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落河是史思明花重金请来的契丹人和奚部组建而成,虽然与安禄山的曳落河不可同日而语,但也代表了燕军的最强战力,史朝义绝不允许他们被白白折损掉。
史朝义连忙去找高度支,向他阐明当下的严峻形势,要他一定要攻破南风沟与曳落河汇合。高义士当然不能真的折了这位大燕太子哥的面子,拍着胸口向他承诺道:“太子殿下请放心,我这一万三千同罗兵个个能够以一当十,区区南风沟自然是手到擒来。”
“兄弟们上马,给我卯足了干过去,把河西兵给我踏成渣渣!”
薛坚在隘口摆下轭横阵,以坚固盾牌为前排,步槊长枪兵和陌刀队为第二排,弓弩手除去对敌人实行箭矢压制外,脚边还放着大棒,预防敌军冲入我阵纵深。
同罗军全部都是轻骑兵,擅长袭扰和包抄作战,按理说是没有这个能力与重步兵硬扛的。除非他们用黑布蒙住马眼硬冲过去,把马匹当做肉墙来折损。高度支自然没有这个勇气,也下不了这个狠心,他们率兵前来打仗就是为了钱财,把战马给折进去不就赔本了么。
南风沟两端全是长满松林的山坳,完全没有迂回包抄的余地,他除了正面出击毫无别的办法。
高度支在史朝义的催促下终于发动了进攻,他们命令骑枪兵为前队,马弓手为后队,不断在跑动中向河西军阵营中射箭,河西军也以擘张弩进行还击,双方各有受伤,但并未造成性命伤害。一来是因为河西军的甲胄全面,二来同罗骑兵在马背上躲避箭矢的能力也超强。有两匹马的脖子已经被弩箭扎成了刺猬,鲜血淋漓打着响鼻栽倒在地。马上的骑兵反倒没事,甚至能够在马儿倒下前,从脚蹬中脱出成功跳马逃生。
骑枪兵顶着箭矢冲到了唐军近前,马儿瞧见明晃晃寒森森的枪尖丛林,哪敢再往前跑,连忙折返了回去,枪兵们手中的长枪只是在唐军的面前虚晃了一枪,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高度支下令停止进攻,他看出来唐军气势严整,今天是不可能讨到什么便宜的。
史朝义连忙去找他,质问他为何不继续进攻,连口气也变得激烈了许多。谁知高度支根本不尿他这位大燕太子,冷不丁地拿话刺激他:“你没看见我的骑卒们都已经尽力了吗,敌军据险而守,我们处在劣势不能强攻。太子养尊处优不懂打仗,还是一边歇歇吧。”
这些胡人部落首领相当于雇佣军,平时客客气气尊称他为太子,可一旦与他们的利益相左,这些人便直接翻脸不认人。让史朝义无能为力,只能在脑子里幻想等老子将来成为皇帝一统天下之后,把你们这些草原部落一个接一个收拾掉,再将你们押到洛阳排队砍掉脑袋。
高度支又对他说道:“太子不必担心,我们灵活,他们固定,我们主动,他们被动,我们是猎人,他们是猎物。我们就在旁边守着他们,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只要他们疲惫阵型就会散乱,找准机会可一举将其击溃。”
史朝义听信了他的话,只好安置大军在南风沟附近安营扎寨,此时已经距离唐军抢占山沟隘口超过九个时辰,对方出动大量士兵砍伐山中树木,用石头当做根基搭建出一座寨墙。
第二日,高度支再次率领同罗骑兵前来挑战,结果挡在隘口前的河西军不在原地,再往前深入百丈远,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头城关赫然耸立在面前。
高度支彻底傻了眼,如果昨日河西军严阵以待他还有一丝破阵机会的话,现在面对城墙工事他就完全没有了办法,难道要让他们这些擅长在马背上纵横驰骋的草原健儿们,扛着梯子去爬寨墙吗?他们被史思明雇佣来是打仗抢劫的,不是来玩命的。若要说攻坚的话,放着偌大的太原城不去进攻,为何偏偏跑到这狭窄的山沟里里来。
史朝义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心中带着无限的抱怨,如果高度支昨日听他的硬攻河西军阵型,还用得着今日望墙兴叹吗?
他亲自来到高度支的营帐中,催促他出战进攻南风沟,高度支自然推脱不战,说是要等待时机。
史朝义怒声说道:“既然我这个太子的分量不够,那我就向幽州我的父皇请旨意,看看他的旨意能否请得动你这尊大神。”
谁知高度支厚着脸皮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谁不知道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幽州距离河东有千里之遥,等他接到太子你送过去的奏疏,整个河东之战就已经打完了。到时候只有两个结果,输了我们丢盔弃甲你们败退范阳,我们退回草原,所有的损失我们自己承担,用不着史皇帝赔偿。赢了我们高奏凯歌回去,你爹他更怪不到我。“
史朝义咬牙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等他日我君临天下之时,一定要你们好看!”
高度支放肆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等到太子你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史朝义气鼓鼓地回到了自己大帐中,高度支的副都尉从旁劝谏道:“首领何必跟他置气,万一将来真当了皇帝记仇进攻我们部落,岂不是无妄之灾?”
“这家伙不当皇帝就是个草包,当了皇帝也不会有太大作为,我们同罗兵跟着安禄山干的时候就谁都不怕,现在还能怕了他这么一个二大王的公子?至于被堵在隘口后面的曳落河,他们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拼命打出来的。”
……
毕锲葛被切断退路后只是一味地向前挺进,对于南风沟的屯兵他认为高度支一定会拼命冲破打进来不必担忧。可偏偏高度支也是这样想的,退路被截断他毕锲葛一定会拼命冲出来,到时候稍稍在外面帮助他夹击一下,脱困也应当是轻而易举。
就这样毕锲葛放弃了他唯一的生存机会,朝着武乡县的纵深处挺进,越往深处走山川越发起伏挺拔,沟壑也来回纵横交错。他们不得不将骑兵队变为一字长蛇阵,蔓延在几里长的山谷中。
毕锲葛带着先头部队到达了二龙山山脉下,而后队还停留在东沟中。李崇豹站在二龙山山顶上,遥望下方的如同线条一般缓缓游走的敌军骑兵。
站在李崇豹身后的副将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询问道:”将军,可否下令冲下去进攻。”
“急什么?既然要打,就要把他们全部放进来,他们的队伍有多长,我们的埋伏线就要有多大。命令前面的两个营跟着他们的先头部队,随时准备撒网夹击。”
毕锲葛骑马来到山沟的转弯处,抬头望见山上厚厚的植被,微风吹拂过后,草木抖擞,让他心中生出点点寒意,这莫不是敌兵吧。
他打马高呼催促部队前进,尽快到达地势平坦一些的地方,总在这山沟沟里钻实在太危险。
他的马匹尚未拐过沟去,突然间山沟上滚下来硕大的石块,马儿发出惊厥的叫声,紧接着山上利箭齐发,骑卒们纷纷伏在马背上躲避。
毕锲葛挥动长刀大喊:“冲出去,冲出去!”
他们刚往谷口冲出几十丈,便有一队唐军推着毡车阻挡在前方,毡车上有厚厚的木板提供盾牌阻挡,弓弩手们躲在车后面,用箭矢在缝隙中攒射敌军。
谷口太过狭窄被毡车和唐军完全封死,他们只能折返回去往后撤,但山道中全是他们的队伍,更无法集中兵力,两山上不断有箭矢向下抛射,骑卒们纷纷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李崇豹站在山坳上遥望下方,看到漫长的山沟中敌军乱成一团,手中挥动黄色令旗。各个整装待发的陌刀队从山头上冲下来,将敌军的队伍斩断成为五六截,其余队伍拖动着五颜六色的战旗冲下山来,将分隔包围后的曳落河骑兵集中优势兵力分批分段地吃掉。
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黄昏,河西军陌刀队提着长刀结成阵型,防止山沟中的骑兵汇合,其余跳荡和长枪则三人成阵,毕锲葛麾下的曳落河被消灭在二龙山的山沟中,仅有三百多人从后方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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