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奢回四通关了,他不能不坐镇那里,乐毅开始全力以赴招兵买马组建铁骑了。赵兴说了,只给他两年时间,五万铁骑必须整编并且训练完成。时间紧迫啊。
现在赵兴和他的集团,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灭掉中山国,消除赵国的心腹大患,将代郡和晋阳邯郸联系成一片。
而赵兴急匆匆的开始赶奔各地,进行考察,进行秋粮收购了。
之所以赵兴要这么急吼吼的亲自抓秋粮收购的问题,是因为当时在家宴上,自己的三弟以现身说法,详细的解释了当初自己的先祖乐羊,为什么带着当时世界上的霸主,最强大的魏国军队,对一个人口不足三百万的中山国进行进攻,却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这其中是打打停停的,打打停停的原因就在于粮食没有供应上。
在外作战的军队,在三个月之后,那些应征的百姓就服完了征赋,剩下的时间,所有的开销都需要国家担负。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赵国替东方诸国抵挡住强秦的时候,因为吃光了国内储存的粮食,不得不向东方的国家借粮,结果被那些短视的家伙们拒绝,最终失去了这一个唯一能够和秦国对抗的屏障的原因。
不管是乐毅以身说法,还是后世赵兴的知识,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想当然的错误,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弥补。
这一个想当然的错误,就是后世给他的一个理念,藏富于民,藏粮于民。
藏富于民可以理解,藏粮于民,其实就是政府的懒惰。真正的强国,应该是百姓富足,国家储备丰盈才对,而不是单腿跳。
赵兴认为,那个政策是对的,因为那个政策将粮食藏在百姓的手中,最少官府不会出现因此而出现的腐败,至少官府不因为收藏粮食而沉淀下一大笔资金,至少官府不会为了收藏这些粮食而出现巨大的损耗。至少官府——好吧,至少官府是非常轻松的。然后只要需要粮食的时候,官府调拨出钱款来,向百姓临时收购,那么会有海量的粮食得到。
但是,乐毅的亲身说法,让赵兴突然间恐惧的冒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里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发生天灾和战争,官府需要粮食的时候,万一百姓手中有粮不卖,或者是百姓手中也没了粮,那该怎么办?
不要轻视这个万一,毕竟这个万一是存在的,存在就有其可怕性。
赵兴想起来了,历史上赵灭中山,整整用了十二年啊,那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就如自己这般神明英武,想要灭亡中山,最少要打三五年以上的战争,最少要动员10万的骑兵。按照人和战马的消耗,就是普通步兵的7倍,也就是说,每一天消耗的粮食就等于是步兵的70万。
70万人每日消耗的粮食,那将是多么的恐怖数字。而经过精密的计算,韩策告诉赵兴这个家主,自己的厨房里,只有一袋子麦子和黍米,因为没有必要存储粮食,只要明日一早,那些老客户的粮商,就会在早饭之前,将整个府上上上下下五百人的粮食份额送过来。
感情,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当时赵兴后背发麻,就询问韩策:“那如果这个粮商突然死了怎么办?”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韩策当然有后备:“我们第2个粮商正在跃跃欲试。”
赵兴沉声问到:“如果我们后备的那个第2个粮商,突然间断货该怎么办?“
韩策一笑:‘我们第三家的粮商会供应给我们。”
“那么第三个粮商家里突然失火,啊,这个时代叫走水,我们该怎么办。”
韩策就张口结舌,好办天才期期艾艾的回答:“不至于这么巧吧。”
赵兴就捂脸,怎么能将事情寄托在不至于上呢?
“母鸡司明,公鸡下蛋,这样的事情都时有发生,那么,你还认为这样的巧合不会出现吗?”
没有责备这个尽忠职守的属下的意思,而是赵兴在自责。
薅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这么笨,为了一个国家不出口猪肉给我们,我们的猪肉价格就翻上了天。为了一个国家断供我们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让我们一个世界性的大公司轰然倒毙。我经历了和看到了那么多,我怎么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真的该死啊。”然后丢下一脸茫然的韩策,冲向了大堂。
危机的事情不能火烧屁股做,那会扩大恐慌和危机。于是,在大堂上,歪着身子的赵兴对户部齐飞询问:“今年的麦子收成会怎么样啊?”这样的神态语气,掩盖了他内心的恐惧和焦急,显得云淡风轻的关心百姓。
但许杰却观察到,赵兴的指尖在颤抖,而且,他摸自己鼻子的次数,在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内,竟然有十次。
最了解赵兴的许杰知道,自己的家主很紧张,不,是非常的紧张。
于是,许杰开始紧张的聆听齐飞的回报。
“这是田农使,也就是工部任田的职责,请兴君询问任田。”
齐飞这样回答的时候,也发现了赵兴的紧张,因为,自己的兴君从来没有搞错属下职责的时候。
任田直起身子拱手回答:“因为新的铁质农具,和曲援犁的大面积使用,原先一亩的麦子产量是五斛(二百五十斤上下)现在达到了六七斛,再加上代郡新开发的土地的面积继续扩大,所以,今年的麦子收成很好,总量很高。”
许杰发现赵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任田接着道:“农民丰收啦,但他们只有麦子没有钱,奸商们会趁机剥削农民的啊。而每斛麦子的价格依旧停留在三百钱上下,产量的提高,反倒再次被商人压低了价格。谷贱伤农的现象已经出现了。多打了三五斗,百姓的收入没有提升,反倒减少了。”
齐飞就深有同感:“因为我们收百姓的四十钱的税赋,我们和其他诸侯不同,我们收取的不是谷物而是钱。所以,奸商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农民需要上缴税赋顶钱的时候,他们故意压低价格,让百姓不得不认同贱卖手中的谷物,换取钱来缴纳我们的现钱,所以,才会出现了谷贱伤农的现象。”
周通也正直的汇报:“而那些奸商,在百姓青黄不接的时候,却又高价卖给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所以,我请求主上,发布一条法律,严禁商人。”
赵兴就纳闷:“我们的平贾政策难道失效啦?”
齐飞进言:“不是我们的政策失效,因为粮食买卖不再是国家统一的生意了,所有,平贾只能是指导价格,而各地商贾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零零散散的,我们实在是管不过来。”
周通就再次建议,将粮食做为国家的垄断生意来做。
赵兴轻松的摇头:“过啦,过啦,百姓需要钱,不将粮食卖给商人,还能卖给谁呢?商人将本逐利,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弊端,我们就禁止商人,毕竟商人的存在还是利大于弊的吗。什么时候,都不能一叶障目,一杆子打掉一船人啊。”
然后赵兴感叹:“看来,我们只收取百姓则算钱,这个利农便农的政策,却成了害农的政策了,这很不好啊。”
许杰发现赵兴的手指不再颤抖了,他也不再频繁的摸自己的鼻子了,这说明,他的恐惧已经消失了说明他对他刚刚的恐惧,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于是,许杰习惯性的拿起了纸笔,准备记录马上赵兴要公布的新的政策想法了。
配合默契,就是这样吧。
“所以,我准备将我们的政策改一改,不断的调节才会让我们的政策适应社会,适应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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