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黯淡白光的壁灯,在厨房中忽然亮起。
一个人影,正在其中忙碌着。
此时屋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下午在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后,感觉精神疲劳的卢瑟先是清洗了一下鸟嘴套装,之后便躺在约瑟夫办公室中的小床上,睡了一觉。
这会刚醒来的他,正赤膊着上身,在腰间系上一条麻布围裙,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异域小调,脚步灵活,颇为愉悦的准备着晚餐。
对于前世早已在手术台上见惯了生死的他来说,约瑟夫医生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触动。
两片黑面包,配上一颗剥了皮,有拳头大,半生不熟的闷土豆,以及小半颗炖烂的洋葱,这就是卢瑟准备的晚餐了。
当然,晚餐是双人份的。
用餐的地点,在安置室内。
他准备和食尸鬼共进晚餐。
当然,目的是为了探究食尸鬼对于食物会表现出的某些生理特性。
比如:吞咽、咀嚼、又或者一些别的东西。
“啪”
火柴点燃了放置在安置室门口的煤油灯,一向吝啬的约瑟夫,并没有在诊所中各个房间都装配上壁灯。
所以煤油灯这种相对古旧的工具,依旧是日常必备的。
昏黄的光线,顷刻间便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沉睡在黑暗中的食尸鬼,在感受到光线之后,再次活跃了起来。
提着煤油灯,迈步走到病床边,卢瑟将餐盘放在了病床边的一张木凳上。
接着便转过身,凑到那只食尸鬼的身边,仔细的观察起它目前的状态来。
手脚并用且不停挣扎,大张着嘴,一副想要咬一口卢瑟的模样。
起床气很大呀!?
“饿了吗?”
“嘶...嗬...”
一口口气直接哈到了卢瑟鼻间,一股浓重的口臭扑面而来。
卢瑟皱起了眉,戴着白手套的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它已经秃了的脑门上。
咚!
突然的袭击,让食尸鬼瞪圆了眼,它的后脑直接磕在了床板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卢瑟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的卢瑟决定再尝试一下。
眼瞅着食尸鬼仰起脑袋,继续朝自己嘶吼起来。
卢瑟又一次抽了一巴掌上去。
但这一次食尸鬼似乎是有备而来,在卢瑟的手抽过去的时候,它的嘴同时咬了过来。
卢瑟眼见不对劲,收手也已经来不及,直接将手掌捏成了拳,一拳打在了它的尖锐牙齿上。
咚!
噗嗤!
牙齿碎裂,卢瑟的手,直接插入了它的口腔中,将它钉在床板上。
“啧”
感受着自己的手似乎正在被某些温热的东西所舔舐,卢瑟的嘴角抽了抽。
收回手,他看着白手套上的污秽以及碎牙,忽然有些兴奋。
他真的变强了!
只是,睡了一觉就变强这种事,太过离谱了一些,他决定看看是不是系统的原因。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视线的左上角。
在那里,一个感叹号正在闪烁着。
意识集中,他看到了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宿主遭到血疫袭击】
【免疫生效,宿主成功豁免血疫】
【宿主成功吸收血疫,获得微量的体质提升】
...
【宿主已经完全免疫血疫,身体不再得到强化】
好家伙,原来自己睡觉的时候,居然遭受了这么多次血疫的攻击。
将信息梳理完毕,卢瑟深吸一口气。
眼神逐渐恢复冷静。
虽然身体得到了强化,但这些信息的提示,让他认清了这个世界的可怕。
危险无处不在,即使系统能够帮助自己豁免来自旧日主宰者的攻击,但其他攻击,它是无法阻止的。
所以自己必须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
看了眼床上下巴已经脱臼,且伸着舌头,依旧活蹦乱跳的食尸鬼,卢瑟突然没了吃饭的欲望。
他拿起餐盘,走到它的身边,直接捏住了它的脸,将那些食物一股脑的倒进了它的嘴中。
帮助它上下开合着口腔,看到它的喉管开始蠕动起来后,卢瑟收回手,站在一旁注视了一会后,就拿着煤油灯出了房间。
诡异的吞咽声在黑暗的房间中不断回响着。
...
第二天清晨。
卢瑟起了个早身,洗漱完毕后,他撬开了约瑟夫放在床头的小金库,从里面取了一些先令。
为了可持续的发展,以及方便自己展开后续的研究和实验,他准备常驻在诊所中。
现在,他要去购置一些易保存的食物,以及一些工具和生活日用品。
打开诊所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片寒气。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厚重的迷雾笼罩了整座城镇。
卢瑟环顾了一圈诊所前的空地,并未发现昨天的那名妇女以及推车,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
寒风再次袭来,卢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捏了捏鼻子,裹了裹身上那件单薄的灰袍,伸手将背后的兜帽盖在了脑袋上。
沿着诊所前的街道,一路向西,再左转,卢瑟来到了一处集市。
这里,多了一些叫卖的人声,似乎昨天在诊所边发生的一切,未曾影响到人们的生活。
但,当卢瑟走在街上,左右观察时,他能够感觉的出来。
这群人的神态与精神,几乎都是处在紧绷状态的。
他们眼眶中那几乎完全没有遮掩的恐惧神色,让卢瑟明白,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所有人都笼罩在这种恐惧的情愫之中。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要走出家门。
卢瑟想了想自己之前的生活,大致明白了一些。
为了生活,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吧。
毕竟,底层民众的生活是艰难的,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就几乎用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
在街上转了几圈,购买了一些食物,并叮嘱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替自己送到诊所后,卢瑟就绕路准备去一趟位于莱茵河西侧的卡罗尔的家。
昨天的事,诊所内的人,包括自己在内,都感染上了血疫。
所以他可以确信,卡罗尔被感染的几率很大,他要过去确认一下才行。
从莱茵河的石墩桥上穿行而过,听到身旁的路人中,有人咳嗽后,卢瑟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去,他这才发现,从莱茵河西侧过来的人,他们中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很明显的病容。
眼眶凹陷,眼袋深沉,精神恹恹,走路脚步踉跄,似是一点都没有力气。
这是很明显的发烧的症状。
卢瑟的心情,不由变得有些沉重,他想要拉住他们,对他们说些话。
但话到嘴边,他却不由自主咽了下去。
随便对别人说他可能感染了血疫,卢瑟的遭遇,很可能是遭到谩骂,严重些就很可能会是殴打了。
现在的他,并不惧怕打架,但这种没必要的麻烦,他觉得还是不要自找为好。
万一一个不谨慎,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就不划算了。
石墩桥下方,一栋位于莱茵河沿岸,带阁楼的木制小屋旁,卢瑟从旁边的小巷中走出。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依旧没有任何人声鸟鸣,他的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警惕。
从刚刚进入前方的那条小巷开始,直到走到这边,他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很明显是不正常的,因为之前每次来这边找卡罗尔的时候,卢瑟都能够听到小巷中的各种咒骂、吵闹声。
所以,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
就此离开,或者依然去敲响卡罗尔家的大门。
只是,没等卢瑟犹豫多久,卡罗尔家的大门,却是从里面打开了。
一名神态恐惧,穿着破烂亚麻衣,身上满是污秽血渍的中年妇女,跌跌撞撞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看到了卢瑟,朝前走了两步,麻木空洞的双眼,没有任何变化,伸了伸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她就被从门内伸出的一根蠕动扭曲的触手状物体给重新卷进了屋内。
门始终敞开着。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从门内飘散而出。
没过多久,卢瑟就听到了屋内传出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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