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猫都已经走了。”
望着面前匾额上的“艾红酒楼”这四个大字,伊莉雅不解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话要问她。”
珠玛面无表情地答道。
“珠玛。”
伊莉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肥猫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下次再见之时,甚至很有可能是敌人,你又何必为了他操这么多心?”
“咽不下这口气。”珠玛言简意赅地答道。
“那你快些。”
伊莉雅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为了肥猫,咱们已经耽误了太久,我可不觉得阴天会乖乖收手,不来找我们麻烦。”
“珠玛嫂嫂。”
肥膘突然插嘴道,“那位阿竹姑娘恐怕并不在酒楼之中。”
“这寒岳国处处透着古怪。”
珠玛随口答道,“仅凭神识,并不能断定人在不在里头,我去去就来。”
随后,她便大步闯入酒楼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转眼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伊莉雅与肥膘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眸中读出一丝无奈。
没过多久,珠玛便铁青着脸出了酒楼,从表情来看,显然并未能如愿。
“不在么?”伊莉雅关切地问道。
“被人带走了。”
珠玛咬着牙道,“阿竹和那个漪布,都被人带走了。”
“带走了?”
伊莉雅不解道,“谁干的?”
“不清楚。”
珠玛摇了摇头,秀眉紧锁,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忧色,“不过听人描述,很像是阴天的手下。”
“倘若是他,那咱们一时半刻倒还真没啥办法。”
伊莉雅思忖片刻,柔声说道,“不如先去和姨父他们会合,再从长计议。”
珠玛没有多说什么,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前所未有的不安与不祥自心底疯狂涌起,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
这一夜,肥猫醉了。
通天级别的强者,按说绝不可能喝醉,可他却是实实在在地醉了,醉得很凶。
也不知是酒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这、这就是喝醉的感觉么?”
他两眼发直,愣愣地注视着手里的酒杯,含含糊糊地说道,“还、还怪舒服的咧。”
“如何?”
阴天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还想死么?”
“说实话。”
肥猫呆了许久,突然咧嘴笑道,“想。”
“像你这样的强者。”
阴天似乎颇觉意外,“本可以玩遍天下美女,尝尽天下美食,干翻一切看不顺眼的人,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何必要被一个女人束缚?”
“晚了。”
肥猫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已经被束缚得牢牢的,解不开了。”
“好强的执念。”
阴天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难怪你年纪轻轻,便能拥有这样的实力。”
“我、我不如你。”肥猫醉眼迷离道。
“愚兄这点微末之技,全都是靠时间堆出来的,论天赋远不如你。”
阴天笑眯眯地说道,“对了,肥猫老弟,咱们算是亲人了吧?”
“你、你把我当亲人。”
肥猫脑袋晕乎乎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咱、咱们就是亲人。”
“既然是亲人。”
阴天笑得愈发灿烂,“那等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之后,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好、好说。”
肥猫摇头晃脑地答道,“有、有什么事尽管说,只、只要我能做到……”
“一言为定。”
阴天突然将右手大拇指塞进嘴里,狠狠咬破,鲜血汩汩而出,滴滴答答掉落下来。
他右臂疾探,手上的拇指不偏不斜,点在了肥猫眉心。
肥猫只是愣愣地盯着酒杯,对于他的举动并不在意,也完全没有要闪避的想法。
很快,他眉心便出现了一个鲜艳的红点。
眼看着红点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阴天笑了。
见他高兴,肥猫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而笑,许久都没有停下。
……
“大、大人。”
置身于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阿竹环目四顾,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一丝忐忑,忍不住紧张地询问带路之人,“您、您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儿?”
漪布的性子更为谨慎,此时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双手紧紧抓住阿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不安。
艾红酒楼的规矩,是不允许客人将陪酒女带走的。
可架不住有些客人私底下和陪酒女们接触,豪掷千金之下,多半还是能得偿所愿的。
毕竟,出来干这一行的女人大多为生计所迫,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跟着客人离开,却绝对是最诡异的一次,只因对方在付完钱之后,竟然将她们带到了王宫!
阿竹就算再怎么自负,也知道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个身边不是莺环燕绕,美女如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上自己这样的普通陪酒女。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那么几个瞬间,阿竹几乎就想喊停这桩生意。
可对方给的报酬实在太过丰厚,却令她到了嘴边的话语怎么都舍不得说出口来。
“到了。”
就在二女心神不宁之际,前面那人突然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
阿竹愣了一愣,定睛看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此人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高贵而潇洒的气质看得二女一愣一愣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若凑近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并不鲜活,反而略显空洞。
好个俊俏公子!
饶是阿竹和漪布取向有异,可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却还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来了么?”
男人冲着二女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大老远的,辛苦了。”
“这位公子。”
阿竹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知您传唤名民女二人有何吩咐?”
“花钱将陪酒女带出来。”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还能为了什么?”
“公子说笑了。”
阿竹抿嘴轻笑道,“外头那些臭男人倒也罢了,似您这般身份尊贵之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这样卑贱的陪酒女?”
“陪酒女这个职业,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阿竹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
男人哈哈一笑道,“徐某有位朋友,还真就看上了你身边的漪布姑娘呢。”
“公子姓徐?”
阿布眼神微变,脸上的笑容隐隐有些勉强。
“瞧在下这记性,连自我介绍都给忘了。”
男人一拍脑门,连声致歉道,“抱歉抱歉,在下徐右卿,见过两位姑娘,至于我那位朋友……”
言语间,他突然双手“啪”地一拍,背后的屏风右侧,登时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个人。
此人的面容仿佛造物主不小心将各种元素拼凑而成,与“协调”二字几乎沾不上边。
他的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窝之中,皮肤布满了皱纹和疤痕,鼻子扁平而宽大,仿佛一颗被岁月压扁的土豆,突兀地挂在脸庞中央,嘴唇厚重而扭曲,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布满了黑色的裂纹和疤痕,牙齿更是凹凹凸凸,参差不齐。
他的手臂又长又细,犹如两根枯枝垂在身侧,手指关节异常肿大,双腿则显得短小无力,仿佛两截被岁月压弯的竹竿,艰难支撑着沉重的身躯,身长大约只有普通成年男子的三分之二,甚至还没有身为女人的漪布高。
用“丑陋”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此人夸张的样貌。
他简直就是丑出了天际。
“你是……”
看清此人容貌,阿竹和漪布齐齐色变,异口同声道,“丑三?”
“原来两位认得丑三么?”
徐右卿轻抚手掌,笑眯眯道,“那就好说了。”
岂止是认得?
艾红酒楼方圆十数里,谁不知道丑三这个挫货?
就连小孩路过他身边,都要吐两口唾沫才走呢!
也不知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攀上了徐公子这样的高枝!
阿竹心中暗暗吐槽,一想到自己二人很可能是被丑三点名而来,忍不住犯起了恶心,几乎就要当场呕吐。
漪布更是面色惨白,摇摇晃晃,险些昏厥过去。
“漪布姑娘。”
徐右卿脚下微微一动,不知怎地出现在漪布跟前,体贴地将她搀扶住,柔声细语道,“我这朋友自从见过你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深陷相思,难以自拔,这才委托徐某代为提亲,想要与你白首偕老,共度余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言语间,他的右手不知不觉在漪布眉心轻轻一点,动作迅捷而隐蔽,从阿竹的视角,根本就无法看见。
丑三想娶漪布?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徐右卿这番话,登时令阿竹直翻白眼,脸上努力保持平静,内心却早就怒骂不已。
即便有这位贵公子出面提亲,她也并不担心漪布会答应下来。
只因身为情侣,她清楚地知道,漪布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不料接下来的一幕,却犹如一记当头重锤,将她砸得晕头转向,险些怀疑人生。
“我愿意。”
只见漪布点了点头,温顺地答了一句,随后竟然快步来到丑三跟前,俯身重重吻在了他那粗糙的嘴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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