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唐初露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陆寒时就忽然皱起了眉头,淡淡出声,锐利的眼光直接扫视在乐宁脸上。
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从最开始被他的脸惊艳到之后,乐宁就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会更是有些本能的忌惮。
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又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还是刚才那股让人窒息的力道,钻心的疼痛又重新钻进她的血肉中。
“疼……”
她眼睛迅速就被逼出了泪水,“你快放开我!”
陆寒时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是越来越寒冷的气场,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乐宁能够明显听到这个男人语气里面的咬牙切齿,尽管他脸上看上去还是那么云淡风轻,但手腕上传来的那股力道,几乎快要将她的手直接折断。
她感觉自己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犹如撒旦一般的男人,疯狂地挣扎着,“你快放开我!我的手要被你掐断了!”
乐宁挣扎的动作很大,尖锐的声音引来了旁人的注目。
唐初露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陆寒时的手臂,再对上他那双满是戾气和杀意的眼眸时,心里猛地缩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平静下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在商场,我们别惹事。”
听到耳边响起唐初露熟悉的嗓音,听上去似乎很焦急,陆寒时这才松开了手,将乐宁狠狠地甩到一边去。
男人的力道比女人要大得多,乐宁穿的还是高跟鞋,一个没站稳,摇摇摆摆地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这时刚好出现一双胳膊将她扶了一把,乐宁连忙抓住那个支点,才站稳了身子,不至于摔倒。
她靠在来人的身上扭头一看,竟然是裴音媛!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乐宁的脸上明显阴转晴,看上去很是欣喜。
裴音媛的胳膊还扶着她,眼神却似有若无地往唐初露和陆寒时身上打量,飞快解释道:“店长说有事找我,让我来商场的店面一趟,所以就过来了。”
她顿了一下,忽然眉头皱起,看着乐宁手腕上那片青紫红肿的地方,急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打你了是吗?”
裴音媛来了之后,乐宁先前被陆寒时压制的气场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些,感觉自己好像来了靠山一样,稍微挺直了腰杆,“既然姐姐现在也到场了,那我索性就把话给挑明白说了!”
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像一只斗胜的母鸡,陆寒时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乐宁的气焰立马便消散了大半,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就算瞪我也没用!我说错了吗?她跟了裴朔年那么多年,早就被人给玩烂了,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小白脸才会接盘!”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说法是真的,她还拉了拉身旁女人的胳膊,将她推了出来,骄傲地说:“这是裴朔年的亲姐姐裴音媛,当年裴朔年和唐初露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唐初露当时是一毕业就想嫁给裴朔年的,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想娶她,只是玩玩而已!不信你可以问问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
裴音媛没有说话,又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唐初露几眼,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露露,好久不见。”
然后视线扫过陆寒时,微微地震颤了一下,随即很快便移开,不敢再往他的方向看过去。
这个男人,帅得有些过分了。
唐初露连扯一扯嘴角做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懒得伪装,直接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比她更无所谓,“哦。”
裴音媛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反应竟然这么冷淡,瞬间就变了脸色,“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当初你和朔年还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殷勤讨好得很!”
唐初露冷笑一声。
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姐姐,居然在她和裴朔年都分了手之后,还对自己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子。
当初她和裴朔年谈恋爱的时候,的确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那是她年少第一次的心动,她珍惜而珍重地去对待。
不知道那时的裴朔年究竟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对自己有几分热忱,在发现他和乐宁的事情之前,他至少也是个没做错什么事情的男友。
他会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家人,各种各样的活动聚会也基本上都会带她出席,不会向任何人隐瞒他们的关系。
他自己也会主动要求拜访唐初露家里面的那些亲戚,所以两个人对彼此的家人都还算熟悉。
她的家人现在就只有一个母亲和妹妹,对裴朔年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甚至热络程度比对她还要多。
但裴朔年的家里人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
裴家以前其实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门家族,刚读大学的时候,裴朔年是出了名的校草贵公子,虽然冷漠话少,但并不高高在上。
那时的他还有一个纯粹热爱的医学梦,少年气息浓郁,冷静沉稳的外表下,满身都是最干净的青春热血。
那也是他最初吸引唐初露的原因,她倒追了裴朔年很久,两人在一起之后也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甜蜜的时光。
只是大概一年不到的时间,他父亲被查出来贪污受贿,啷当入狱了。
一瞬间,他们家翻天覆地。
所有的财产,不动产,车子房屋全部都被没收,流动资金也都被冻结,一家人大大小小从那华丽的庄园被赶出来,挤在不足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干净的少年脸上开始有了灰尘。
父亲进了监狱,家里面只有一个母亲,还有姐姐,姐姐那时还在国外留学,两个人读书都需要学费,在国外生活更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唐初露便央求那时候还在世的自己的父亲帮他们一把。
裴朔年一直是个很有自尊的男人,甚至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两人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让唐初露花过一分钱。
那时候接受唐初露的帮助对他而言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可他从来没有表露半分,因为那时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唐初露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从云端瞬间跌落尘埃。
从前将他高高捧起的那些人一瞬间都将他踩在脚下,他看不起的那些亲戚蛀虫,现在都来看不起他,他也曾经挨家挨户地跟那些所谓亲戚借钱,受尽了白眼。
从前他只是内敛,后来他变得沉默,阴冷。
他对所有人都不理不睬,只是对唐初露还像从前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
唐初露很想帮帮他,他尽了自己一切所能够做的努力,想要将他拉出阴影之中。
她去求自己的父亲,拜托所有能够运用的关系,想要让这个男生振作起来。
她陪在他身边,从来没有放弃过他,可是这些仍然不够,裴朔年的家人依然对她有很大的意见。
从前他们肆意挥霍,便不怎么管裴朔年恋爱的事情,如今他们家道中落,全部都指望着大姐能够嫁入豪门,或者裴朔年可以取一位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来改善他们家如今的窘况。
唐初露也算是有一个不错的家世,但毕竟只是书香门第知识世家,比不得那些豪门商贾,于是裴音媛和他母亲对唐初露的态度很差,经常给她摆脸色看,但是又怕她以后不帮他们了,总是打个巴掌给个枣,只会阴阳怪气地讽刺她。
这两个女人因为仗着唐初露很喜欢裴朔年,就对她颐指气使,把她当佣人一样使唤,什么事情都喜欢找她帮忙。
每次当唐初露累死累活地帮他们解决完问题的时候,她们心里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谢谢。
但一旦要是事情不如她们意愿的话,就会对唐初露冷言相向,还威胁要向裴朔年告状。
而那个时候的裴朔年正处于人生最艰难也是最低谷的一段时间,整天累得就像一个陀螺一样,没有停息的时候,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
唐初露不愿意让他因为这些事情忧劳烦心,便将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吞下,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为他打点好一切。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邀功抱怨的人,如今看着这个曾经的姐姐站在自己面前,心中除了讽刺后悔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情。
她毫不退缩地对上裴音媛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做人,凡事都先问问自己配不配!一上来就给人摆长辈的架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已经三十多岁了。”
她一下子就踩到了裴音媛的痛处,女人脸色顿时灰败难看起来。
她和裴朔年虽然是亲姐弟,但两个人一个长得像父亲,一个长得像母亲,颜值差别有点大,她比裴朔年年长两岁,看上去却像大了十几岁一样。
所以家里人一直没能指望她能够嫁入豪门,都希望才貌双全的裴朔年可以娶一个千金小姐回来。
裴音媛脸色有些狰狞,瞪了唐初露一眼,“没有教养的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难怪朔年要甩了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和我弟弟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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