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声音。
谈墨顿了下,看向细挑的鬼影。
她朝前走了两步,一手虚握着,像是习惯性要拿什么东西。
“许久不见!”
谈墨迟疑了片刻,低声问,“朱清?”
“是我,没想到会这么见面!”
谈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自从朱清在收徒大比被淘汰后,她的去向就无人知晓了,只听朱滢偶尔提起,还经常炼制一些丹药托山下的掮客带回家族。
她曾经听朱滢说过,希望朱清能等到下一次大比,她会亲自指导她,助她进合虚。
“你……你姐姐知道么?”
朱清自嘲笑道,“你觉得我会给她机会嘲笑我?”
谈墨哑然。
对于这对姐妹的相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是既然朱清不想谈,她还是转换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
她其实想问朱清为什么死了?
朱清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初从合虚离开之后我便一直四处游历,当时有镇子出现了蚁妖,我受当地村民的托付前去除妖,和那蚁后站到最后的时候却不知是被谁偷袭了一手,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谈墨凝眉。
被偷袭?为何最终会落到这些凶鬼里?
“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最初那段时间的事情已经不知道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合虚的弟子给抓进了魂瓶里,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抓你的人是谁啊?”
朱清摇头,“我只听到大家喊他何师兄!”
姓何?
拿着范围也太大了!
何须上下,姓何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可怎么找?
谈墨把这事儿记在心上,问,“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
提起这个,朱清沉默,手腕甩动,似乎有些烦躁,“我哪有什么未了的执念,你想多了!”
那你怎么成恶鬼的?
这么拙劣的逞强,谈墨都不打算揭穿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朱清语气懊恼,“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背后下黑手的人到底是谁!”
谈墨懂了。
像朱清这种性格的人,骄傲还有点自负,死的却不明不白,没有怨念才怪!
“要让你姐姐知道么?”
“为什么要告诉她!不需要!”
谈墨,“……”这是姐妹还是仇人?
绝了!
但是谈墨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出去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能找到,毕竟信息太少了!”
“没关系……那个,多谢!”
谈墨笑笑,“问题不大!”
而之前那个被她忽略的女鬼见她们终于聊完了,弱弱地追问,“那个,小道友,我的事情,您也能帮忙么?”
谈墨头大了!
“抱歉,姑娘,我可能……“
“不可以?为什么呢?为什么能答应她却不能帮我呢?为什么!”
谈墨没想到这柔柔弱弱,温声细语的女鬼居然一言不合就暴躁了起来,一只鬼爪直接朝谈墨抓了过来。
凶戾的情绪在这里似乎能被感染,其他原本四逃的鬼魂一拥而上,朝着谈墨嘶吼。
坏了!
鬼魂是极没有定力,很多激烈的情绪,比如兴奋,或者愤怒,都很容易被传染,带动,做一些盲目的事情。
谈墨手中的长刀抽出,做出刀势。
朱清挡在她前面,一把掐住那女鬼的胳膊,“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强买强卖?”
“她为什么帮你不帮我?明明比你的事情还简单,为什么不帮我!”
歇斯底里的同时,她身上燃起了一层磷火,把朱清烧的连忙放开了她。
她这一送,那女鬼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其他的鬼魂被她碰到,均是惨叫连连。
谈墨撤身后退,“朱清,你让开!”
“可她要杀你!”
谈墨,“她正在燃烧自己的魂魄,打算跟我以命换命!”
朱清,“这是打算魂飞魄散?该不会是掳走她的人跟你有关吧?这么恨你?”
谈墨抽空白了她一样,“我是那样的人么?她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哎……”
“那谁知道!”
虽然口中奚落,但是朱清依旧没有让开,盯着灼人的魂火,再次格挡上女鬼的利爪。
只是眼下的朱清肯定是打不过她的,被女鬼的手一把扫过,直接在魂体上抓出五道长长的空洞,朱清的魂体受伤了。
“嘶!果然泼妇惹不得!”
谈墨,“!”
这时候说这种话,你确定不会更刺激她?
朱清也发现了,那女鬼的听到她说这句话,出手的动作更加狠辣,而且不在执着第一个去抓谈墨,而是把所有的攻击都送给了她。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嘛?至于要我性命,啊不,要我魂魄?”
谈墨,“……”这情商,没救了!
女鬼放过了她,但是其他的鬼魂早已经被刺激的张牙舞爪,骚动不止。
这他妈!
谈墨提刀抵挡,灵力运到刀刃上,上面隐隐灵光。
“啊!好疼啊!”
“佛力!是佛力!她能伤到我们!”
“她是来杀我们的吧?这个恶婆娘!”
谈墨冤枉地想撞墙。
那佛力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在她抽取灵力的时候,丹田内功德的金光也跟着流转,细细的一条,跟紧了她的灵力,相生相伴。
其实就算没有这条功德转化成佛力跟着一起出来,谈墨的灵力也够这帮怨鬼们喝一壶。
毕竟她本身俱是法佛双修,两者相互融合,灵力里是自带了佛力的,这对于幽魂来说,伤害可是致命的!
感受到威胁的凶魂们更加狂躁,乌泱泱地朝她不要命的进攻,谈墨头皮发麻。
“大河水天!”
谈墨被鬼魂们逼得姐姐后退,身上甚至被抓出了口子,鲜血嘟嘟外渗。
只是有些鬼魂不经意被她的血蹭到,身形猛然一顿,随后,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啊!好爽!好爽!卧槽!她的血可以让我们变强!”
谈墨,“……”奶对手?
左支右绌,谈墨肩头不知道被哪知鬼又抓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横流。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凶魂太多,她根本抵挡不及,可她更不想死在这里!
三撮毛给她的完整刀法里,一共分了六层功法,由浅到深,层层递进,按照上面所说,若是她能使出第九层,能破天裂地,威力无穷。
可惜这刀法实属难练,当初尤冕化神期的修为也不过只练到了第三层明镜发白而已。
但紧紧是这三层,已经让人望尘莫及,加上孤眠,他几乎已经是独孤求败。
之前谈墨在外面所用的刀法杂乱无章,不过都是习惯性的顺手而出,并没有讲究什么招式,现如今这下,才算是真正的出刀。
并非她可以可以如此,只是浮屠塔里的岁月,已经让她彻底明白怀璧其罪的含义。
对付那头白玉狮子,她不知道对方能揣摩出多少,可她还是不敢赌,所以不危机性命的时候,谈墨觉得还是少用为好,至少在她有能力护住自己之前,一定要藏好。
眼下不一样。
现如今她开了天眼,不但她能看见那群鬼魂,他们也能触摸到她,杀伤得了她。
换言之,她亲手把自己送到了贼窝。
大河水天是群攻的招式,一刀横扫,刀身山的灵光带着佛力如同海浪一样飘出刺眼的光华。
如同平静海绵骤然起波,大浪席卷,将层出不穷的凶魂淹没。
惨叫声里,谈墨一把拉住朱清甩到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面前瞬间空出一片清净的地界。
黑漆漆的后山有在这一刀后有片刻的安静。
在其他方向的鬼魂显然是被她这一招吓住了!
疯狂的情绪也逐渐安稳下来。
灵力的透支让谈墨的脸色有些惨白,嘴角的腥红显得愈加明显!
“你……”朱清骇然地看着她,语气羡慕,“合虚果然厉害,你如今的修为想必很高了吧?”
谈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论起纯粹的修为,她不过尔尔。
所用的功法也不是合虚传授。
她将嘴角的血渍擦干,讪笑,“逼不得已罢了,人在绝望的时候,都有很多意想不到事情会发生!”
朱清呵了一声,嘲讽,“你就不会把你额头那见鬼的东西摘下来?”
谈墨,“……”
操!
忘了!
她因为开了眼,这才能看到这些东西,若是把这符篆取下来,她看不见这些糟心的东西,这些东西自然也伤不了她。
充其量不过是在她身上蹭点人气,能多活一些时候罢了!
谈墨回头看她,幽怨道,“这话你其实可以早点说。”
“自己蠢还要怪别人?”
谈墨无力反驳。
行叭,您是女鬼,您说的对!
谈墨把手搭在额前的符篆上,“你的事情我记下了,那……有缘再见?”
朱清欲言又止,随后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谈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额头的符篆摘下。
看着空荡荡的后山,长叹了口气,盘腿坐下。
她沾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型的阵法。
“这是什么阵?”祝盗升转头问旁边面色阴晴不定的相伯琮。
“殓魂阵!”
祝盗升又转头看向水镜,叹道,“此子方才是看见了那些东西吧?她那一刀应该杀了不少凶魂,这是准备给他们做法事?”
相伯琮挑眉,“多此一举!妇人之仁!”
祝盗升不赞同,“那些魂魄解释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收回来的,放在后山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她有心送他们一程,你又何必如此苛刻?”
“仙、人、鬼,各自修行,人在中间,向上为仙,朝下为鬼,皆是造化,要她多事?”
祝盗升,“三界各行其道,若遇不平,相助一把也无妨!”
“无妨?谈墨如今助了这些凶魂一把,谁又帮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一把?这些凶魂,每一只被关进后山前,我都检查过,手上至少沾染了数百条人命!”
祝盗升皱眉,“怎会如此?”
相伯琮,“近些年,天衍界各处都是灾祸,或大或小!那边的结界我已经修不好,可这些灾祸并未消失,我猜想可能还有哪里出了问题。”
“嗯!我再多派些弟子出去看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不如先想想怎么处置这果子吧!她那刀法可不是我合虚的,内门弟子私学外门功法,按例该当如何?”
祝盗升面无表情,“逐出师门。”
“你知道这不可能。”
“你有计划?”
相伯琮伸手搅动了一下水镜,谈墨给那些冤魂做法的画面便消失在涟漪里,“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想必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好。”
祝盗升不再多言,想着等会儿谈墨就来了,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相伯琮在他走后,面色沉了下来。
那刀法明明已经失传,谈墨是从何处得来?
看来这些年,她有不少秘密啊!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祝盗升去而复返,相伯琮眉梢抽了两下,转过身戏谑地看着他,“在你身上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祝盗升的记忆力是天衍界可算是首屈一指,能让他发生这种事,显然刚刚心绪不敬啊。
“秘境的封印准备已经做好了,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秘境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我如今法力受损,怕是要诸位帮忙才能办得到了!”
“此时无妨,我来跟诸位长老商量!”
“好,对了!你感觉谈墨方才那套刀法如何?”
“甚是精妙!”
“若是合虚弟子都能学此刀法呢?”
“那凌剑峰怕是危险了!”
“哈哈哈!好,我知道了!”
祝盗升看他一眼,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套打法确实精妙,当年有幸一见,经年不往。
原以为故人已逝,他后继无人,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在谈墨身上看到。
看来他的好好审审这枚小果子才是!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相伯琮看向旁边努力减弱自己存在感,下巴垫在爪子上打瞌睡的白玉狮子。
狮头猛摇,“不喜欢,喜欢打架!”
相伯琮一个弹指敲在他脑袋上,白玉狮子疼得原地打转,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别装了,你那玉石的身子知道什么脚疼?”
白玉狮子顿住,蔫蔫地趴窝下来,“知道了知道了!”
相伯琮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等会儿她进来,我让她陪你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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