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园子里却没人睡下。
一会儿后,奎哥带着两个小弟来了。
薛凌迎了出去。
奎哥跟她握手,关切低声:“薛总,您的脸色实在很差,请务必保重好身体。”
薛凌苦笑:“……谢谢。
这么晚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
奎哥道:“这么多年来,都是您和几个大老板一直光顾我的生意,不然我早喝西北风去了。
你要多两个小弟,我已经带来了。
他们之前都是武术好苗子,参加培训半年多来,一直表现非常不错。”
薛凌点点头:“行,一会儿你跟保安处的人交接一下。
家里四个保镖跟我先生出门了,我便让你找多两人来顶替。
若是他们干得好,我便将他们留下。”
奎哥答好,随后压低嗓音:“薛总,你们跟齐家联系上了?”
“嗯。”
薛凌轻轻叹气:“齐老承诺我们一定将人平安带回来。”
奎哥松了一口气,道:“有齐老这句话,您不用担心。
在帝都行走的人都知道齐家人极看重信誉,说一是一,说到做到。”
薛凌苦笑:“尽管如此,我们的心早就乱了,一个个担心坏了。”
“这个我非常理解。”
奎哥压低嗓音:“薛总,齐三姐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子,疼得很。
何家都是银行家出身,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何思源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子骄子。
除非是齐老亲自出马,不然其他人碍于齐家和何家的面子,连打听都不敢打听。”
薛凌扯了一下嘴角,冷笑:“他是天子骄子,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娇娇女?
齐老的面子我给了,但我家不会坐以待毙。”
奎哥不好意思问下去,道:“薛总,您需要多少人手,我都能帮你找来。”
“谢谢。”
薛凌淡声:“多两个在园子里就行了。”
奎哥很快带人去保安处交接。
薛凌则站在前院中,眯眼张望寂寞寥寥的空旷园子,许久也没动弹。
一会儿后,程焕崇走过来,手中捧着一个小水杯。
“妈,喝点儿水。”
薛凌幽幽叹气,接过抿了一口。
“你哥下了安定成分的药吧?”
程焕崇微窘,支吾解释:“外公和外婆被大哥哄睡下了,奶奶也是。
这些药是外公的……弄了一点儿给你。”
薛凌轻笑,低声:“傻小子,至于偷偷下吗?
跟妈说一声,不就得了?”
“妈这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住。”
程焕崇吐了吐舌头,心疼低声:“妈,您这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不能再熬下去了,您的脸色真的很差很差。”
薛凌眼底掠过一抹泪光,不知想到了什么。
“三儿,有人说双胞胎彼此会有心灵感应……你没感应到什么吧?”
程焕崇微愣,转而连忙摇头。
“没有!好好的!妈,您……您别乱想,小欣她好着呢!”
薛凌笑了,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语罢,她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程焕崇搀扶住她的胳膊,温声:“妈,我扶你回房里歇息。”
“嗯。”
薛凌问:“你爸他们的飞机起飞了吧?”
“安全起飞了。”
程焕崇答:“多多哥发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飞离帝都好一会儿。
四个保镖都随他们上机,车子留在机场停机坪。”
薛凌点点头,倚靠在小儿子的肩头上,慢慢踱步往东面走。
“三儿,你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
程焕崇答:“一米八二了。”
“真快!”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你以后可能比你二哥还高,他最近几年顾着壮实,都没怎么长个儿。”
“他只高我两厘米。”
程焕崇自信扬了扬下巴:“他的天花板已经定下了,而我还没有。
只要还没定下来,一切皆有可能!”
薛凌轻笑:“那你加油。”
程焕崇扶她进房,帮忙开了空凋。
“妈,你睡一会儿吧,什么都别想了。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薛凌扶着脑袋,靠在枕头上,双眼无神呆滞。
“我脑袋晕乎乎的,可却一点儿想睡的感觉都没有。”
程焕崇泪光闪烁,牵住她的手。
“妈,您别担心,小欣一定会没事的。
妈,我决定了——我要报考帝都大学,跟小欣一块儿留在帝都念大学。”
薛凌惊讶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你如果喜欢外地的学校,可以自由选择。
你跟小欣的情况不一样,我和你爸愿意给你更多的自由。”
“可我舍不得离家太远。”
程焕崇低喃:“我希望周末放假的时候能回来陪一陪外公外婆和奶奶,多陪一陪你和我爸。
我今晚……今晚……突然发现,你和爸爸都长白头发了。”
少年说着说着,就禁不住哭起来。
薛凌轻轻笑了,温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爸妈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有白头发很正常。
你想留在帝都,那便随你。
什么专业也随你,爸妈都不会拦着。
人只要品德好,知法守法,再这么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开了,看淡了。
只是人生最痛苦的生离死别,她还不到透彻淡然的地步,所以不得不患得患失。
早上小欣刚失踪那会儿,她吓得心惊胆战,浑身颤栗。
帝都前两年的撕票案子仍历历在目,让她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万万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滑下来。
“三儿,以后外公外婆和奶奶没了,爸妈没了,你们四人要团结友爱,别太看重利益,因为利益终归到底都只是过眼云烟。
人啊,有个地方住,一份稳定工作赚钱,有得吃有的喝,也就够了。
钱没了,可以去赚。
人没了,感情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妈,您放心。”
程焕崇低声:“我们都懂的。
在我们家,亲情和亲人永远才是最重要的。”
薛凌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还要说什么,不知不觉在昏沉中睡着了。
程焕崇守在床边直到她睡沉,才起身关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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