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秦墨以本来面目大摇大摆走出监狱。
手里拿着刀。
架在自己脖子上。
来吧来吧,抓我去见泰瑞尔。
那个端盘子的,对,就是你,来抓我啊,哎哎哎,不抓就算了,你跑什么啊。
靠,都走了两条街咋还没人来啊。
还有啊,监控室的人怎么不换班啊,到现在还没发现里面的人晕倒了么,靠,搞毛啊。
谁去告诉泰瑞尔,四号秦墨来了!
监控室确实没有换班制度,值班的看累了就喊另一波人来,这并不是泰瑞尔的疏忽,五年来,泰瑞尔从没疏忽过。
不过他也从没谨慎过。
他就是他,一具躯壳,一具有目标的躯壳,走到今天,离达成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他靠的不是周密的计划,缜密的行动。
而是本能。
以及运气。
自从杨教授的病床上起来后,他脑子里只有报仇,杀人,让一切燃烧。
可是,他从没想过怎么报仇,怎么杀人,怎么让一切燃烧。
没关系,上帝自有安排。
泰瑞尔如是想。
他从没想去找哈灵顿,可哈灵顿却主动找上门来,说要合作把昊升、墨童从地球上抹去,控制同济会,称王称霸。
哦,还有杀掉三个秦墨。
三个?还是两个?
不记得了。
三个,对,脑子里的声音说是三个,哈灵顿说几个不重要。
哈灵顿说把服用魔丸的杀手交给他调配,可以啊,让他去做吧,反正也做不成,在昊升和墨童面前,他就是蝼蚁。
泰瑞尔不着急,他要等第二地球出现,等秦墨们登上舞台,最重要的,是要先把杀人的顺序列好。
四号秦墨在海边打浪花时,顺序总算列好了。
于是,上帝开始安排了。
几天前,泰瑞尔在三合里开心农场大口大口吃着魔丸时,突然感应到蝮蛇在附近,于是带上三个魔童杀向狸子岛。
攻克钟森的秘密基地,杀进最底层,打破门板,看到了钟森。
还有昊升!
送上门似的。
没有任何算计,没有任何准备。
就是运气。
硬要说的话,就是上帝给泰瑞尔安排了一个角色,在完成这个角色的使命前,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是一枪穿头。
莉莉丝,还有她的枪,还有她那挣扎的眼神,还有她开枪前蓝沁说的话。
“就一枪,朝脑门打,死了就死了,如果没死,那就是他的命,是我们墨童的命。”
是啊,蓝沁。
当自己坐在夕阳下,述说法式大餐颠倒上菜顺序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时,只有她站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疯子!”小鬼头莉莉丝说。
“不,我觉得泰瑞尔是一丝不苟。”蓝沁对莉莉丝,对每一个墨童这么说。
用一个月搭好了一副延绵墨童训练中心的多米诺骨牌,所有墨童都翘首以盼,但泰瑞尔一动不动。
因为蓝沁和昊升哥还没来。
是啊,那时候昊升还是昊升哥,不是昊偏心。
那时候泰瑞尔还有清晰完整的意识,脑中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声音。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美好。
多米诺骨牌没有成功,中间有两块距离没掌握好,断了,泰瑞尔正在重新砌,为了惩罚自己,他决定用三个月砌一副延绵整个玛雅遗迹的骨牌。
“泰瑞尔,有决心有毅力不是坏事,百折不挠更是人类最珍贵的品质,但是我觉得有时候你太钻牛角尖了。”昊升哥和善地说。
“没事的,昊升哥,我有耐性,我有时间,您不是说过嘛,如果有人能把多米诺骨牌从一号地球砌到二号地球,那就是我。”
“...泰瑞尔,我换个说法吧,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很危险的品质,我很担心。”
“昊升哥,没事的,我永远记得自己的使命。”
保护秦墨,帮助秦墨。
让秦墨成为秦墨。
“多简单的事啊,杀了三个秦墨,剩下的那个不就是秦墨了,这个事交给我好了,您等我好消息吧。”
昊升笑了,是夕阳的原因吗?那笑容很残酷。
“如果你杀的那个才是秦墨呢?”
“如果被杀了,他就不配做秦墨,物竞天择,恐龙被陨石消灭了,人类才成为地球的霸主,黑死病埋葬了欧洲的中世纪,但也催生出文艺复兴,欧洲才有后来的辉煌,就让我当这个陨石,当这个病毒。
免得您天天发愁。”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可是莫从不就这么做了!你偏心吗?”
“不是偏心,莫从的行为让我认识到了错误,不过我想...你是铁了心,不杀剩一个秦墨绝不罢休,就像那副多米诺骨牌一样...对吧?”
“没错!”
“那么...对不起。”
没关系,我回来了。
带着脑子里的子弹。
坐在你的对面,坐在多米诺骨牌们的对面。
不得不承认,你出了个好主意。
以氮气啤酒开始的法式大餐,真有意思。
三天。
三天后,不管四号秦墨出现还是不出现,钟森都要死,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
如果四号秦墨不出现,我就主动去找他。
这么多年,我想找谁,老天就让谁出现在我面前。
就像蝮蛇、钟森、昊升。
四号秦墨也不会例外。
对吧?老天。
“砰!”
“妈的,搞毛啊,一路走到这里都没一个来抓我!自个首这么难的吗!泰瑞尔,你的手下都跟飞犬啸星一样是散光眼吗?”
叫骂着,四号秦墨走了进来,双腿不停打颤。
手里拿着刀。
抵着他自己的脖子。
泰瑞尔收起了笑容,这是整晚第一次。
脑子里,四五个声音吵起架来。
靠,不是吧,上帝还真是要啥给啥啊。
陷阱陷阱!这是陷阱!
住嘴!你怎么还没死?五年前你就该死了!
吵什么吵什么,开胃菜不是来了吗?开餐啊!
我再说一次,这是陷阱!
你,现在就给我去死!
不,不最后见一眼蓝沁,我绝不死。
蓝沁!
蓝沁!!
蓝沁!!!
不死也行,你给我闭嘴!快点开餐吧,我等不及了!
不行不行,这个四号秦墨现在不是法式大餐的第一道菜了。
氮气啤酒才是...
钟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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