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传来一缕缕轻响,一袭红裙如火的李依然,胸口绽放出一朵朵血花,那一袭红火变得更加娇艳,身体倒在了屋顶,缓缓滚落。
“轰隆”
一声巨响,一道疾风呼啸,尸体落在了白浅羽的面前,依旧是那张熟悉到日夜不敢忘的绝美容颜,却是少了几分血色,鲜血缓缓浸透出来,流在破碎的青石板上。
白浅羽的身体骤然紧绷,手臂微微颤抖,惊蛰剑落到了地上。
她死死的盯着李依然的尸体,眼角出现一滴泪水,脸上却慢慢出现一缕笑容,然后便是疯狂大笑,笑声传得很远,也十分的猖狂。
可不知道为什么,
站在阁楼顶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姜牧,却在她的笑声中听出了更多的撕心裂肺,
一种不属于大仇得报的撕心裂肺。
“贱人,贱人,你还是死了吧,你抢了益阳那个混蛋又如何?你们俩不都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吗?”
“死了,都死了,早就该死了!”
“死了啊,哈哈……”
白浅羽颓然坐在地上,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活脱脱就一个疯子,不知道是笑容里含着泪水,还是流泪时绽放了笑容。
姜牧缓缓坐到檐角上,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看着白浅羽,
他对白浅羽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第一次见面就非常不愉快,特别是白浅羽面对人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更不舒服,但,最后白浅羽自斩根基的行为,却让姜牧心底认定了这人是个疯子。
第二次见面,这白浅羽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非常欠收拾,也是一见面就只知道动手的疯子,
刚刚抽白浅羽的那一个耳光,虽然主要原因是为了麻痹隐藏在暗中的李依然,好借机确定李依然的位置,但,也不乏有很大原因是姜牧真的想抽这白浅羽了。
只是,
这一刻,
姜牧在白浅羽身上看到了复杂的第二面,
他无法想象白浅羽当年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把一个女人逼成了如今这样的疯子。
对于白浅羽这个人,
姜牧也曾了解过,
是栖霞阁阁主的女儿,如今还是栖霞阁副阁主,但是,在十年前,白浅羽就是知命境天修,在十万大山也是出了名的天才。
那时候,栖霞阁还有一个天之骄子,叫做益阳,与白浅羽从小就有着婚约在身,两人当年也是出了名的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栖霞阁阁主不止一次说过,等到女儿和益阳成亲,就卸任让益阳当阁主。
但是,五年前,栖霞阁发生了好几件大事,没有人知道原因,只知道,有着宗主接班人的益阳突然叛逃出栖霞阁杀了副阁主也是当年的阁主夫人,一向不插手栖霞阁事务的大小姐白浅羽突然接任栖霞阁副阁主。
白浅羽接任副阁主之后,什么事情都没做,消失不见,只是在半年之后,突然负伤归来,本命剑也破碎了,境界跌落,性格大变,以前在十万大山风评很好,待人和善,谦谦知礼,可五年前开始,就仿佛换了一个人,喜欢以剑说话,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以前,
姜牧不知道内情,
但,刚刚通过李依然的话,姜牧大概明了,
这白浅羽遇人不淑,被自己的师妹抢了未婚夫,偏偏那个益阳又是个渣男,还骗了白浅羽的身子,提起裤子不认账了,还杀了栖霞阁副阁主,也就是白浅羽的母亲。
而五年前白浅羽本命剑破碎,境界跌落,应该也是为了斩杀益阳而导致的,至于这个李依然到底在这中间充当了何等角色,姜牧就不明白了。
但他也没兴趣了解,
当然,他现在也不会去劝白浅羽,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到底是多大得仇恨,多大的痛苦会让一个大家小姐,变成如今这么一个疯婆子,姜牧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但他觉得,
此时的白浅羽,大哭一场,释放一下,可能更好。
…………
长街上的大战,早已经惊动了镇上的人,当这边动静消失之后,慢慢就有人赶着过来了,特别是当地府衙安排在集镇里的捕快们,不得不赶来查看情况。
姜牧站在阁楼上,看到有人来了,
又看了看长街上依旧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白浅羽,犹豫了一下,一步跃下,身影在空中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长街尽头。
悄然转过街角,迎面就看到几个带刀捕快,姜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惊得几人立马拔刀,姜牧急忙探出青云令牌,拱手道:“青云宗办事,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几个捕快一看姜牧手中的令牌,都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姜牧收了令牌,又急忙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彻底将那些看热闹的人和前来查看情况的捕快们都打发走之后,姜牧才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
隔着远远的,
姜牧停下了脚步,
长街上的白浅羽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背负着长剑,拖着李依然的尸体缓缓走了过来。
白浅羽手提着李依然的脚裸,让李依然的脸杵在地上。
随着白浅羽慢慢前行,李依然的脸在粗糙的破碎地青石板地上拖出了长长的一条血痕。
姜牧嘴角一抽,
他有些无法直视,更无法想象李依然那张绝美的脸会被白浅羽摧残成何等模样。
白浅羽走到姜牧身旁,看了看李依然的尸体,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跟一个死人计较,很过分?”
“没有,”姜牧摇头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呵,”白浅羽冷笑道:“我的仇人死了,难道我还要给她立口碑吗?她是我的仇人啊……”
姜牧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这是仇人啊,
仇人死了,我还为她下葬为她立碑,这现实吗?
白浅羽又继续拖着尸体前行,突然又停了下来,扭头问道:“姜子白,你刚刚是不是抽我耳光了?”
姜牧解释道:“我那不是为了找到李依然,故意那样麻痹她吗?你可别跟我找麻烦?”
白浅羽摸了摸通红的那半边脸颊,突然轻声道:“谢谢。”
姜牧:“嗯?”
“我说谢谢……”
月光下,白浅羽一袭白衣往朦胧里前行,影子拉得很长,背后一条血迹,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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