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赵维预计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可是,要把两条大船装满,却不是什么容易事。
所以,连赵维自己都没想到,等两条满载而归的大船再次出现在琼州海面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
而且,琼州也不是离开时的琼州了。
赵维的船离琼州港还有一段距离,就见攀爬在桅杆顶处的一个黝黑少年猛然大叫:
“敌袭!!”
下面的赵维一个激灵,“敌特么什么袭?这可是琼州,大宋的老窝,难道元兵打过来了?”
朝桅杆上嚷嚷,“海娃子,你他娘的看清楚了吗?哪来的敌袭?”
海娃聚目,细看一阵,“没错,港外皆是元船,还有回回的三角帆船,而非大宋海舟。”
赵维一听,赶紧从身边道士手里抢过佩剑,眼珠子通红,“准备迎敌!!准备迎敌!!”
至于身边那个道士......也是无语。
你抢我的宝剑作甚?再说了,咱们就两条船,宁王想的不是跑,而是迎敌。这份胆识,确是不俗。
道士俗名王胜,乃是终南南宗李道纯的弟子。同时也是崖山一役,扑身敌舰那几十个道人中的幸存者。
同样的,桅杆上的海娃子,便是自焚冲阵的严老汉的儿子。
除了二人,船上还有十来个道士,还有海娃的姐夫关六郎,都是崖山一役的熟面孔。
事实上,赵维拿圣旨去百姓营那边征人,根本没人愿意陪着混蛋宁王胡闹。
也就是在崖山离皇舟近的,亲眼看见赵维击鼓的一小部分人,对其坚信不疑,愿意与之同往。
而除了这些人,船上还有两波人。却不是赵维从琼州带出去的,而是在交趾“捡”回来的。
而且,领头的人来头还不小。
一位是大宋前宰相陈宜中,另一位则是前殿前司都指挥江钲。
陈宜中是早前受杨太后委派,去交趾借兵抗元的。
结果,这老先生一去就是大半年,要不是赵维也去了交趾,这老货就住那不走了。
至于江钲,却纯粹是巧合。
之前说过,张世杰与江钲政见不合,把江钲打发去福建为其父江万载发丧了。
江钲安排好老父后事之后,仍心系家国,募集了五百勇士,准备去崖山与皇驾汇合。
走在半道上,听闻崖山兵败,官家南下的消息,于是江钲又往琼州赶。
但是,奈何整个雷州半岛皆被元军封锁,他又带着五百义勇,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元军防线根本不可能,只得绕道交趾,寻船渡海。
结果,刚到交趾王城,就听说有宋船在此。过去一看,原来是赵维。
江钲没有经历崖山一战,对赵维的印象还停留在原来。此时见宁王拔剑而立,居然嚷嚷着要出战,不由皱眉无语。
这......还是那个宁王吗?
咳咳,清了清嗓子,“宁王,稍安勿燥!钲之见,似乎不像敌袭。”
赵维一听,“江帅何以见得?”
普普通通一句,却是又让江钲有点不适应。
要知道,以往的赵维都是当面直称其名,背地里叫他“老不死的”。
这么客气的时候,真的没有。
一指隐约元舰,“元船首尾相连,非是攻打阵势,更像是回营入港。”
“况且,宁王且看,我琼州大营并无战船出战,且中门大开,也不像守势吧?”
江钲说完,赵维还没搭话,却是马小乙蹦出一句,“这么说,琼州投降了?”
“滚!!”
赵维大骂瞪眼,“太尉和陆相岂是偷生之辈?定会战至最后一人的。”
“......”说的江钲又有了不真实的感觉,宁王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但不管怎么说,江钲还是认可赵维所言的。
捻了捻胡须,“之前宁王说,成王南下涯州抢粮。算着日子,应当折返了吧?”
一语道破梦中人,赵维恍然大悟,“当是家父无疑!江帅果然心思缜密,险些摆了乌龙。”
“呃....”
江钲又不习惯了,宁王...宁王这是在夸老夫?
.....
——————————
江钲所料不错,入琼州港的元舰,正是赵与珞一行。
而且,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成王实打实的大胜而归,收获颇丰。
赵与珞此去,正赶上自伊利汗国发到中原的一只补给船队。
突然杀出,竟截获满载粮船八十艘,再加上涯州港内停靠的二十余艘大食商船,半个月工夫,成王截了一百条海船,连同货物而归。
现在,赵与珞就别提多得意了。
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亲自出迎的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心说,我那宝贝儿子不简单啊!还真让他说着了。
仅凭时局推断就知道涯州有粮船,难道......那小子还是个兵法之才?以后却是要另眼相看了。
怀揣这样的心情,赵与珞英雄一般入港,享受众人追捧。
劫了这么多船,还有这么多粮,可是解决了大宋的大难题。张世杰、陆秀夫自然也是高兴得紧,不吝美言。
什么好听说什么,成王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众人寒暄客套罢了,赵与珞的目光却是飘忽不定,总向四周扫看。
后来实在绷不住,直接问了出来,“我那混蛋儿呢?”
“这......”
陆秀夫卡住了,看向张世杰,意思是,还是太尉来吧!
张世杰一翻白眼,好事怎么不找我?
装做没看见,把皮球踢回陆相手里。
没办法,陆秀夫不想扫兴也得扫兴了。
“宁王他......”
“他怎么了?”
“他跑了。”
“什么?”赵与珞没听清,“君实说什么?”
陆秀夫苦脸,“实不相瞒.,成王离开琼州第二天,宁王就从太尉手里抢了两条军舟,还假传诏令征调一百水手民夫,然后.......不知所踪了。”
嘎!!
赵与珞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他他他,他怎么就不知所踪了呢?”
成王完全理解不了好吧?怎么就跑了?怎么就不知所踪了?
陆秀夫一看,心说,成王殿下啊,咱还没说最糟糕的呢!
要是告诉你,那小子把你那点家底都“卷包烩”了,你能挺得住吗?
“成王殿下!”
犹豫再三,陆相公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一气都说了吧!
“还有一事,成王要做好准备。”
赵与珞脸色一白,还有比混蛋儿子跑了更糟糕的事?
“何,何事?”
“就是这个这个......”陆秀夫一阵犹豫,难开其口,“宁王他.....他....他....”
抬头看向港口,正看见两条海船分浪而来,混蛋赵维傲立船头。
“他回来了!?”
陆相调儿都变了,怔怔地看着远处。
心说,怎么回来了呢?他怎么敢回来呢?
赵与珞这边,顺着陆相公的目光看去,也看见赵维在那摆poss,有几分小帅。
登时由悲转喜,心中大松。
傲然道:“那混小子哪里跑了?陆相却是乱言!”
嗯,回来是回来了,可是钱花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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