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毕竟没有出过海,对海外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他对海外的了解,大都是通过别人转述的,比如李节对老朱的影响最大,只是这种转述还是有些不太靠谱,比如老朱对南洋那边到底有多大,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老朱才觉得将朱桢派到安南后,日后他就能像朱棣和朱樉一样,慢慢的攻占整个南洋,估计在老朱的心中南洋可能就和高丽、倭国差不多大。
有上面这种认知,所以老朱才觉得南洋有朱桢一个人就足够了,可他却根本不知道,南洋的几个大岛,每一个都不比倭国小,更何况还有面积广阔的东南半岛,别说一个朱桢了,就算老朱再多派几个儿子,恐怕也吞不下整个南洋。
于是李节耐心的给老朱讲解了一下南洋那边的情况,以及几个主要大岛的面积,这才纠正了老朱对南洋的看法,特别是南洋东边还有一座更加巨大的澳洲,那里可是比之大明也小不了多少。
“那你觉得让老三去南洋哪边更合适?”老朱这时以手抚摸着地球仪上的南洋地区问道,地球仪也是刚拿过来,不过上面的地图是李节随手画的,陆地的大小与距离并不准确,只能做参考之用。
“我觉得还是这里更合适!”李节伸手一指南洋最北边的一座大岛道,上面写着“吕宋”这两个字,其实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群岛。
“吕宋?这里倒是离大明更近一些。”老朱看到李节指的地方也放心的点了点头,吕宋不但离大明很近,而且岛上也有番国与大明有一些交往,只是以前老朱并不怎么重视,现在大明要攻略南洋,从吕宋下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远交近攻,南洋的其它地方还是有些太远了。
其实李节倒是想把朱棡指到最远的爪哇岛去,毕竟之前的刺杀也让他受了伤,感情上他对朱棡也颇有恨意,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给对方指了个相对比较好的地方。
当然这个“好”也只是相对的,吕宋虽然离大明很近,但却是个海岛,不像安南那边与大明接壤,所以吕宋受大明的影响并不大,只是最近几年陆续有海商去吕宋做生意,不过当地的土人比较排外,这些商人与土人也发生了不少的冲突。
另外吕宋比安南还要炎热,岛上条件十分恶劣,疫病与瘴气横行,再加上凶残的土人,导致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不敢轻易进入岛中。
当然岛上也有一些土人组成的王国,说是王国,其实就是一些部落的联盟,彼此间争斗不休,王国内部也不安宁,有些王国还算是文明,愿意与外界交流,他们也是大明商人主要的交易对象。
可以说相比安南受到中原文明上千年的教化,本身几乎与中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吕宋那边却完全是一个化外之地,比之倭国也要差上无数倍,朱棡要是去了吕宋,面临的困难比之朱樉更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朱棡与朱樉犯的错完全不同,朱樉主要是欺压封地的百姓,再加上家暴惹怒了老朱,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至少对于老朱来说就是如此。
可是朱棡就不一样了,他为了挑拨太子一系,竟然派出刺客刺杀朱允熥,哪怕他不是真的想杀人,但性质依然十分恶劣,甚至连一向宽厚的朱标,现在也改变了对朱棡的看法。
可以说朱棡现在的境遇完全不能与朱樉相比,现在老朱也只是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没有下狠心杀人,不过却要将他流放到吕宋岛上,到时可能会给他点人手,至于后续的支援,恐怕不可能再有了,因为日后大明就是朱标做主了,对于这个狠心绝情的兄弟,朱标也不可能给他什么援助,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决定了朱棡日后的去向,老朱也再次叹了口气,随后示意李节扶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在殿中走动了一下,因为之前坐的太久,他也感觉全身不舒服,只不过刚走没一会儿,他又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只能在李节的搀扶下又坐回了矮榻上。
“岁月催人老啊,朕真的是老喽,不中用了,连走几步都能累成这样!”老朱伸手轻轻的捶着自己有些发酸的双腿叹息道。
本来一向挺会安慰人的李节这时却不知如何开口了,毕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想安慰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更何况一个衰老中的帝王其实是十分可怕的,因为人的衰老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会影响到心理,而当一个帝王的心理出现问题,就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哪怕是秦皇汉武这种皇帝也难以免俗。
老朱发现李节没有回应,当下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露出的纠结神色时,也不禁立刻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李节立刻回答,但神情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哼,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担心朕也和历史上的一些皇帝一样,妄想追求什么延年益寿,甚至是长生不老?”老朱却是一眼就看透了李节心中的想法,当即再次问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李节小声回答道,其实也不能怪李节多想,主要是这样的皇帝实在太多了,甚至连老朱一向都十分推崇的唐太宗李世民,在晚年也同样做了一些糊涂事。
“放心吧,朕还没有糊涂到那种份上,对于生老病死这种事,朕一向看的很开。”老朱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随后这才再次道,“其实活着也并没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实在是见惯了生死,无论是贱如乞丐,还是贵如帝王,我都经历过了,人世间的种种,对我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反而还不如早点去天上陪皇后,至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听到老朱的这些话,李节民暗自叹了口气,心中也颇为悲伤,虽然这些话有些不祥,但应该是老朱的心里话,看样子老朱也应该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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