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一颗悬空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她在想什么?她不该怀疑的,她该相信陆锦宸是善良的。
不论如何,他是爱她的,这就够了。
如今天下大乱,这世道本,就是一程风雨,一路淤泥,人走在其中久了难免疲惫心凉,这个时候若是有人…
尤其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还要怀疑他,还要帮着旁人害他,那该多让人绝望。
“你到底怎么了?”陆锦宸对她忽然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拉住她的手认真的把脉: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个?”
“前几年学的,我总不能随身带个大夫。”陆锦宸说的云淡风轻后抬眸惊喜的看着宋怀瑾:“喜脉诶,怪不得你身子这么虚,睡了整整整整两天呢。”
“呵。”宋怀瑾被他浮夸的演技逗笑了,忽然想起九华殿那日自己呛出的几口凶险的血沫,顺口道:
“你家孕吐吐血?我饿了,快去拿饭啊!”
“哈哈哈哈哈,好。”
陆锦宸笑得放肆明朗,转身吩咐江彧去厨房,那神情明显是嫌他碍事了。
江彧了然一笑,慢慢地退出了书房,并顺手带上了门。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宋怀瑾这个强势凌厉的女人,也只有在六殿下的面前才会展现自己少有的柔弱的一面。
而杀伐决断的六殿下,也只有在宋怀瑾的面前才会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
也只有她们两个能有空在家国天下之下开着“孕吐吐血”的玩笑了。
出来正好,眼不见为净,他可不想站在屋内吃狗粮。
刚走没几步迎面遇见了买着小碎步跑回来的陆锦行。
陆锦行身后跟着一队拿着食盘的丫鬟,疑惑地看了一眼江彧:“江先生为何形色匆匆啊?”
江彧回过神对他行礼:“十殿下,可不是臣要行色匆匆,实在是被六殿下赶出来了啊。”
“六哥赶你?”陆锦行说着指了一下陆锦宸的书房,“他们两个在里面?”
江彧配合的大力点头。
陆锦行歪头反应了一会儿,随即会意,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促狭的笑道:“哦~”
江彧配合这大惊小怪,更加引起了陆锦行的兴趣。
他把手放在嘴边,假正经地咳了一下,又忍不住好奇靠近江彧低声问道:
“他们在干嘛啊?详细描述一下呗。”
“没…没看见…”
“不如去听个墙角?”陆锦行一建议,两人便极其一致爬到了窗户下面,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点声响。
室内,一个绵长的吻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陆锦宸极力压抑着起伏的心绪,靠在女子耳边道:
“若不是你身子虚,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做了。”
“哦,十殿下和江彧快回来了,你确定这么点时间,够你宽衣解带?”
陆锦宸失望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将女子抱进怀里,思索片刻道:
“你会怀孕吗?”
宋怀瑾不知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一时间有些怔愣。
“我以前不喜欢孩子。”陆锦宸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继续道:“不过若是你的我还真挺想要!”
“为什么?”
“因为我忽然想试一试,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认真的抚养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试一试正常的父亲母亲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宋怀瑾只觉得陆锦宸的话宛如无数跟细小的藤蔓,星星点点的刺痛着她的内心。
他小时候面对着父亲的质疑,母亲的抛弃,族亲的排挤,兄弟的算计,究竟是怎么过的?
她伸手,轻轻握住陆锦宸干燥温暖的大手:“好啊。”
“诶,十殿下你小心一点。”
“哎呦!”
陆锦行趴着窗户久了,小腿有些发麻,猛然向前退了两三步一不小心“哗啦”一声撞开了大门。
陆锦宸下意识的攥紧了宋怀瑾的肩膀,眸子伶俐的看着门口。
“你们别挤我啊!”陆锦行怒吼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屋,尴尬的干笑两声,随后连忙转移话题:
“六哥…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啊,再不进来饭就凉了,嫂子不是也饿了吗?”
陆锦宸不得不承认,陆锦行真的是超越常人道聪明。
听到“嫂子”这个称呼时,他心中刚刚的别扭登时荡然无存,嘴角没忍住弯了起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菜。”
“好嘞!”陆锦行应了一声,一队丫鬟开始有序道上菜。
陆锦宸则趁机对宋怀瑾偷偷咬耳朵:“小十之前可从来没叫过别人嫂子,你是第一个。”
陆锦宸靠她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宋怀瑾只感觉耳朵痒痒的,双耳连带着脸上都有些发烫。
陆锦宸看着她发红的脸,忍不住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笑着说:
“也会是唯一一个”。
“对啊,唯一一个哦!”陆锦行耳朵伶俐的又听了个正着。
好好修养了几日,宋怀瑾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也开始有精力琢磨其他的事。
她联系过顾知宴,想让她帮忙从陆锦和那里打听一下赵一恒的消息。
顾知宴说当年陆锦傲登基,陆锦和调查出了先帝死亡的真相,一气之下离京。
时至今日,依然不知去向。
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宋怀瑾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第一年进京时,陆锦和对平初帝的用心,对陆锦傲的相护。
她若是知道自己最亲近的皇兄杀了自己最敬重的父皇,会是什么反应?
宋怀瑾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不问陆锦和要从哪儿了解赵一恒的消息呢?
真的要去问宋怀瑜吗?
正犹豫着,外面已经有内监过来宣旨,说皇后请怀瑾先生今日用她一起乘车去护国寺上香祈福。
宋怀瑾接了旨意,找了身跑马服直接同陆锦宸一起纵马出府。
陆锦宸一早就和其他王公大臣一起出行,她起身跨上马随着内监走到了女眷的队伍。
莺莺燕燕的官家女子都跟在宋怀言车后谈笑风生:
“皇后娘娘,我听说这几日你的嫡姐宋怀瑾一直住在六王府,怎么没回丞相府呢?”
“父亲平日看的不是很严…所以家中女眷爷不常回去…”
“什么不是很严啊,分明是那贱人没见过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就迫不及待的贴上去,真是不知廉耻!”
宋怀玉跟在宋怀言身边,义愤填膺的补充了一句。
“怀玉,不许这么说嫡姐。”宋怀言远远看见高头大马上的宋怀瑾,靠在宋怀玉耳边道:
“到护国寺她就完了,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她都要死了,我还怕她这一时?”宋怀玉眼看宋怀瑾越走越近高声道:“我要坐皇后姐姐的车,某些人不知捡点,还想自不量力想跟皇后姐姐一同乘车,真是恬不知耻!”
传旨的内监当即浑身一抖,冷汗瞬间爬满了脊背。
宋怀玉这些年仗着皇后飞扬跋扈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连累他?
他刚给宋怀瑾传旨说让她跟皇后一同乘车啊!
如今这局势,宋怀瑾是惹得起吗?惹不起啊!
内监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回顾宋怀瑾:“怀瑾先生,你看这…”
“没关系,我可以不乘车。”
宋怀瑾有力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正好我这几日躺的难受,骑马活动活动筋骨。”
“哼,贵人们都乘车上山,只有下人才会骑马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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