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赵一恒生日这件事,宋怀瑾担忧了好几天,她之前答应过每个生日都会陪他过,可是今年,确实是脱不开身。
陆锦宁接手军队后一路退了百里,退到了兰丘与临渊的交界,虽然宋怀瑾有些不理解,但是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策略,宋怀瑾不便插嘴。
“怀瑾,怀瑾。”门外,战一玲带着几分兴奋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封信:“我哥他要来了!”
“你的...哥哥?”宋怀瑾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恒?”
“是!”战一玲把盖着她私印的信纸递给她:“你看,他说他的腿已经好了,不运功的话问题不大,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他想来兰丘找你。”
宋怀瑾面上透着兴奋,开展以来,事情不断,想来与天战山庄作别已经三月有余,一听赵一恒要来,她自然高兴,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便收了回去。
战火纷飞,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赵一恒来这里不过是徒增危险,她有些不放心。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来兰丘不过才三天,我刚醒来,并没有告诉过他我在兰丘啊!”她心神不宁的又看了一遍来信,信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你要的百人谋士团,我只凑齐了五十人,若是实在有需要,我可以策反陆锦宸手里天战山庄的人。
宋怀瑾心头剧震,她没有告诉过赵一恒这件事,也从来没向他要过什么谋士团。
宋怀瑾最开始怀疑那信是伪造的,可是,看着那与自己私印丝毫不差的红戳,浑身不是滋味。
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是谁对于自己的近况这么了解,能骗得了赵一恒?
“怀瑾,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战一玲不明所以的盯着宋怀瑾,不放心的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这信不是我写的。”宋怀瑾的话脱口,两人皆是一惊,战一玲面色发灰:“这信不是你写的?那是...”
宋怀瑾脑子飞速运转,曹明阳吗?他并不知道赵一恒已经是天战山庄的庄主了,那只有...
宋怀瑾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把这个名字挖了出来——陆锦宁。
陆锦宁表面上关心她收容她,实则是想利用她来凝聚天战山庄的力量。
宋怀瑾的手不自觉收紧,信纸被她捏的皱巴巴的,最终“撕拉”一声裂开,仿佛在控诉女子内心的悲鸣。
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体会到了陆锦宁的心机。
关键是这事还不能向他质问,到时候陆锦宁一定有更完美的说辞,她不能贸然出击。
思前想后,宋怀瑾立刻转身坐回桌案前,写了一封劝赵一恒回去的信,迅速放飞了那传讯的信鸽。
不远处,陆锦宁安然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了天空飞过的信鸽,知道那是宋怀瑾放出的讯号。
他转身回房,拿出了一个十.字.弩,对准了天上的白鸽...
“咔”
白鸽怦然落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再也没有了生气。
他出了门,上前几步伸手抓起奄奄一息的信鸽,回头问道:“曹明阳呢?”
跟着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一个道:“大概在怀瑾先生的卧房里养病。”
陆锦宁眸子微微闪动:“我去看看他。”
......
宋怀玉受了委屈,捂着浑身的伤口,被陆锦宁教训的痛越发让她感到羞耻不堪。
她颤颤巍巍的起身,在房间里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自己珍藏的.乌.头.碱,她如获至宝的看着那小纸包,找了一个还算矮一点的窗户,踩上凳子翻了出去。
她故作大度的一步步来到厨房,支开了熬药的士兵,把毒全部放进了曹明阳的药里。
宋怀瑾不是能耐吗?
不是能联合曹明阳一起坑他吗?
行啊,既然她这么会挑拨离间,自己难道就是傻的?
曹明阳可是陆锦宁的得力干将,若是死在了宋怀瑾房中...
宋怀玉越想越没,嘴角不自觉挂上了笑意,那被支出去的小士兵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返了回来,看着嘴角与太阳并肩的宋怀玉十分不理解:
“王妃,您在笑什么?”
宋怀玉浑身一抖,后知后觉的收回不合时宜的得意,转身道:“我想到了一个王爷喜欢吃的菜式,想着夜里做给王爷吃,现在没什么事了,你继续熬药吧。”
“哦。”小士兵将信将疑的挠挠头,目送了宋怀玉离开,才按照惯常端起药送到曹明阳身边。
曹明阳装病已经有两日,躺着浑身不对劲,不自觉看了看窗外:“这都两天了,殿下忙什么呢?也不来看看我。”
送药的小士兵听了他的碎碎念,不自觉轻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先生您喜欢咱们五殿下呢。”
曹明阳憋不住笑;“那不能够,我还是喜欢女人,不过...”他说着接过药碗靠在那小士兵耳边:“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宋怀瑾那个人啊,太凶了,找媳妇不能找那样的,得被她欺负。”
他说着还不满的看了看手里的药:“你看看,这药多苦,一定是她又想捉弄我。”
小士兵笑着,兰丘算是个很随和的领地,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没有什么隔阂,同时开玩笑也是经常的事。
曹明阳一捏鼻子,几口把药灌下去,将药碗递给小士兵继续盼着:“你若是晚上看见五殿下,记得让他过来一趟,看他是不是忘记苦守寒窑的曹宝钏了。”
“先生放心,我一定带到。”送药的小士兵接过药碗,转身刚刚准备离开,忽听背后“哗啦”一声。
曹明阳整个身子扑在桌子上,带落了一桌子的茶盏玉器,噼里啪啦响声里,曹明阳浑身僵直的躺在地上,口中不时有血狂涌而出。
小士兵一下子慌了神,手中药碗一不小心落在,砸在脚边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才唤醒了他的神志,他慌慌张张的向前迈步,“曹先生,曹先生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带着绝望的苦涩,刚刚走到门外的陆锦宁忽然看见了这一幕,整个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快步来到曹明阳身边,丝毫不顾及他一身的污血脏了他的白衣,“军医呢?快来人!”
曹明阳一只手紧紧揪着陆锦宁的衣角,表情狰狞痛苦,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会离开陆锦宁,他以为自己起码还能再陪他几年。
他连陆锦宁战败后安慰的措辞都想好了,此刻许许多多的话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根本不能张口说话。
乌.头的毒性太过刚烈,曹明阳看见自己脏了陆锦宁的衣服,才想起来他有洁癖,连忙伸手去擦,可是他忘了手上也沾着血。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落下来,曹明阳终于放弃了动作,用最后一点力气开口:“殿下,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舍不得您啊!”
“我知道,你别说话,军医马上来了!”陆锦宁急的快哭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措,这么恐慌过。
他一直认为生老病死自由命数,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死了他也不曾落泪,可是这个跟了自己许多年的谋士,这个左膀右臂忽然没了,他适应不了。
“曹明阳,坚持住,你别死,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来了。”陆锦宁眼神里满是慌乱,再也没有了往事的沉稳。
可是,他的谋士终究没能等来军医,他就这样生生看着曹明阳在自己怀里断了气。
军医慌忙从外面跑过来,第一次看见涕泗横流的陆锦宁,他们刚要下跪,就听陆锦宁嗓子里发出低吼:“出去!”
五殿下发话,他们不敢不从,只好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推出了殿外,然而并不敢远走,只能在殿外跪着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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