怀中揣着从郑府偷出来的银子,易中原终于赶到了紫阳阁。
到了紫阳阁之后,易中原跪在紫阳阁门前一天一夜,只为让紫阳阁收留自己,哪怕当个杂役弟子也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刚好紫阳阁也缺一个劈柴担水的弟子,易中原才得以进入紫阳阁。
再后来,他凭借自己的机灵与运气,终于成为了紫阳阁的一名嫡传弟子。
郑锡丁也成为了他的师兄。
在紫阳阁,他没有机会向郑锡丁下手,况且就算是有机会,他也打不过郑锡丁。
直到何向风找到他。
易中原看向何向风,将手中的青阳剑一抛,何向风将之接在手中,伸手一拔。
并指在剑身抹过,手腕微动。
剑身荡起一阵涟漪,宛若一泓秋水。
何向风屈指轻弹,剑身微颤,发出阵阵嗡鸣声。
归剑入鞘之后,何向风又抓起了自己的佩剑,看了两眼,便将之随手丢在一旁。
转头看向易中原,何向风问道:“当真不要?”
易中原轻轻摇头道:“你比我更适合用此剑,何向风,若有此剑在手,你能否敌得过郑锡丁?”
何向风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说道:“若是郑锡丁赤手空拳,我应该可以坚持到五十个回合,若他手中有剑,或许连二十招都撑不住吧,要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思,不惜用掉五娘与段飞这两颗棋子,再加之你的配合,才将此人斩杀。”
易中原沉默了片刻,复问道:“为何一定要致郑锡丁于死地?他不也是楼里的人么?”
何向风轻笑了一下,感叹道:“此楼非彼楼啊,他那座楼,可比我们这座楼高的很。只可惜,两座楼虽然都叫‘割鹿楼’,却不能合二为一,而我们这座楼,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为他们服务的对象而已。”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敢对郑锡丁出手呢?他手中的那块牌子我可是见过的,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位大人物才是。”
易中原只是与何向风合作,关于割鹿楼的内幕,此前何向风并未向他透漏太多,两个割鹿楼的说法,他也是第一次听何向风说起。
“他们那座楼里,每个人都是大人物,至于那座楼存在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动手,为我的主上称霸天下消除一切障碍。”
何向风抓起一根枯枝,拨了几下火堆,轻声说道。
易中原看着腾起的火苗,看向何向风问道:“难道你就不怕他们那边对你们出手么?”
“怕,怎么不怕,可我还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何向风转头看向易中原轻声说道:“知道了这么多之后,你可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当易中原将青阳剑交与他手中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因此他才会把易中原当做是自己人,告诉了他这么多他可以说出来的秘密。
易中原轻笑了一下,反问道:“我还有得选么?郑锡丁是死在我手里的,无论是紫阳阁,还是那座更高的割鹿楼,都不是我所能面对的,没办法,只好选择上了你这条贼船了。”
“贼船?”
何向风嘴角一扬,“成者为王败者寇,我倒是要看看,那条船才是贼船。”
易中原想了想之后再问道:“我还是不解,怎么会出现两座割鹿楼的?若是他们建立的话,又岂会放任你这般行事?郑锡丁拉拢我的时候可完全是把你当做平等的存在来看待的。按照你的说法,他的地位应该比你这个楼主要高上很多才是。”
“既然你想问个明白,我就与你说个清楚吧,省得你心生罅隙,以为我何向风还防备于你!”
何向风转头看了几眼五娘与段飞休息的方向,轻声说道:“易先生,眼下咱们这座楼主,主上那块牌子为‘天’,即天楼楼主,天楼楼主之下,有一块儿刻着‘地’字的牌子,之后,便是我们‘诗情画意’四大楼主。据主上所言,那块‘地楼’的牌子在一个神秘人的手中,那个神秘人是谁,他并没有告诉过我们,不过那人是谁,我却是能猜出一二来。”
“是谁?”
“影子!”
“影子?”
“不错,就是影子!”
何向风点点头,继续说道:“此人很神秘,一直暗藏在主上身边,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我们四人一同出手,未必都能胜过此人!”
“你们不是没有见过此人么?何以会有如此猜测?”
易中原不解道。
何向风轻叹一声说道:“正因为我们费尽心思想探查此人下落,依然是无果,所以才有此定论。”
随后他继续说道:“我们这座楼,楼主身份就只有这六位了,易先生,眼下你先助我去巴州行事,待事毕之后,我再向主上奏请,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易中原摇了摇头说道:“能杀了郑锡丁,我心中已再无所求,虽说你我二人是合作的关系,可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这辈子也未必能手刃郑锡丁,我之所以选择站在你这边,并非是有所图,你就权当是我为了报答你就好了,至于高官厚禄,那就免了,将来事成之后,或许我会寻一处清静之所当个山野隐士,又或者仗剑浪迹天涯。”
何向风目光微微闪动,随后笑道:“易先生高义,何某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你能相助于我了。”
易中原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何先生,据我所知,你们‘诗情画意’四大楼主原本是收了并肩王的恩惠,被其招至麾下,何以那‘天楼’楼主是其子袁秉德呢?”
何向风讶异地看了易中原一眼,随后解释道:“并肩王……”
他轻笑一下说道:“哦,只怕用不上两日,应该称之为陛下了。”
“你说得不错,我们四人的确曾在并肩王麾下效力,只不过当年并肩王率军去了豫州之后,便命我四人助世子袁秉德一臂之力,暗中谋划,只为将来袁氏能将司马氏取而代之,成为这天下的新主。不仅如此,王上在各州布下的暗子皆交予我等掌管,就是为了其登基之后,我们能为陛下扫清障碍,拿下几州之地,成就皇图霸业。”
易中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何向风继续解释道:“而我们这边的割鹿楼,正是世子袁秉德一手建立起来的,其实这边这座楼与那座楼关系并不大,我们大可不必叫割鹿楼这个名字,只是主上执意如此,才会有两个割鹿楼存在。”
“那是为何?”
易中原问道。
“据我所知,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地主’影子,主上才如此决断。”
何向风说道:“不过这个名字也不是白叫的,主上说过,那边的人会与助我们行事,比如巴州,比如荆州,又比如扬州,都有那边的人都现了身。”
“荆州这边是郑锡丁,那巴州与扬州现身的人又是谁呢?”
何向风笑了笑说道:“巴州那位是青云宗的副掌门,贾南风,也正是我此去巴州要找之人,而扬州那位,则是拜剑阁的副掌门,左又左。”
“贾南风与左又左?”
易中原大吃一惊,他看向何向风不解道:“算是郑锡丁的话,那座楼里的人怎么都是九大派的副掌门,莫非那座楼是九大派暗中建立起来的?”
何向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有此猜测,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能有如此能力,能将这几大派的人联合在一起呢?”
易中原想了想说道:“能有如此能力的,那就只能是玄一门了。”
“玄一门?”
何向风轻吸一口气,沉吟片刻,猛然抬头,看向易中原说道:“易兄,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想我何向风自诩才智无双,倒是有些灯下黑了。”
随后他好似自语道,“对呀,我一直以为国师大人是站在司马皇族那边的,就没有往那边去想。难怪,难怪!”
说了两个“难怪”之后,何向风对易中原说道:“如此一来,很多事就能想得通了,当年并肩王能够顺利进入洛月城,正是国师大人手笔,那时我还在疑惑,何以国师大人只是换了个小皇帝上去,并未助并肩王登上王位,眼下看来,是时机不对,并肩王若是那时候称帝,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其他诸王定然会齐齐将矛头指向并肩王的,眼下就不同了……”
说到这里,何向风没有继续说下去。
易中原却是知道何向风的意思。
他想了想之后说道:“可若是玄一门暗中联合几大门派成立这个割鹿楼,又是为了什么?何向风,你我可是刚刚杀了郑锡丁,若是果真如此,你我所要面对的,可就是几大门派的追杀了。”
何向风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那就做了。”
说完,他盯着易中原说道:“易兄,你也无需多想,眼下这些也只是你我的猜测,至于郑锡丁之死,襄阳城那边未必会那么急着放出风来,最多是派人去通知紫阳阁,眼下我们只需尽快离开荆州就是了,等到了巴州之后,紫阳阁的人再寻我们就难了。”
易中原点点头说道:“眼下紫阳阁与我同辈分的,除了掌门师兄之外,就只剩下郝师兄一人而已,而下代弟子中,除了醉心于武学的范达澈之外,其他人皆不成气候,不足为惧。只要不是几大门派之人来追杀我们,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好!好!”
何向风轻拍手掌说道:“五娘与段飞二人,虽说功力入不得易兄的法眼,却也说得过去,只不过段飞眼下手臂已断,战力几无,倒是不适合再随我等赶去巴州,我会安排其去南郡,那里还有点小事情要处理一下,至于五娘,还是不错的。”
易中原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也不知你是从何处找来的五娘,那手暗器功夫的确不俗,若非你事先告知于我,只怕我也会着了她的道了。”
何向风笑了笑,却是没有告诉易中原五娘的底细。
他说道:“易兄过谦了,五娘内力粗浅,她发射的那些暗器,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若是遇到像你我这样的人,就算是被针刺中,也会被内力所震,并无大碍。”
易中原转头看向五娘那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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